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追思先贤,赴先祖长眠之宝地,忆先辈之长风,思父亲之深恩,洒热泪于心田。往年的清明节去给先祖上坟,透过漫过青烟缭绕的总会想起奶奶坟头旁边的父亲的坟头及深埋在地下的父亲的骨灰盒。<br></h3> <p class="ql-block"> 47年了,一直怀念着逝去的父亲——金秋元,许多次只想着给您写下一些文字,可每次陷入回忆时,心都会疼痛不已。父爱如海,每一次对父亲的回忆都如大海波起云涌,那铺天卷地的往事总是轻易将我吞没,让我思绪万丈。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最博大的爱如何可以凝固成文字,也许我不能写就是因为我怕用那自以为是的词语会亵渎了父亲曾给予他的女儿及他的所有亲朋好友的无私的爱。</p> <h3> 1974年4月4日我的父亲在北京宣武医院因病逝世。四十多年来,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宽厚仁慈,他的坚毅,他的博学聪慧,以及他的风趣幽默,让我终生难忘,父亲当年患病时仍旧坚持工作的情景历历在目。</h3> <h3> 1973年6月的一天父亲赴省城长沙诊病与我们姐妹的离别犹如昨天。记得当时我还不到十岁,正在涟源县蓝田镇光明山小学上学,忽然有一天母亲为我和妹妹办理了转学手续。不久后父母就带着我们从涟源乘火车到达娄底,再从娄底老街街后的娄底古镇码头,乘渡船过河后辗转来到涟钢的大姨家,在姨家里住了一晚后,父母带着我们继续赶路,步行三十多里,要将我们送到湘乡县壶天的外婆家寄养。<br></h3> <h3> 一路上,我们走过飞尘走砂的公路,父亲指着远处的两排红砖红瓦的楼房告诉我们,那里过去曾经是娄底区的区政府,1963年在从我0到3岁的时候在区政府前栋办公楼里有他的办公室,他在这里管这个区的财政,收附近农民交的公粮和发放给农民农资;他还提及他的父亲,我那从未谋过面的爷爷,拿了他抽屉里的粮票去帮助有困难的农民……</h3> <h3> </h3> <h3> 母亲则指着更远处的一个红砖红瓦的园子告诉我说,那个是娄底当时唯一的一家公立医院,我就出生在那家医院里;此时,父亲更是兴奋地说,由于我——他的长女的诞生,他的工作单位——娄底区政府还奖励了他十五元钱,1963年的15元是多么的了不起呀,尤其珍贵的是他得到了他的爱女——我,金小妮。</h3> <h3> 到了娄底恩口时父母就跟我们讲述他们1961年曾在恩口工作的情景,讲到那里的农民是如何地听他们传达国家的政策、传授农业知识;当到达娄底杉山地段时,他们又指着前面不远处一栋红砖红瓦的楼房告诉我们,他们也曾在此处工作过,当时的我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父亲则向左指着一个更为遥远的方向说,那边是娄底小碧,他们在那里也曾工作过好多年……,说到小碧,我依稀记得端坐在公社大门口的那对石狮子和在大门内做饭的姓傅的大师傅。<br></h3> <h3> 父亲还跟我们讲述了北京的姑妈刻苦学习,1964年9月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於湖南电力学院,被分配到北京工作的故事,并以此激励我们也要象她那样好好读书,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才。</h3> <h3> 母亲则跟我们讲述姑妈的爱情故事:当年爷爷要将姑妈嫁给本地的一个军官,可我的姑妈不顾父母的反对,在父亲的支持下,与姑父喜结连理。</h3> <h3> 再往前走,到达娄底侧面虎煤矿区域,抄近路翻山越岭,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当登上侧面虎煤矿的矿山山坳时,可以远远地望见山脚下是湘乡壶天丘陵地带处的群山下的大片田园;一条银色的小河流淌着清澈的河水流过这片田野,横过小河的一座公路桥,叫六十桥;桥的不远处、从我们站的山坳到对面的山腰耸立着一排水泥柱子(几年后我才确认,这是一条水渠的引水工程,一条横贯这片田野的水泥渡水槽的墩子),我们走在田间的小路上;……</h3> <h3> 父亲撑着拐棍,步履艰难地一步一步前行;尽管父亲的脑瘤是第二次长起,长大的脑瘤影响到他的脑部神经,使他体验到的不仅仅是难以忍受的疼痛,还有脑瘤压迫神经系统给他的身体带来的失控,当时他已经是一个站立不稳的病人;一路上,他风趣幽默地为我们讲故事,让我们动脑筋猜谜语,还教我们唱儿歌。三十多里路程,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地抛在了身后。 </h3> <h3> 到达壶天中石的外婆家后,外婆家的邻居及亲友们闻讯前来看望我的父亲,一间小小的客房挤满了乡亲;他们并非是来看望一个病人,他们是来听我父亲讲国家政事和时事的,也聊家常和讲故事,这已经是他们的习惯,他们非常敬重我的父亲,认为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们并不知悉父亲的病。直到父母安排好我和妹妹在外婆家的生活和办理好到壶天岩前完小上学的转学手续,继续北上时他们才得知我的父亲是专程将我们送到外婆家后,再从这里起程,搭乘到长沙去的公共汽车,到长沙去看病的。</h3> <h3> 世事无常,谁又能料想,这竟是父亲与我们姐妹俩的最后一面,也是父亲陪伴我们姐妹俩走过的最后一段人生旅途。</h3> <h3> 约两个多月后,我们得到消息,父亲的病在长沙治不了,得转到北京宣武医院继续治疗和动手术。期间,我的外公告诉我和妹妹书写家信给父亲。后来听母亲说父亲收到我们的书信后非常高兴,并时常嘱咐我母亲,他积攒下的一箱子的书籍都是留给我们的。<br></h3> <h3> 1974年4月上旬的一天,父亲的同事,湖南省涟源县第一中学的一名老师突然跑到外婆家,说是要接我们到娄底老家去见我奶奶,我和妹妹跟随他一路到了娄底老街的奶奶家,我们在奶奶家的门口见到了九个多月来未能见到的、眼睑已是红肿的母亲,也见到了正在痛声泣哭的奶奶,见到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悲伤,走近奶奶家的门厅时我便看到了一张方桌上摆放着的精致的红木盒子,老家的长辈告诉我,父亲就在这个盒子里面;接着,有人帮我们姐妹俩穿上了孝服,叫我们跪在精致的盒子前鞠躬,我受气氛的影响,想到敬爱的父亲离别时高大的身躯和慈爱我们的脸孔化成了这个盒子内的骨灰时,不由得失声痛哭,可怜我那只有八岁多的妹妹还懵然不知父亲的永别。<br></h3> <h3> 第二天,父亲的单位——湖南省涟源县第一中学的领导接应我们一家老少到了涟源县蓝田镇,我们回到了阔别差不多一年的父亲在涟源一中的家,这个家既是我父亲的办公室也是我们的家,办公室与我们的卧室是用装帐册和办公用品的柜子隔断而成的,我们的父亲常常深夜敲打着算盘,计算着学校的账目,他不把当日的帐款算清,他是不会睡觉的,我们则伴随着父亲的算盘声响进入了甜蜜的梦乡。这个家出门往内走,便是一个大礼堂,它足够容纳涟源一中两千多名师生开展活动。<br> 第三天,涟源一中的领导便组织全校师生在这个大礼堂开追悼会,悼念我的父亲。涟源一中当时的领导人(党支部书记谢康祥,校长梁经彬),及多名老师与学生代表作了悼词,我记得有好几位父亲的同事(周梅春、钟才佶、颜寿高、胡育培……)发言,当他们讲到父亲在涟源一中努力忘我的工作,和对家庭经济困难的校工与学生曾有过无私地帮助时,潸然泪下。父亲在他44岁的生命中,靠着自己的勤劳,每月赚下43元工资,加上我母亲的43元工资,抚养着我们兄妹四人,供奉着奶奶和外公外婆,资助我的姑姑一直到大学毕业。而每一个走近他的人都惊异地发现,他安排我们全家人的生活居然精确到每一分钱,并且每天都有记帐,他的私有财产账单上几乎为零,他留给我们唯一的可供我们享用的财产,就是他在涟源县县政府每年一次的协助县政府财政清算工作时结识的一名王姓的干部(母亲只知道他是涟源县县政府肖波局长的亲家)送给他的一个暗红色樟木箱子,和他积攒的整整一箱子的书籍,这里边还大半都是我们当时看不懂的马列著作。我想象不出他哪还有钱去接济有困难的学生和校工,但他却确有其事,不仅仅只限于我们在这个追悼会上听到的;在二十年后的一天还专门有一位叫邬一德的老人,知悉我的家庭住址后,来我家看望我的母亲,告诉我和母亲,父亲曾经资助过他,他如今的幸福日子就离不开我父亲过去曾有过的对他的帮衬。……</h3> <h3> 不知是父亲地下有知,还是我得到父亲的疼爱最多的缘故,1986年12月25日我从涟源氮肥厂调到了涟钢工作,兄妹四人中只有我离我家坟地最近(尽管后来我家坟地随着涟钢及娄星区的建设步伐共做了五次迁移)。 <br></h3> <h3> 当人们谈到我父亲是如何从娄底区区政府调来涟源一中,掌管着涟源一中的总务和后勤工作,身居要职却廉洁奉公,任职以来所有的帐目井然有序,所有的帐款不差分毫,学校的后勤工作也是管理得井井有条时,台下许多的师生声泪俱下,最后全体师生向我父亲的遗像深深鞠躬,全场静默。……在时隔三十年后的某一天一位在涟钢情报处退休的姓彭的老科长,在我家附近遇见了我的母亲,此后他带着妻子朱医师多次来我家看望我母亲,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他的师父,他的会计技能就是我父亲在娄底小碧工作时教的,父亲的专业水平很高,工作很有成效,对别人算不了的账目,他能在短期内算得清清楚楚;对某些人特别做成的假账和糊涂账,他也能协助政府查实得有根有据,他是那些有贪公家便宜的人的克星;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他的双手可以左右开弓,分别在两个算盘上同时运算,在当时的娄底、涟源一带可算得上是一个算术奇才。……<br></h3> <h3> 第四天,涟源一中的领导便安排人送我们全家及父亲的骨灰盒和遗像再次回到了我的家乡——娄底老街,父亲在娄底结拜的兄弟颜福生、金春祥、曾复原、胡祖培、黄正春等亲朋好友及当时的娄底镇镇政府的领导与同事们闻讯召集街坊邻居们就在老街的街上再次开了追悼会,以此来悼念我的父亲,会后人们让我们兄妹分别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和遗像缓步而行,各家街坊几乎都准备了一串鞭炮,在送葬队伍途经其家门口时点燃,整条街上炮声连连,人们沉浸在怀念与悲痛之中。 队伍走过老街后,我记得我们乘汽车直接到达了我们金家的风水宝地,我家当时的祖坟(现在已成为大同山庄——涟钢职工的高级住宅区),这块坟地背后的山下便是涟钢职工培训中心,站在坟地向前远眺,可以望见娄底老街。我们抱着父亲的骨灰盒爬上了坟山。这里早已挖好了安葬我父亲骨灰盒的洞穴,洞穴很深,可以看到我爷爷的棺材,人们知道我父亲是一个孝子,特意将他紧伴他的父亲葬着。 <br></h3> <h3>如父母所愿,我和妹妹都考上了大学,我成为了涟钢的一名自动化仪表工程师,并且专业还和姑妈有点相似,妹妹则成为上海名校的特级物理教师!</h3> <h3>我和妹妹各有一个独生子女,我的女儿2010年大学毕业于新加坡莱佛仕艺术设计学院,现在幸福的生活在美国芝加哥!外甥则考上湖南大学新闻系,现在在上海工作!</h3> <p class="ql-block">我有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孙子,2021年6月27日正好满3岁!</p> <p class="ql-block">他自幼酷爱汽车与读书,最爱的玩具就是小汽车🚗,最高兴做的事情就是阅读图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