走过湘水便陷入故事｜酒歌囚梦在木楼炊烟里无期

李亞霏

文｜亞霏｜图｜郎希钦暨网络

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条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小溪流下去，绕山且流，约三里便汇入茶峒大河，人若过溪越小山走去，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边城。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差异。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是大片石头作成。静静的河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都可以计数……

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须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香酒。夏天则晒晾在日光下耀眼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人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人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却永远都那么妥贴……

读着这些带着遥远年代气息的文字，有心的人自然会记起——沈从文，记起《边城》。

沈从文先生是现代中国文学的大师，一生充满传奇色彩。而人们提起沈从文，便不能不谈到湘西，在湖南沅水边,他一生的故事,大都和湘西相联……

在他的笔下,湘西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到处充满神秘感的地方，那里的山山水水、世俗人情，都是故事，都是诗歌，也都是图画。也是缘着先生的一支秃笔和倾情涂绘，竟使得这原本是荒深僻远的边城古寨，而今成为了众多行者寻觅的热土。

曾有诗人说：湘西有石板街衔水沿山蜿蜒而上；湘西有吊脚楼临水鳞次栉比而建；湘西有纸糊破窗泥补残檐的萧瑟；湘西有林海浩渺山花烂漫的空灵；湘西有翠翠住过一脚踏三省的城；湘西有匪事有王朝有酉水有长桥……

若人生就是定性、知事、选梦、遇人、择城、终老。那么先生笔下的这白河中美丽清奇的码头，夹河高山，壁立拔峰，竹木青翠，岩石黛黑，水深而清，鱼大如人的边寨，可当是极好的去处。

孔子曰：君子如水，随方就圆，无处不自在。择一人而白头，择一城而终老。

冯骥才说：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挽一帘幽梦，许一世倾城。写一字决别，言一梦长眠。我倾尽一生，囚你无期。

更有新潮的少男少女们煽情：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长流，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想来这一生，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牵着你的手，将爱融入生命，倾一世温柔，与你一起待霜染白发，陪你看细水长流……

由是，便对这湘西充满了向往，充满了倾慕。很想去经历几番湘西的事，识得几个边城的人，静听芙蓉花开，细数桂花声落……

人生总会有着不曾编程的际遇，就在这偶尔会泛起涟漪的惦念里，因着一些事务，不经意的就去了长沙，在湘江边上；一住三年……

旅居的日子里，异地的风光自然不曾错过，岳麓山、爱晚亭、橘子洲、年嘉湖，都留下了游荡的足印。但是在离开湘地多年后的时光里，时长会勾起记忆的，却不是这些名满天下的胜景。

因为是一个标准的嗜辣吃货，所以在长沙让我一下子着迷的，正是无辣不欢的湘菜。湘菜制作精细，口味多变，品种繁多。像剁椒鱼头、湘西腊肉、臭鳜鱼、臭豆腐、辣椒炒肉、湘西外婆菜、永州血鸭、魔芋豆腐、擂辣椒皮蛋等等，绝对是美不胜收，一吃就忍不住上瘾。

在这些个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里，我个人最爱的是湘西腊肉和臭鳜鱼两款。岁末年尾，腊月间，湘西乡下，人们将肉均匀地抹上盐、五香粉，再放进坛子里或木桶中塞紧腌五至七天，尔后挂在通风处风干。十来天后，将肉换悬于农家堂屋里的火坑之上，主人一边取暖作饭，一边烟燎熏炙，待肉品最后变成金黄，带着荒野原木醇香的腊肉就做好了。

湘西属高寒地区，农村烤火时间较长，腊肉熏的时间也长。熏好的腊肉可久藏不坏，一直可以吃到来年立冬。洗净的湘西肥腊肉通明透亮，放在阳光下可照见人影，嚼在口里，咸醇筋道、齿颊留香。

湖南人除夕之夜，一家人围桌吃团圆饭，一碗腊肉是少不了的主打。逢年过节，人们还会带上腊肉去走亲戚。尤其那些小伙子，每逢节日来临，总要带上腊肉去看望岳父岳母，期以讨得女友及全家人的欢心。

臭鳜鱼原本是一道安徽名菜，可是湘菜厨师在安徽溜达一圈，就成了湘菜的一道招牌，卖到了全国每个城市（安徽也不例外）甚至比徽菜还火。原因很简单，湘菜厨师做菜喜欢研究口味儿，这道原本是徽菜平锅臭鳜鱼的菜他们的做法很特别，那就是加入了长沙臭豆腐腌制。这样不仅制作快捷、简单，而且味道也变得独树一帜，咸鲜香辣、带着浓浓的独特风味。

盛世九州皆通衢，南北四海睦交融。不经意里，在豫北故乡的小城（河南省长垣县），竟欣见一家“湘西部落”菜馆已悠然迎客。真真是从此古寨不再遥远，一群还带着边城乡土气息的“妹陀”和“细伢子”，果敢的走出大山，来到这号称“烹饪之乡”的大长垣城内开灶烹肴，让欢雀的酒歌把湘西木楼的炊烟引来……

如此，正可堪凑些许空闲的时候，邀三两个死党挚友，且聚在这充满着浓浓“湘味”儿的苗寨。不问沧桑， 不问久远 ，蒸湘西腊肉， 饮高粱小酒 ……

漫漫的想一些心事 ，淡淡的释怀幽然，任成败得失，荣辱过往，皆不思量！投亢歌于醉盏，放情仇至江湖，两相忘去！

天青色等烟雨，我等月色，自将船买酒白云边醉去，饮尽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