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忘 的 蹉 跎 岁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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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人生难忘之事很多。然而,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人生最难忘之事莫过于在那蹉跎岁月里的那段经历所发生的那些事。<br></h3><div>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感召之下,我们一伙昆明初、高中学生,随着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的大潮,来到云南省瑞丽县户育区弄贤乡德昂族山寨插队,一干就是几年。后来,虽因招工、上学和“家照”等原因相继离开。但由于在这片热土上,曾与少数民族社员同甘共苦、历尽磨练,一起挥汗劳动、流血奉献;一起品尝人生第一次独立生活的酸辣苦甜,凝聚了深情厚谊,系结了共同相聚的不解之缘。 </div><div> </div> <h3><font color="#57a7ff">知青住房</font></h3> <h3> 如今,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们已年近古稀,成为祖父、母辈之人。大概也正是由于那些人和事承载的情和缘,年代越久远,脑海中的记忆就越深刻,那份情和缘就更加难以忘怀,不觉中已树立起了一座不朽的思想丰碑 ……。</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社会涌潮</b></h1><div>&nbsp;</div><div> 那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代:狂燥荡涤着社会污浊、洗刷着人们灵魂,激荡着人们的斗志、同时也伤害着人们的个性情感。<br></div><div> 然而,正是这段历史造就了有着特殊经历的我们这一代人。</div> <h3><font color="#57a7ff">告别昆明</font></h3> <h3>  1969年2月9日,是个难忘的日子。十几个昆明知青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红旗招展、人声沸腾的昆明城市及其家人,意气风发地来到瑞丽县下乡,并在瑞丽县城照相馆与陪送来的班主任杨孝文老师合影留念。2月12日是除夕之前的第四天,他们之中除知青杨比伦去了红星景颇山寨插队外,其他12名知青均被分配到瑞丽县户育区弄贤乡德昂族山寨。</h3> <h3> 几天后,又2名知青放弃跟家人去农场和到坝区的机会,也来到了山寨。至此,德昂山寨相聚了8男6女一共14名知青。其中11名是原昆明师院附中的学生,另3名女生是跟着哥哥一起上山插队的三姐妹。<br></h3><div> 14名知青是:老钱、老耿、杨头、小野鬼、老瘪、绵头、樊良、李怡,还有马坚与三个妹妹。后上山寨的是元帅和老革。</div> <h3>弄贤山上全体知青</h3> <h3>  当时,弄贤乡德昂族,在半山坡和山顶都有山寨。农闲在山顶居住,农忙就住在半山坡。靠山脚居住的是红光(广蚌)山寨的景颇族。山脚离中缅边界国境线(一寨两国)约 2 公里,离瑞丽县城约 13公里。</h3> <h3>  那天,德昂族男女老幼在象脚鼓和锣钗声中,欢天喜地地把知青迎进半山坡的山寨。山寨居住的14户人家,都是德昂族人。此时,整个山寨热闹非凡,每个人像过节一样,兴高采烈、喜气洋洋。汉人知青来山寨落户这可是他们世代人从未遇过的新鲜事啊!</h3> <h3>  德昂族服饰色彩素雅丰富,当时本寨德昂族人以黑色为多。男人多为白头巾,衣、裤颜色不拘,有时穿黑白衣裤和其它素色花纹的筒裙;女人黑盘头、黑衣、黑红条纹筒裙,甚至腰间和手腕戴着的数十个细藤箍饰品,也大都是黑红色的。</h3><h3> </h3> <h3>  他们除个别男人抽自裹烟卷外,大部分男女习惯于把所需各味配料与烟一起入嘴咀嚼,日久牙齿都是黑亮的,从来没有蛀牙。由于对历史环境的适应性,使他们诚实、俭朴、聪慧,有着较强的语言能力。</h3><h3> 据他们说,在缅甸德昂族是有文字的,也有本族族徽标志,还时常举行本族的音乐会。在国内他们没有本族文字,却不少人会傣文、景颇文和缅甸文。除了本族语言外,他们都会一口流利的傣、景颇和缅族口语,个别人还会一些英语。</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历史渊源</b></h1><div> &nbsp;</div><div> 德昂族原称崩龙族,全国约1.7万人。德昂族与布朗、瓦等民族,为汉晋时期云南濮人后裔。自清朝后,光绪年代称为“崩龙”(永昌府志)。当地汉族根据女性服饰特点分别把“别列”支系称为“红崩龙”,“汝买”支系称为“黑崩龙”,“汝波”支系称为“花崩龙”。山寨这支系即为“黑崩龙”。1985年9月21日根据该民族意愿,经国务院正式批准新称为德昂族,改变了原“崩龙”的旧称,这是国家对该少数民族大家庭成员的认可与尊重。“德”为尊称语,“昂”为山崖或洞岩,意为居住在岩洞里的人;还有一种解释,“德”即“涂或抹”,“昂”为“墨”,即身有墨纹的人。</div> <h3>  德昂族,是一个勤劳朴实、历史悠久的古老民族。</h3><div> 传说,很早以前,德昂族是从葫芦里出来的,但出来的男人长的都是一个摸样,女人出来就满天飞。后来,有个仙人把男人面貌区分开来。男人们又想出办法,用藤篾圈做腰箍套住女人,这样男女方能生活在一起。</div><div> </div> <h3>  另有瑞丽孟卯传说,上古,有座山山顶有个山洞,洞中有一龙女。每隔三年出来一次化为美女晒太阳。有一王子,是仙人之苗裔,与她一见钟情结为夫妻。逐生子女,就有了德昂族的先祖。</h3> <h3>  历史上,德昂族祖先经历了母系氏族等原始社会的各个阶段,农业、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曾有过辉煌时期。德昂族先祖先于傣、阿昌、景颇等民族,很早就居住在云南怒江东西两岸广大地区,他们是西南边疆最古老的民族之一。</h3><div><br></div> <h3> 据史书记载和学者研究认为,德昂族祖先曾是缅甸历史上威震一时的骠族,公元前1至10世纪之间,被称为“养人”,也有史书称为“濮人”。期间部落逐步强大,主要分布于当时的哀牢国,隶属于滇越乘象国,与永昌相连。</h3><h3> 濮人的农业、手工业发展很早,生产技术造诣较高。不仅会种植水稻、加工茶叶、善于纺织,还懂得通过商人与内地和印度进行商品交换。</h3> <h3>  “永昌郡中有金焉,”“澜沧江有金沙”,他们还掌握了采集金、铜、铁矿等和其冶炼技术,熔制各种工具、饰品,并将自己的牙齿镶上金牙。故唐宋时期,称哀牢濮人为“金齿蛮”。大约1000年前,建立了金齿国(相当于部落联盟),茶叶成为朝中极品,国王随带之征战,曾雄霸滇西地区。</h3> <h3>  历史如过往云烟,在已经消散淡化的历史云雾中,却也留下了一抹令后人瞩目的彩云丹霞。如今,在陇川县章风镇城子镇巴达山上,还留有德昂族南生女王宫殿的遗址。依稀可辨在女王宫南侧是一块练兵场,西南侧是德昂古城——千家寨。 </h3> <h3>  德昂族祖先以黑牙为美,千百年来他们保持着这种对牙齿的奇特审美。他们用栎树汁液涂抹牙齿,使其永久乌黑发亮。此外,德昂人还嚼烟叶和槟榔,也会使牙齿变黑坚固。“金齿、漆齿”在古代,一是代表地位,二是代表美,三是标志性表明他们是德昂族人。那时,一些贵族满嘴都是金齿,说明是上等人;普通百姓则是漆齿,偶尔也有镶一二颗金牙表明自己家庭富裕。<br></h3><h3> 据《马可.波罗游记》记载,神秘的金齿国人,身居茂林深处和山地,用金片装饰牙齿,描述的就是德昂族。</h3> <h3>  德昂族男子喜欢纹身手臂、背部或腿,纹有傣经文和虎、鹿、龙、蛇、花草等,他们认为纹身可以防病祛灾、刚毅勇敢。宗教图腾成为保佑男人的符咒,男子成年后在身上纹有部落的符号,女子却在自己腰箍上绘有花、鸟、虫、草等。</h3> <h3>  德昂族虽与傣族一样有庙宇和佛塔,但德昂族信奉的却是有着与汉族一样更尊重家中长者或祖宗的习俗。他们认为,自己生存是靠祖宗,自己的一切都是祖宗赐予的。<br></h3><div> </div> <h3>  德宏州陇川县章风镇户弄村的德昂寨子祭拜的喇定塔,汉语叫龙阳塔。这是一座以盘龙和太阳为图腾标志的纪念碑。龙代表圣母,太阳代表圣父。塔顶部龙的底座为茶叶和茶花,说明德昂族是最早学会采茶的民族。茶叶代表古老的茶农和文化。正因为如此,德昂族人说他们是龙的传人,自古是华夏民族一员。</h3> <h3>  《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载,“其俗男子尽武士,除战争、游猎、养鸟之外,不做他事,一切工作皆由妇女为之,辅以战争所获之俘虏而已。”可以看出,此时金齿人成年男子已屏弃之前的农业为务,成为一支不从事生产,专门战争、游猎为务的“特殊武装队伍”。今天德昂族节庆时做乐器的鋩,在古代就是召集队伍的战鼓。鼓面有7个铆,大的在中间,6个小铆分布四周,其声恢宏沉亮,能传很远。</h3> <h3>  元代一本地理志记载,宋朝时金齿国逐渐摆脱了大理国控制强盛起来。西双版纳傣文史书和民间传说称,金齿国为拥有“40万兵马的大国”,11世纪中后期金齿国达到了鼎盛时期。其疆域大致在德宏、保山、临沧、西双版纳诸州市及普洱的部分地区。</h3> <h3>  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与周边政权以及周边王朝政权的不断征战,导致金齿国的衰亡。</h3> <h3>  据史料记载,元代蒙古、回族军队灭大理后,继续向澜沧江以西进军,征服金齿等诸部。由于金齿奴隶主贵族不断反抗,元朝对其进行了严厉的军事镇压。南宋宝佑二年(公元1254年)进兵金齿地,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蒙古将军步鲁合答攻破金齿守城后,进行了血腥屠城,大量杀戮士卒和百姓,使其迅速走向衰亡。<br></h3> <h3>  元末,德昂族逐渐迁往山区,部分移居境外。进山区后,开垦的良田又被傣族土司抢走,德昂人不畏权贵,进行了殊死的抵抗,他们的反抗得到傣民支持,成立起义大军与土司抗争。土司们又联合镇压,终因寡不敌众而败。</h3><h3> 以后他们还不屈不挠地与汉、傣、景颇等民族一起,反抗过英、日帝国主义和国内反动势力的烧杀抢掠,直至解放。<br></h3> <h3>  如今的德昂族年轻人,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曾经强盛富足、威震一方。然而,在他们身上那种尊崇祖宗和长者的风俗、嚼烟漆齿的习俗、沿用先祖留下的鋩鼓作乐器,以及与生俱来的聪慧天资和会讲多族语言的能力,无不默默诉说着自己民族的历史,无不表现出他们祖先所承传给他们的民族特质与演绎痕迹。 </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民族情结 (一)</b></h1><div><br></div><div> 为临时解决住处,当时社员们把社里开会用的竹楼暂让给知青们住。</div><div> 这竹楼,上边住人,下边是牛厩,四周是竹片编制的透风墙。房屋结构,与傣族竹楼相仿,但更为简陋,甚至支撑竹楼的柱子都是往一个方向倾斜的。</div> <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16px;"><font color="#57a7ff">把开会用的竹楼暂让给知青们住</font></span></h1> <h3>  由于知青的到来,给这个本来人数极少的民族增添了许多喜庆、欢乐和节日的气氛。那段时间,社员和知青经常欢聚一堂,歌声笑语连绵不断,鼓声钗音环绕山寨,响彻昼夜。&nbsp;</h3><h3> 社员们一有时间,就在这里相聚,尤其是社干部和一些年轻人,他们用鋩锣、象脚鼓等为乐器,围着室内中央火塘,边敲边唱、边说边笑,边喝茶。高兴之余,社员与知青还会到外面空地上,围着篝火扭动身姿舞步,同享欢乐幸福的烂漫夜空。<br></h3><h3> 这些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得到的场景,在这里却身历其境、感受深切。这是学校生活中从来不会有也是无法想象的场面。就这样,社员和知青的心从一开始就贴紧了。</h3> <h3>  初到山寨,知青和社员相互都有新鲜事发生。</h3><div> 对知青来说,与少数民族兄弟一起生活劳动,是一种全新的生活。社员的民族服饰、风俗习惯,对他们的一切,知青都觉得稀奇新鲜。</div> <h3>  山寨里煮饭用水,是到寨东边山泉旁用竹筒装好扛回来的。 <br></h3> <h3>  对社员来说,与知青相处也是全新的。他们似乎觉得知青什么都会,又什么都不会。谈天论地,话说国家大事知青什么都知,但对他们的为人做事、生活习惯,又什么都不晓。<br></h3><h3> 他们知道知青们是响应国家号召来的,与知青的心是相通的,对知青的一举一动也倍感新鲜。</h3> <h3>  轮到男知青煮饭扛水时,山寨口会引来男女老幼列队围观。因为他们认为扛水、煮饭等家务事是女人做的事,男人扛水、煮饭,他们觉得不可思议。</h3> <h3>  虽然在饮食和生活习惯上存在很大差异,开始知青还真有点不适应,但社员们对知青照顾有佳。知青的鸡是社员送来养的;锅、碗、瓢、盆和农具是社员带领知青购置的。知青缺啥有时社员也会送来;外国街买回好吃的东西,有的社员还会与知青分享。</h3><h3> 知青初到山寨的第一顿饭,是社员准备的。那是69年大年三十的前四天,给知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顿饭,招待知青的竟是山毛野菜和山上捕捉的竹鼠肉!</h3><h3><br></h3> <h3> 接着没几天,社长曼恒送来一锅热气腾腾带酸笋味的糯米饭给知青尝新。这可难坏了知青。虽然进山寨到处都能闻到这股味道,但面对这锅热乎乎散发着刺激味道的饭,真不好受。当时知青没有一个能吃得下去的,可又不敢跟社长说明。后来,待社长走了,知青在有人监护下,将其埋在了不被发现的草丛里。</h3> <h3>  社员送给知青养的鸡,因为出工顾不上,加上到处都是虫子也不需要喂。于是有的鸡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草丛立新窝去了。直到山下知青来做客想杀鸡时才发觉。</h3><h3> 当发现鸡少时,知青就到社员家买鸡,社员硬是不收钱。知青们只有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来说服,最终不管社员要不要丢下3.5元钱就走。以后需要杀鸡了,不管鸡大小,都是3.5元买一只鸡。 </h3> <h3>  知青与社员从一开始就关系融洽、和睦相处。</h3><div> 农闲时,不少社员有事无事会到知青住处玩耍。知青杨头、绵头、老瘪和老革还常帮社员理发。</div> <h3>  有时社员和小孩来多了,知青们还会给他们讲国家大事、祖国锦绣河山,以及普及有关文化知识和卫生健康知识等。有的知青,就是这时边翻书学习,边学在自已身上扎银针,后又给社员扎针治病。</h3><div><br></div> <h3>  在知青中,多数知青都有别名绰号。社员都称呼知青的绰号,觉得这样才方便亲热。<br></h3><h3> 知青每做好吃的,特别是面食之类,不少社员就来尝新。</h3><h3> 有一次知青包饺子,全寨子男女老少,一个传一个都到知青家“尝味道”。为满足社员,知青们从上午忙活到下午,饿着肚子为社员包饺子,直到来的人都吃上饺子了,知青们才开始填自己的肚子。</h3><div> 在社里,虽然社员也种小麦,但他们从来不吃。因为他们不会做面食,所以小麦、玉米等都作为公粮上缴了。</div> <h3>  遇到社员办红、白喜事去做客。在宴席上,屋里屋外坐满人。女人们在忙里忙外,男人们在谈东说西,场面沸沸扬扬、热热闹闹。</h3><h3> 按风俗习惯,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开始,女知青和男知青坐在一起待宴,老会计帅恩几次叫女知青离坐。男知青着急了,表示如果她们一定要离开,我们男知青也一起离开。经解释,社员听说知青男女不兴这些习俗,社员们则格外照顾,让男女知青一起上桌同饮共餐。</h3><h3> 宴席上,吃的是摊在芭蕉叶上的山毛野菜、酸辣咸菜和不同于汉族做法的各种荤素菜肴。令知青最敏感和难忘的是几乎人人用手抓着往嘴里送的场面,还有进山寨就能闻得到的那股酸笋味,此时显得格外扑鼻刺激。</h3><div> 殊不知,慢慢地在这不久后的日子里,知青们却都喜欢上这种令人难舍难忘的味道。渐渐地这味道已超越了酸笋味的本身,它成为了一种特殊的人文味的情缘,使知青们长久怀念、终生回味……。 </div> <h3>  为尽快有个方便安稳的住处,社里安排社员带领知青上山砍竹子和木料,给知青盖新房。</h3><div> 当时“接受再教育”在每个知青心里是牢记的,不论男女知青劳动时都很吃苦卖力。男知青上山搬木料、扛竹子,女知青一样不示弱。为了向社员学习锻炼,知青赤脚行走在山坡碎石小路、山林水涧,脚被刺痛划伤和干燥开裂也毫不叫苦。期间,小伤小痛已经不算什么事了。</div><div> 难对付的是树林里的花苍蝇。它速度快、咬人痛、毒性大,极不易捕捉。若被叮咬,几天后那叮咬处就成为一个个化脓的疮包。不少知青被叮得两腿就像菠萝一样,可仍然忍着痒疼坚持着。</div><div> 在山上扛木料中,知青老革还摔倒被木头砸伤脑袋,休息几天伤好后又立即投入劳动。</div> <h3>  为和社员打成一片,知青开始抽社员发的烟。社员说,不抽他们发的烟,不仅是不尊重他们,还是看不起他们。这样,原来不抽烟的知青,慢慢地也有了烟瘾。<br></h3><h3> 劳动中,社员言传身教、以身示范,尽管有些活儿不是很难,但对于刚从学校步入社会的学生来说,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h3> <h3>  知青新房终于盖好了,住人的上层离地面只有1米左右高,仅起到通风防潮的作用。</h3><h3> 住人这层,房子一头给女知青,中间给男知青住,靠外侧是竹过道和竹片编制的矮墙。竹屋坐北向南,面朝瑞丽坝子和缅甸的起伏山峦,可以观看傣族坝区和缅甸山脉的远景。由于睡不惯地铺,在寝室里每个知青还为自己做了一张漂亮的竹床。</h3><h3><br></h3> <h3>  房子另一头的东向是厨房和“餐厅”。地面直接就是泥巴地。厨房靠北墙是北门和灶台,南墙边是南门和用一根粗木头安两条独脚夯入地下的长木凳,以供就餐和休闲之用。</h3><div><br></div> <h3>  新家的感觉真好,主要因为这是自己动手建造的家。房子虽然四面都是围挡着的,可四面通风明亮。整个房子,谁说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谁睡觉打呼噜也会让大家分享。</h3><div> 不久,就发现不断惊险。先是一女知青的床头发现一条青竹标蛇,知青们赶忙去请社长捕捉并用开水烫死。接着,一男知青又在被褥下面发现一条蛇。更惊险的是,又一男知青在要穿鞋时,一条蛇竟然盘在鞋子里!……</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010101">民族情结 (二)</font></b></h1><div><br></div><div> 德昂族山寨的牛,基本上是满山遍野放养的。放牛人今天在这山箐看看,牛在这儿;明天到那山坳看看,牛又在那里,只要在就行,不必数清。因为在这里,在路边、田间、地头放的东西是不会丢失的,牛也一样。社里养七、八十头牛,均未关养。就是想关它们,厩也不够用。等稻谷返青长起来,就成为牛的美餐,所以社里每年都被吃得减产。为此,被知青嬉称为“牛灾”。令人捧腹是还发生过牛吃谷子,竟被撑死的故事…… </div> <h3>  初到山寨,印象最深的一次劳动任务是到缅甸背粮。</h3><h3> 由于社员在缅甸有亲戚朋友,相互都有往来。在知青到来之前,社员帮缅甸人换工放牛,缅甸人就赠送优质稻谷给生产队作为次年的稻种。知青到山寨后,曼恒社长交给知青一个任务就是和社员一起到缅甸把稻谷背回来。这可又为难知青了,如果去就得跨越国境线,那是出国呀!在当时那可是个严重的政治问题!如果不去又怎么完成任务,粮食怎么背回?</h3><h3><br></h3> <h3>  知青讨论了一晚上,后来还是决定去了。清晨,社员领着知青走到71号中缅界碑时,知青们说什么都不走了,社长怎么劝也劝不动。知青们提出要社员先从缅甸把稻谷背到国境线,然后再由知青背上山。僵持一段时间后,社长和老会计犟不过,只有答应了知青的要求。</h3><div> 这是知青上山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执行社里分配任务时,打了折扣。 </div> <h3>  平时知青很少下山,由于接近边界,外国街还是比较诱人的。中国街和缅甸街多是同时赶。开始我们山上知青只赶中国街,对缅甸街只能望街兴叹。知青需要的东西,就请社员帮买回来。后来,坝区知青赶缅甸街的多了,我们山上知青如果下山赶街,也会去赶临近的缅甸街,此时去外国街也就不觉得那么神秘了。</h3> <h3>  山上种菜不易,不能满足吃菜需求。社员除了教知青选择和识别能食用的野菜外,他们还带知青到山上挖竹笋回来吃。樊良、马茵她们几个女知青每次天不亮就出发,在深山低谷、山坡植被和树藤盘绕的山林间找竹笋。晚上回来每人可背一大背箩竹笋回来。</h3><h3> 那竹笋,第一顿吃起来可鲜了!可几天后尽管放在水里浸泡,还是变成了酸笋。直到这时,知青才恍然大悟,原来寨子里的酸笋味道是这么来的!</h3> <h3> 当时与社员交流,最大障碍是语言不通。那时,用手势、表情和笑脸来诠释一切,去心领意会,很不方便。</h3><h3> 为学民族语言,不少知青像在学校背英语单词一样,笔记心背。一年后,也仅学会一些常用语。可是与瑞丽县的另一个寨的德昂人去交流,人家听不懂。</h3><h3> 社员学习我们汉话就不同了。初来时全寨只有老会计帅恩一人会用不流畅的汉语对活。一年之后,全寨男女老幼都能与知青用汉语简单对话。简直就像老天赋予了这个民族超强的语言能力一样。</h3><h3><br></h3> <h3>  当时,山寨德昂语学习最好的知青是老钱,他能较完整地与社员对话,并得到社员们的称赞。</h3><h3> 据说,学德昂语难就难在发音上,汉语发音有四个音调,而德昂语发音有八个音调。在发音时,要口、鼻、喉一并发音方能发准。在当地,德昂人会傣、景颇和缅等多种语言,别的民族的人却没有人会德昂族语言。</h3> <h3>  初到山寨,由于知青吃苦耐劳、团结互助有生气,能与少数民族同甘共苦、打成一片,加之马坚带了三个妹妹来插队的突出事例,德昂山寨知青集体户很快成为瑞丽县先进集体典型,还参加了德宏州学习毛著积极分子大会并受到表彰。</h3><h3> 当时,在县里曾不断传扬着弄贤德昂寨这个知青先进集体典型。省慰问团还专程上山表示慰问,接着报社记者又来采访等等,那真是名声顿扬、红极一时。 </h3><div> 可这之后,为脚踏实地生活,知青们经酝酿商量,根据需要和气地分成两家。一家8人由马坚为家长,另一家6人由老钱为家长组成新家。分开后,集体单位小,方便生活管理。在实际中小事分管,大事共商,成为一种很现实的生活劳动模式。从未影响过生产劳动和与社员关系,知青们热情干劲依然。但是这个“先进集体典型”的名号,却从此也消失不在了。</div> <h3>  到山寨第一年,德昂山寨实际是生产队,但大家习惯称队长为社长,队员为社员。不久,县里批示户育区成立东风人民公社,弄贤乡成为前程大队,德昂族和山脚红光的景颇族合并成立为第二生产小队。</h3><h3> 景颇寨有9名知青,与我们一起共有23名知青。此时,社里有德昂、景颇和汉三个民族一起劳动、共同生活。社里评劳动工分用的是大寨式民主评分制,最高10分。期间有不少知青还多次被评到10分。</h3><h3><br></h3> <h3>  三个民族尽管语言不通、风俗习惯不同,但两个少数民族都朴素诚实,加上知青的亲和力,均能和睦相处、亲如一家,生产劳动搞的轰轰烈烈、热火朝天。</h3><div> 在这里,虽然德昂族人会说景颇话、景颇族人不会说德昂话,但他们都和睦相处,并都能用不同程度用汉语与知青交流。三个民族一起出工收工,一起分享劳动成果,从未发生过冲突,真正体现了民族大家庭中的团结友爱、同心同德的氛围。 </div> <h3>  耕地犁田,社员称是技术活,由男子去干;分苗插秧称是轻细活,由女子分担。</h3><h3> 犁田这活儿,有苦有乐。苦的是,笨重单调和重复的体力劳动,劳作一天下来是筋疲力尽。除了和牛较劲外,不但要抬笨重的犁换田调头,而且脚还随时有被划伤流血和被蚂蝗叮咬的危险。那些长满在田边地头带刺的含羞草和地里的碎螺片、水里的蚂蝗等,都是危险存在的罪魁。</h3><h3><br></h3> <h3>  遇到相临犁田的牛,说不定水田就成了斗牛场。</h3> <h3>  乐的是,牛拉弯犁走田里,我扶犁柄心神怡,抹汗回首经意间,啊,又现一片新天地。那劳动的成就感,会悠然而生。更令人兴奋的是,有时还会有抓到黄鳝之类的诱人收获,来改善生活。</h3> <h3>  有一次,在犁完一块地换田时,经过一块废豆地,突然拖着犁的牛不走了。只见在牛右侧前方有一条超2米长的大蛇在抬头曲线爬行。知青上去揪住蛇尾,左右开弓朝地下摔,直到把蛇摔死,拿回去大家还油炸了美餐一顿。那蛇皮剥下,就差一点把有碗粗支撑房屋的柱子包起来。</h3> <h3>  在犁田插秧季节,男社员每人一把犁、一头牛,可由于人多,会犁田的牛不够用,社员和知青只有新拉一头牛来边教边犁。</h3><h3> 教牛犁田,2人最好教。一人牵着牛往前走,一人扶犁犁田。对脾气好又顺从的牛来说,一上午或许更多一点时间就学会犁田了,后边只需慢慢巩固就可以。</h3><h3> 在没有人帮忙时,可在牛头左右栓两根缰绳,边犁边教。如果牛偏左走就拉右边缰绳,如果偏右走就拉左边缰绳,由一个人扶犁边犁边教就行。可是,当如遇到脾气怪、好动好斗的牛时,那就够折腾了。教十天半月时间都不会很顺,不时还要出点“祸事”。</h3><h3> 社员每天出工,一般是定人定牛,但不少时候自己所用的牛被别人拉走犁田去了,剩下的也可能是刚学会或不会犁田的牛,此时只有耐心地重新教牛。这样,一个季节下来,有的知青最多能教会2、3头牛犁田。</h3> <h3>  在男社员们犁田、耙田的后面,是一支浩浩荡荡的插秧“娘子军”。</h3><h3> 田里衣服各式各色,点缀着繁忙的劳动场面,有老有少,喜气洋洋。女社员们,下水田大都腰套几条裙子,干净的卷在腰间,下田时专用一条。她们有的用担子挑或背篓背,把秧苗一捆捆地均匀抛在水田里;有的送来开水,放在田间地头。还有小孩在奔跑吆喝着。</h3><h3> 插秧队伍过后是一片插好的排列整齐有序的秧田。在插秧队伍里,几乎每个人都不示弱,以自己最快速度插秧。因为只要速度慢了,就有可能被插秧的伙伴们包“饺子”,被包围在插好的秧田之中,显得很难堪。</h3> <h3>  农忙时,社里会考虑给社员改善生活。社员到山上,在放养的专供宰杀的黄牛群中,挑选认为满意的黄牛屠杀后,分给社员。</h3><h3> 有趣的是,德昂寨社员杀牛不用刀。在选好要杀的牛之后,就用筒炮枪(即火药猎枪)像打猎一样把牛打死。再把牛的五脏六腑等清洗干净,用腰刀割成碎块。然后,就地找块地方,用三块大石头支垫上一口大锅作锅灶,放到锅里大煮。看着热锅里沸腾的热汤和牛杂碎等飘起的细嫩绿草沫,上下翻滚的样子,知青们迷惑不解。社员解释说“这才营养”。</h3><h3> 接着,凡是到山上的老少,均能吃个够。一顿饱餐后,就开始为每家每户分肉,少的也能分到1、2拽(一拽等于3斤)牛肉。分完牛肉就近砍根竹子或木棍,挑着牛肉就下山回家了。</h3><h3> 这可是一年中吃肉最多的日子。如果听到山上杀牛,在坝子的知青好友有时就会上山住几天,直到吃完才走。当然,当我们知道坝子收花生、菠萝时,我们也会下山与他们分享,还会带回来吃几天呢。 </h3> <h3>  在山寨里,不光杀牛不用刀,就连杀猪、杀鸡有时也不用刀。</h3><h3> 社员养的是长嘴小耳朵猪,那简单的木围栏是关不住像野猪一样的猪的,杀猪时就用筒炮枪打,杀鸡也一样。</h3><h3><br></h3> <h3>  记得一次,老会计杀鸡。先拿着他们民族惯用的弓箭式泥丸弹弓打,满寨子撵得鸡飞狗跳也没打死,后来又拿着筒炮枪打。由于不能像杀牛、杀猪那样装实弹,仅装了火药。结果对着鸡放了一枪,鸡屁股熏黑了,那鸡翻个跟头爬起来还是飞跑了。</h3> <h3>  山寨生活,是一种单调的文化生活。其实知青以前各有不同的兴趣爱好。</h3><h3> 如有的爱打篮球,常参加学校各种球类比赛;有的爱下围棋,水平可达五、六段;有的喜好乐器、音乐舞蹈,曾被抽到瑞丽县宣传队;还有的会绘画,参加过省市美展,曾抽到公社画宣传画等等。</h3><h3> 但到了山寨,知青们把这一切都融入了这现实的劳动生活之中,没再扬长发挥。</h3><h3> </h3> <h3>  这其中,当然既有埋没失去的遗憾,但更有其它环境不能得到的蕴实收获和快乐。</h3> <h3>  下乡插队那几年,最怕的是生病打摆子,即疟疾病。疟疾有每日虐、间日虐、三日虐和脑疟疾。恶性脑疟疾,是要人命的。有幸的是我们山上知青没人得这种病,却几乎人人打过打摆子。</h3><h3> 得疟疾很难过。开始发冷,盖几床被子无济于事;接着是发热,身下床单都洗透;头如针扎绳勒、头重脚轻;身如散了骨架、体乏无力。吃预防药,也受罪。八天的预防药,每天寝食难就、萎靡不振,全身乏力、心烦想吐。</h3><h3> 当时,因为大队卫生所在另一个山梁上,医生来这边小队就医不方便,便委托知青代“赤脚医生”,发放全寨的疟疾和其他药物。一次,在发预防药给社长时,告诉他是八天的药要分八天吃。社长深知这药的厉害,为减少痛苦,结果将八天的药,一把放在嘴里,吞不下又全吐出来,搞的在场知青苦笑不得。 <br></h3><div><br></div> <h3>  有个女知青发疟疾病,几个知青送她去县城医院看病。恰逢傣族泼水节,路上要经过傣族寨子。这寨子的人道挺热情,可见人就泼,他们用竹子做的水枪直喷射过来。病人怎么经得起这些,只能跑。于是这边跑,那边追。最后,知青只有检起路边石头举起来,才逃过这一恐怖的“礼遇”。</h3> <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16px;">  德昂族社员,不少人心灵手巧。他们在山上就地取材,可用一把弯刀做出各种工具和农具。用竹蘼可编出精致饭盒、烟盒等物品。</span></h1><h1 style="text-align: left;"><br></h1> <h3>  有一种竹篾编制盒子的上下面,是一种别致好看又难编制的三角花纹,请教社长,也没学会。回来后,知青就自己研究,硬是第二天上午琢磨出来。</h3><div> 社长看编制的好,还请知青专门为他编制了一个比拳头还小的烟盒作为纪念。</div> <h3>  后来,知青老耿还把此工艺发挥拓展到极致,编制出了圆形、椭圆形等各式样的围棋盒子等。</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四.人生情怀</b></h1><div><br></div><div> 光阴荏苒,不觉两年已过。</div><div> 此时,招工、招生和征兵指标下达,由公社到生产小队开始逐级推荐知青返城工作。山寨知青渐渐的有人离开了山寨。当时生产队还热烈隆重地召开欢送大会,会上除了对知青嘱咐和寄予期望外,还赠送“毛著”合订本以资鼓励。</div> <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16px;"> 返城的知青们永远也不会忘记社员那一张张纯洁、诚实而带有希望的脸和伙伴们那依依不舍的心情。临别时,知青家家登门告别,社员不断嘱咐、连连祝福。有的送野果、菠萝,有的送自种黄瓜,还有的送鸡蛋,说带在路上吃。如果不要,他们还生气和不高兴。</span><br></h1> <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16px;">  最令人揪心的是社长含泪告别嘱咐和一位妈档(大妈)的哭泣声。社长临别时说“你们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再见到你们”,“不要忘记”,“有时间回来看看”。…… </span><br></h1> <h3>  不平凡的岁月里,共同的经历谱写了知青这代人不平凡的人生篇章,知青之间,知青与少数民族社员之间的那份情与缘,将永远留在我们这些知青的美好记忆里。</h3><h3> 知青初到半山坡的山寨时,那里除了零星分布的十几座茅草竹楼外,四处都是光秃秃的山坡。离开之际,知青赵祖辉,在山寨中种下一棵菠萝蜜(牛肚果)树,如今它已长成参天大树。每年花落果熟,挂满枝头时,山寨人都兴高彩烈地分享树上摘下的甜蜜果实。如今,这里已是层林尽染,这树已成为了知青与社员共同生活劳动的见证,成为了永久纪念的知青扎根树。</h3> <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16px;">   四十多年过去了,德昂族人今天的生活,已发生了质的飞跃。期间,德昂人的生活习俗和民族文化在不自觉悄声地交融变化着,他们除了节日着民族盛装外,平时的穿戴和生活方式都趋向汉族和傣族的风格。</span><br></h1> <h3>  他们在政府的扶持下已经解决了温饱。他们有了汽车、摩托车和家电;全寨子都住上比原先更精致讲究的高质量竹楼、木板房、砖房和铁皮房。而今,有的还建造了高楼和别墅,告别了世代居住的茅草竹楼。</h3> <h3>如今的知青树。</h3> <h3>  为方便上下山,拉近与坝区的距离,知青们还在微薄的收入中筹集捐款,与政府一道投资,在上山的必经之路的深沟上,筑建了体现政府关心和疑结知青深情厚意的弄丘桥。</h3> <h3>  解决了上下山交通不便的困难问题。</h3><div><br></div> <h3> 就在几年前,在德昂山寨前方还修建了一条高速公路,这是一条通往更加富裕之路啊!</h3><h3> 令人振奋的是德昂族人正向着一条富足多彩的康庄大道阔步迈进!……</h3><div><br></div> <h3><br></h3><div> 在人生道路上,每个人的人生可能不一样,但人生的某一段经历可能会是一样的。</div><div>  如果自己会珍惜曾经拥有过的那段经历,那它就有可能成为你人生中最宝贵的精神财富。</div> <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16px;">  如果每个人都会珍惜所拥有过的那段共同经历,它将可能形成一种特有文化。经时间的沉淀富积,必将丰富和充实我们的社会文化底蕴,成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那么,我们这个世界的未来,将会是更加灿烂美好和五彩缤飞的!</span><br></h1><div><br></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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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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