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 的 烟 斗

子皿

我亲爱的父亲 每当思念的潮水撞击心头,眼前就浮现出父亲那难忘的面容…… 我的父亲孟家珍,身材健硕,高大魁梧,国字型脸,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眉宇间透着英俊之气,再穿上那两杠一星的少校军服,就别提有多帅了!人们都夸他是军营中少有的美男子。 父亲年少当过儿童团长,17岁就带着一支民兵队伍参加了八路军,一生戎马生涯。父亲一生最爱两件信物,一个是枪,二就是烟斗。要说爱枪吗,那是军人的天性。说起爱烟斗吗,这里的故事就好像那长白山上的人参果一嘟噜一嘟噜的。 在那个“提高警惕,时刻准备打仗“的红色年代,父亲奉命在长白山下组建一支边防部队,镇守着与朝鲜一山相连、同苏联一江之隔的疆土。 那年腊月,“大烟泡”刮了一天一夜,鹅毛大雪较劲地下了两天两夜,长白山的气温降到零下三十多度,树枝冻得“嘎巴嘎巴”直响,一碰就断,雪面上不时可见冻僵冻死的山鸡野兔。战士们的眉毛、眼睫毛和皮帽子上结满厚厚的白霜,踏着齐腰深的积雪在边防线上巡逻时,救起了一位因迷路而冻得奄奄一息的猎人。猎人得救后一定要见见部队首长。猎人送给父亲一只他亲手雕刻的烟斗。这只烟斗是用长白山上等的水曲柳雕刻的,大如婴拳,正面是一只老虎,老虎双目炯炯有神,直视前方,胡须如针,一副随时一跃而起的气势,烟斗的把手犹如一道弯弯的小桥,桥面上是一条恣意腾飞的蛟龙,龙眼如珠,龙须飘逸。烟斗没有着漆,原木淡淡的黄色与隐隐的褐色交融,经过无数次的打磨光洁如玉,通体灵透。父亲爱不释手。 父亲烟斗里的烟丝,那可是地地道道上等的关东烟。母亲将一片片精心挑选出来的烟叶,用菜刀一刀一刀切出来,细如发丝,均匀整齐。烟丝切好之后,母亲加入蜂蜜和上好的白酒,轻轻的搅拌均匀,一股香甜而又芬芳的味道弥漫开来,沁入心田。 与烟斗搭配的是母亲亲手缝制的黑色礼服呢的烟荷包,礼服呢可是那个年代上等的布料,就是旧了、破了也不会褪色,荷包上还绣着一朵红色的小花。 父亲抽烟时,左手拿着烟荷包,右手拿着烟斗在烟荷包里绕上几圈,抽出装满烟丝的烟斗,用拇指压实,把烟斗衔在嘴上,点上火深深地吸上两口,烟斗中青烟如丝,红光跳跃,发出“滋滋……”的响声,飘着淡淡的酒香。 一年一度的与邻国部队的军事会晤,父亲常常用他的烟斗招待友邻。大大的烟斗也成了父亲的特征之一,对方对父亲的描述为:河北人,曾为炮兵,为人豪爽,性格直率喜欢叼着硕大的烟斗。 父亲那只烟斗的香气,在那边防线上飘了整整十年。 离休后的父亲戒了烟,可那只烟斗却从来没离开他的手,他不时拿在手中,闻闻那不散的烟香。 1999年春,父亲这位一辈子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的老兵,在与病魔抗争了半年后离开了我们,我们儿女将父亲与他心爱的烟斗一道安葬在青山绿树之中。 我一想起父亲,眼前就浮现出父亲口衔烟斗的模样,那么亲切,那么慈祥。我真想亲手为父亲的烟斗装满烟丝,为了健康,不让他抽烟,只许他闻香。 父亲的模样越来越模糊了,止不住的泪水涌出眼眶…… 年轻时的父亲

烟斗

父亲

烟丝

长白山

荷包

猎人

嘎巴

边防线

礼服呢

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