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吃茶”

飞花似梦

文/郑艺 2016.6.23

配乐/吃茶去 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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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日与几位茶友喝茶，相谈甚欢。期间从门外又进来一位大家都熟悉的朋友，他不爱喝茶，办完事就要走，我热情的招呼他，还半开玩笑的说"吃杯茶再走呗"。此话一出，茶友们纷纷笑话我：我们都说品茶，要不就是饮茶，最不济也要说喝茶，你怎么说吃茶呀，吃茶，像山野村夫，太俗了吧。我有点尴尬，辩解说吃茶是古语，你没看到古典小说中都说吃茶的吗？

　　吃茶也确实是古语，是雅词。说喝茶为吃茶，是有历史缘故的。人类饮茶，最早就是从咀嚼茶树的树叶开始的，传说是神农尝百草用茶叶解毒用的，后来发展到生煮羹饮的，到了唐代饮茶时，还会加上佐料食用，是真正的"吃"茶。在保留古代语言较多的江浙方言里，仍然沿用古人的习惯，都把喝茶叫作吃茶。我个人其实也是觉得，说吃茶，比说喝茶更为接近茶的内涵，茶的精神，简单朴素、明了直白，有质感，有厚度，还有声有色有滋味，会让我联想到茶圣陆羽用茶时的样子。

　　江南是盛产茶叶的地方，吃茶之风自古有之，杭州人至今都要讲"去梅家坞吃茶去!"偶说"喝茶"，味道就变了。《梦粱录》里的临安，"四时卖奇茶异汤"，冬天卖的七宝擂茶，据说是用花生、芝麻、核桃、姜、杏仁、龙眼、香菜和茶擂碎煮成茶粥单卖，这样的吃法，操作起来好比捣年糕，吃者好比吃八宝粥，要紧的是吃，不是喝茶汤了。宋人还喜欢弄些香料，把龙脑珍菜、菊花之类与茶在一道，茶香吃进花香，花香吃进茶香，吃进口里，吃出了一股香气，一种味道。

　　若在"吃茶"后再加个后缀"去"－－吃茶去，那便是禅门一句著名的偈子了。唐代赵州从谂禅师喜爱茶饮，到了唯茶是求的地步，因而也喜欢用茶作为机锋语。一日，赵州禅师问一位新到的僧人说："你曾到这里来过吗？"来人答道："我曾来过。"赵州禅师对他说："吃茶去！"又问另一位新来的僧人同样的问题，僧人答道："我不曾来过！"赵州禅师对他说："吃茶去！"院主感到疑惑不解，就问赵州禅师："为什么到过这里和没有到过这里的人都要吃茶去呢？"赵州禅师叫道："院主！"院主随声答应，赵州禅师说："吃茶去！"

　　佛教崇尚饮茶，有"茶禅一味"之说，真正的禅宗修养据说并不像常人想像的那么神秘莫测，恰恰是要能在日常的一点一滴中修炼，此中奥秘，想来只有与佛有缘之人方可知。说到此处，突然想起我的一位领导跟我说的，宗教精神不可妄议，赶紧打住。

　　元代有一首口语诗<竹枝词>云：湓江江口是奴家，郞若闲时来吃茶。黄土筑墙茅盖屋，门前一枝紫荆花。这里，茶宛若媒人，有可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现代社会，茶也一样是一个媒介，茶好茶坏没关系，关健是茶友们聚在一起，聊天闲谈，散散淡淡，打发一段闲暇时光，悠哉闲哉，岂不快哉！

那，你若有闲情，不如吃茶去！

2016.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