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5）《约翰工作纪实》

倪sk

　　2017年1月8日，我从挪威北极圈地带拍摄出来后，一路向南驾车行驶了一千多公里，回到距离首都奥斯陆近二百公里的斯利德勒小镇，休整了几天。12日凌晨5点多，我和约翰离开了住地，驾驶四轮驱动的轿车，驶向冰雪覆盖的E6号公路。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下，我们开始了相伴一周的“工作之旅”。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周围一片寂静。在枝繁叶茂的林木间隙望出去，时不时还能看见几只北极驯鹿在丛林中奔跑。突然，远处有四个烛光般大小的蓝点点在晃动。约翰轻踏刹车板，啊，原来是两只棕红色狐狸！它们抖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急急地穿越公路，转眼消失在密林里。

在轻快的音乐声中，我们不知不觉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一家饲料配送中心。

为保障全国乳品、肉制品的质量，挪威畜牧养殖业的饲料实行全国统一配送，任何养殖场或个人都不允许私自配制饲料喂养牲畜，否则等待你的将是重金罚款乃至牢狱之灾。约翰的工作任务就是从饲料配送中心装满货车后，把各种饲料分送到全国各大牧场。

约翰供职于挪威著名的litra 运输公司，驾驶的厢车长19米、载重27吨，加上车身的自重，就是52吨的庞然大物。在挪威境内，能够驾驶这种超长货车的司机已越来越少。

【1】约瀚是荷兰人，今年57岁，南非出生，在荷兰长大，十多年前定居挪威。他1.83米的个头，金发碧眼，帅气中透着几分顽皮，整天笑咪咪的。

约翰从18岁开车至今，累计行驶了近两千万公里，其中驾驶超长卡车己26年多了。

【2】占地面积有三四个足球场大小的饲料配送中心，全国有四五家。

【3】约翰轻点车载电脑显示屏，全天的工作量一目了然。确定了牧场和饲料配送中心的所在地，行驶路线优化后，就会显示到运输公司的调度中心。

【4】约翰驱车驶向三四十米高的仓储大楼，用手机发出指令，两层楼高的大铁门自动开启，进出的车辆络绎不绝。

【5】约翰爬上饲料输送台，熟练地操控操作杆，将饲料输出口与车厢顶层的入口对接，剩下的工作由电脑指令完成。

【6】每种饲料都要留取两份重500克的小样。一份存放到饲料配送中心的档案室，一份带给牧场主。牲畜若吃了这些饲料出现病、死等情况，牧场主将根据《饲料配送合同》，并凭该饲料样本，会很快得到相应的经济赔偿。

【7】牧场主人的别墅在朝阳夕晖中仅仅清晰可见两个多小时，天就渐渐地黑下来了。这个季节，约翰有八九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都是在“黑夜”里度过。

【8】约翰是“左撇子”，能熟练书写英文、荷兰文字。在工作和生活中，他用挪威语交流没问题，但挪威文字却认不了几个。

【9】在电脑操作间，约翰和同事愉快地交谈。

【10】约翰的卡车也可以说是一部起重车。起降吊臂紧邻驾驶楼，卡车台面上装有一对液压千斤顶，两个5米多长的巨大厢体在起降臂和液压千斤顶的协调控制下，实现车厢输送饲料。厢体或上或下，在卡车台面和挂车台面上互换位置，完成一系列精准动作。

【11】驾驶楼内宽敞舒适，后面有上下两张卧铺，车上还有冰箱，拉出来就是一面小桌。主驾、副驾之间有块小地毯，供司机上下床铺、脚踏更衣等活动使用。

趁着给车加油的工夫，约翰用水清洗鞋底的污垢，抖一抖身上的灰尘。

【12】虽然只有17点多，天空已经完全黑了。

【13】约翰每天驾车行程500多公里，工作时间15个小时以上，吃、住、行都在车里。虽然连续工作一周，就可以休息一周，但这份工作还是不轻松啊！

约翰每天基本不喝白水，而是喝十几杯咖啡。咖啡杯是公司配发的，上面印有“2017”字样，

到服务区用这种杯子喝咖啡或灌满咖啡带走都是免费的。每到服务区约翰尽可能为我找些热水，照顾我在寒冬喝不了冷水的习惯。

我们每天都是在行驶中或在输送饲料时，才用面包夹黄油果腹，没吃过一点青菜和水果。我和约翰胃的适应力虽有不同，但我们配合默契，他送他的饲料，我拍我的照片。我从不向约翰提出停车拍照的要求，任凭沿途美景转瞬即逝。

【14】这一天零下十几摄氏度，早晨出来时雾气弥漫，走了一百多公里又大雪纷飞，仪表显示时速90公里以上，我坐在一边都有点紧张，约翰从容不迫地驾驶，堪称“全天候”司机。

【15】像冰渣一样的雪花簌簌洒落没多久，气温骤降，约翰躲进车里避寒气。

【16】卡车和挂斗车之间，每天或摘或挂一二十次，全靠约翰眼、手的协调配合，其衔接之精准让我惊叹不已，感觉真有点宇宙飞船舱口对接的意思。

【17】为保障行车安全，约翰要经常检查车体的每个部件。

【18】约翰用遥控器操纵着庞大的饲料货车厢，使其与卡车平台准确就位，固定锁牢。

【19】给偏远山区牧场送饲料前，约翰要做些准备。他先把挂斗车放在路边的停车带，以减少车身的长度，方便在狭窄的乡间小路上行驶。遇到冰雪天气，还要将防滑铁链固定在卡车的驱动车轮上。完成这些“规定动作”，约翰已是汗水淋漓。

【20】约翰将卡车的输送管道与牧场饲料间的输入管道对接。在电脑的指令下，饲料按照配制的比重配好，然后被强大的气流吹进仓储罐。

【21】饲料的形状有两类，一类是颗粒状的，像垂钓的鱼饵；一类是粉末状的。粉末状饲料在输送过程中漫天飞舞。我从头到脚，包括相机，都落满了饲料的粉未。拍完这张片子，我不停地打起了喷嚏。

【22】稍微一得空，约翰就掏出“电子书”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23】趁着输送饲料的工夫，一边享受短暂的阳光浴，一边和老朋友“侃大山”。

【24】挪威国家有专门机构监测牧草的生长环境和土壤的生理生化指标。

夏季牧场主将牧草收割打捆，放在草场周边，有百八十米长。草垛的外包装大多是黑色和白色两种，若是粉红色的草垛，说明这是牧场主当年做过善事得到的“奖励”。

【25】约翰说零下8摄氏度以下的气温，行车比较安全。若是零度左右的天气，在似化不化的冰水路面上驾驶汽车须格外小心。

【26】约翰通过车载电脑，向运输公司总部发出“汽车发生故障，需要及时维修”的请示。“修车所花费的时间是计算工时费的。”约翰说。

在汽修厂里，工人鼓捣了一个多小时。约翰将车开出汽修厂，走了个把小时，故障灯又亮了。转进另一家汽修厂，又用了一个多小时车才修好。

【27】在极冷天行车的途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工友们都会相互帮助解决。

【28】约翰常常工作到次日凌晨，为了少打扰牧场主，他总是悄悄地完成每项工作。

【29】透过风挡玻璃窗，约翰还在工作，牧场的主人已进入梦乡。

【30】凌晨2点我们才睡，8点多醒来，打开车门，在一片雾里看“花”的景色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