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left;">逾城的天色暗了下來,依蓮走在一段缺乏修繕的路面,人行道坑坑窪窪的,在一場秋雨以後更是寸步難行,她的一頭褐色微卷長髮在秋風中飄逸,天氣驟涼,微弱的街燈下,淺藍色的圍巾,黑色的正裝,濕漉漉的麂皮高跟鞋,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如此亮麗的存在,因為逾城是一座空城。</h1> <h1>這一帶曾經熱鬧非凡,依蓮與父母一家三人住在逾城的城中,生活上什麼也不缺 。在她升上高三的冬天,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把運轉這座城市的齒輪給硬生生地拆了下來。來自第三世界的超級病毒Zica在城中地區肆虐,透過飛沫傳染,短時間內奪取了兩百人的性命,當時的執政者下令讓所有的帶原者進入隔離區,其他的居民陸續地被安置到別的城市生活。依蓮她記得很清楚,學校當時停課兩個多月的時間,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說,最要好的朋友就進了隔離區;懵懂的初戀,以一封信作為終結,再也沒有聯繫。這件事已許久不被世人記起,媒體也沒有持續跟蹤採訪的意願,在她心中卻是抹滅不去的一道傷痕。</h1> <h1>今日稍早午休的時候,依蓮還在電腦前面準備隔天一大早採訪的資料,她瞄了一下左邊屏幕跳出來的新郵件:R大藥廠開發的新藥有效治療Zica病毒, W醫院的院長將於30日下午兩點於逾城召開記者會,正式開放記者進入逾城採訪生還者,相關新聞稿⋯依蓮看到這裏,不由自主地把雙手交疊放在胸口前,調整了呼吸。</h1> <h1>克制不了想要立即回去看看的心情,她打了一通電話給圈內的朋友,確認警戒線已於今日解除。她同時是一個喜歡偷跑獨家的記者,這次也是不等主編回來,一個人離開公司,讓司機載她到逾城,並吩咐他回去公司待命,不要告訴任何人她的去處。她手持主編新買的單反相機,忘我的蒐集資料; 不遠處有一對鳥兒在空中低旋,回家的念頭不是沒有,鑰匙還在母親的保險櫃裡;依蓮在城裡轉,不敢貿然踏入W醫院的隔離區,畢竟是月底才開放給記者採訪。</h1> <h1>約莫一個小時的光景,天空開始下起大雨,伴隨閃電雷鳴。躲在咖啡店的屋簷底下,是時候回去了,她想,左手卻搆不著包裡的手機,怕是落下會議桌上了。嘆了口氣,依蓮看了看手錶,沒有手機也就沒有辦法找到司機,她只好待雨稍微消停些,徒步走去附近的車站,那是為隔離區的醫護人員設置的,她瞅瞅上面的告示牌,上面幾個大字赫然寫著:週一到週五早晨八點半發車。</h1> <h1>完了,她心想,今日怕是回不去了,但若是去W醫院討一個過夜床位,怕是要影響報社的聲譽了。主編大概會趁此機會把自己趕出去。正當她在專心尋找解決方案的時候,一個黑影在對街上出現,一個看起來很熟悉的臉,用直勾勾的眼神盯著他看 -是他。</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