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有天意

搁浅

<h3>  </h3><h3> 对不起!我的战友,三十二年了,我才第一次来到你的墓碑前看你,可我没忘,曾经承诺的那句话,"假如我牺牲了,你要去我的墓碑前看看我",这是我们两个人互相许下的诺言。三十二年,世间变化万千,这场惨烈的战事早就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忘,时间真的象把杀猪刀,昔日的壮志豪情也早已化为乌有,唯独不变的是对你越来越深的思念,虽然时隔久远,你我阴阳相隔,可在我心里你还是那样年轻,那样充满活力,一切仿佛就在昨天。</h3> <h3>战争的残酷超乎人们的想象,谁曾想,在那次攻打140高地的战斗中,你真的牺牲了,我也受了重伤。真的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无数次的问苍天,可苍天无语啊!躺在我旁边的,的的确确是你冰冷的躯体,我无泪,因为我不敢相信你真的走了,相信你只是受了点轻伤,我看不到你面部有多痛苦的表情啊,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也没闭上呀,怎么会……后来在战地医院,我碰到同样身受重伤的同班战友王水良,他告诉我,你真的走了的时候,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哇…."的一声,是我下阵地后第一次痛彻心扉的哭出来….</h3> <h3><br /></h3><h3>记得84年7月15日,我从九团一营部调来配属咱四连参战,被直接分配到我们连战斗二班,当时我是个新兵,说实话只在新兵连打过十发子弹的我,除了"884"电台和相关的"明密互读"操作及训练以外,其它什么都不会,来到战斗连队脑子有点闷且想哭的感觉,是你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主动过来对我进行心理疏导,当你自我介绍是浙江安吉人的时候,因为碰到了老乡,我心里舒坦多了,从那以后,心里有啥事就跟你说,你对我就像小弟弟一样无微不至的关怀,其实你也只是比我大一岁而已。</h3> <h3><br /></h3><h3>7月21日,我们随部队从杭州出发,一起在铁皮火车里,经过千山万水,一路颠簸近一个星期,奔赴中越边境进行临战训练。在临战训练的这段日子里,我们俩建立了太深厚的感情,记得我们当时住在一户少数民族家里,睡的是二楼地板床,你就睡在我旁边,我们一起艰难地,不分白天黑夜,训练摸、爬、滚、打,一起吃饭,休息的时候一起玩耍、打牌,星期天经常去村子旁边的玉米地溜达、谈心,记得有一次我们四五个战友在山沟溪水里脱光衣服洗澡,被一个少数民族老百姓看到,那狼狈的样子,现在还历历在目….,所有在临战训练度过的难忘时光,苦中作乐,我们几乎忘记了马上就要上战场所面临的危险。</h3> <h3><br /></h3><h3>就在临战训练将近两个月时,连指导员突然把我叫到队部,告诉我一个噩耗,我远在浙江老家的二哥突发脑溢血去世时,犹如晴天霹雳,心快碎了,我沉浸在无比悲痛之中,巴不得马上飞回爸爸妈妈的身边,可以想象两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可那是不可能的事啊!毕竟我就要上前线打仗,军令如山啊!</h3> <h3><br /></h3><h3>在我最无助,最痛苦的这段日子里,你总是寸步不离地在我的身边安慰我、开导我,有一次,我心情不好,偷偷地买了一瓶烧酒,来到了那块玉米地里,一个人喝起了闷酒,正喝着,忽然你也来了,还买来了下酒菜,坐到我身边和我一起喝了起来,我们喝着喝着就想家了,于是,两个人一起默默地流着泪,我问你怎么流泪了?你说你也想家了,还说这次是真的上战场,子弹不长眼睛,生死未卜,万一我们真的牺牲了,家里父母会怎样,真的不敢想象,此刻才感觉到不是我一个人在想家啊,其他身边的战友也在每时每刻想念自己的亲人呀!仔细想想感觉太自私了,我不能只顾自己,于是擦干了泪水,觉得应该顾及其他战友的感受,更不能影响战友们的情绪,一时间我好像长大了似的……。</h3> <h3><br /></h3><h3>虽然,我们一起从魔鬼般的临战训练,到老山前沿坚守前沿48号阵地,一起钻阴暗潮湿的猫耳洞,一起没日没夜的,冒着生命危险站岗放哨、下山沟潜伏,艰难的守着那个破阵地,再到我们连接受上级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主攻140高地,担任突击队任务,只在一起生活战斗了七个月时间,但我们间有说不完故事,有太深太深的战友感情,三十二年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你,今天我终于看你来了,承诺终于兑现了,此刻的心情仿佛完成了一个重大的历史使命,释怀了。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是你那永远年轻的身姿和脸上欢快的笑容。---亲爱的战友,安息吧!你永远活在我和战友们的心里!</h3><h3> 战友:陈新海</h3><h3> 于2017年4月2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