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远行客

Crystal

我是一叶风荷，亦是一片水晶。或许还是一枚失魂落魄的残樱花瓣。

是两点寥星，三世恍惚。是渐行渐远沉落于觥筹交错的倒影下的虚佞。是氤氲凉雾里的麝香。

我是一晓城市中央微弱的霓虹。在城静夜深时只影独望。

我是一捧无处沉落的轻尘。在杳杳的路途中无息消散。

☆ 1 ☆

我在睁开眼的一瞬，还没有明白这一天已经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我站在无人的高台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车轮匆匆碾过挟裹的烟尘滚滚翻卷，一霎那阻隔视线，又随着鸣笛的渐远，它们天各一方。

再远的对面，更是一片模糊，真像是到了天的尽头。交织花影不成行，被风吹起，又扬落。心里突然间疼得震颤了一刹，仿佛灵魂慢慢游离，飘忽到窗前。

这种迷茫的恐惧，像一条条毒蛇从四面八方缓缓逼来。

我真的走过了十六年？

好像是自己做了若干年的梦，在与世隔绝了一段时间，猛然被扔回原地。以为场景依旧，却发现现实天旋地转，孤孤地立在如潮的人流间迈不开一片未知的脚步。十年前的我，那样渴望今天，以为幼时所有的期待可以在今天骄傲地划上人生书卷第一篇章的句号，而不再诚惶诚恐地让自己宛如毫无气力的轻丝般怀着遥不可及的幻想。

而我没有。依旧没有林倾荷，没有雨曦，没有洛梓嫣。没有这些我曾经极度渴望将她们的故事写下来的人。

我背负了我的梦？

☆ 2 ☆

痛苦。

这个词在十六年间出现了数万次，在每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在寂如死灰的深夜，试图摧毁过我千百次。它像魔鬼一样噬咬，步步紧逼，用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压迫我的神经，我的心脏。它在的地方黯无一丝微光，像地狱里熊熊的烈火窒息的灼烤。多少次，我感觉胸口里滚烫的岩浆欲喷薄而出，疼痛难忍，却不能呼喊。

幸而那些心里跳动的文字，给了我重生。

从多小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有渴望的，那样的殷切和期待，一心把希望寄托给了未来的自己。就算一点一点每天都在变迁，可是我对于最初最浓烈的初衷，梦想从未变过。

 我也没有变。

可是时间改变了所有。他比痛苦更狂烈更残忍，更无情。他让我没日没夜沉溺于毫无感觉的生活，无穷无尽的别人策划的路。我没有能力反抗，可他愈加猖獗，竟锁住我的手脚。

天幕的边缘幽幽映衬支离破碎的月光。我叹了一口气，还好，我还有没能被禁锢的大脑。我在想，我究竟爱什么啊。

阴冷而漫长的夜终于迎来第一缕熹光。我突然有了答案。

可那两个字啊，好长，好长。

☆ 3 ☆

路还是要往下走的。

我再怎么挣扎，再怎么努力阻止沧海桑田的变化，我也不能有与这世界抗衡的力量。

它依是风过不惊，水过无痕，雁掠无声。所谓旧时横塘明月路，再难弃者，无非痴念。

心跳合上节拍，我终于重新慢慢踱回来。

即使嗅到冰冷的哀寞，我还是要一如既往地坦然接受起伏跌落。就像站在世界的中心，还要朝着面前铺天盖地的不屑和厌恶微笑。

也许有一天，太多的不测和命运的千锤万凿会让我一剎那突然变得一无是处，一无所有。被遗弃，甚至被摧毁在最世界狭窄的角落。

也许，无论怎样踮起脚尖的竭尽所能都没法够着自己想要的，还会因此跌得灰头土面，遍体鳞伤。

我经历过这样的害怕，经历过它们梦魇般死死纠缠的夜晚。

可我不想放弃，我相信我有一天能挣脱狰狞的枷锁，把它们砸得粉碎。

十六岁像雨季，像花季。

这是别人口里的。

而于我而言，它不过是一次淬炼。经历的幸与不幸，丑恶肮脏或光彩夺目，都是蚌里的珍珠。

我蹲在地上，轻轻摩挲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企望着漫长而艰险的长途。

☆ 4 ☆

我还要走好远。

也许会有往返，会有意外，会有很多次忘了时间，分不清方向。

因为我选的，是流浪啊。

这样的跋涉中，只有我，自己听我说，听我说关于未知却不笑我傻。

我用前十六年和余生在凡世间笑遍。

我说，我不是人民币，无须讨所有人欢喜。

 

亲爱的朋友们，希望你们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都能回到自己的十六岁，回到你们最初的梦里，在生命这本书中，接受它的褶皱；在世俗的侵蚀下，灌溉你永不枯萎的爱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