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背影

秋水伊人:

<h3>  梨花飘落春带雨,汝思慈母泪倾盆。时光如梭、转眼到了耳顺之年。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想想自己一生所爱、所恋、所念之人、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用终日为生计奔波,天南地北的飞,整天跨海过港为金钱所惑……。</h3><h3> 多少年来总有个心愿,能静静的坐在母亲的宅窑前。陪母亲说说话唠唠家常,像母亲一样遇到不顺心的事和痛苦,都会在父亲坟前窃窃私语……。时空隔世,亲爱的妈妈,你在那边能听到女儿的心声吗……?</h3><h3> 几十年的思念,如山下一条小河断桥上的风筝,飘㓜着、翩翩飞上山顶。痴缠着那场心碎的梦境,把锥心的想念种进深情的柔风里。携着一颗祈盼的心,慢步爬向高坡,去触碰妈妈灵魂消瘦的背影。</h3><h3> 我满怀悲痛的思绪,把怅惘的情愫浓塑成一朿康乃馨,轻轻的摆在您的灵台前。🌼🌼🌼🌼🌼🌼🌼🌼🌼</h3><h3> 在这荒冢的灵台上,我烧了很多纸钱给您。看着火苗熊熊燃起时、我觉得您枯瘦的背影由远而近、慢慢烧至灰烬。这时我多么祈盼您能在灰烬中重生,走出隔世的门,看看叩拜双亲的女儿😭😭😭😭😭</h3> <h3>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过了清明祭奠日,我泣慈母彻心扉。母亲节要到了,微信上各种祝福、吉语满群飞舞。人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外出几十年。终于有空回来,到爸妈的坟茔前。扫扫墓前平台的土,摆满白菊。妈妈,您的先辈说:"风叶梧表落,霜花堆白菊"。我知道您也想念家乡己故的亲人,我今天带来很多白菊。点上两柱腊烛,让火焰燃烧着我这颗,随着山风抖擞时起时落的心,倒一杯小酒和爸妈唠唠家常。上一柱清香,让我的思念化成眼角的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山上三轮小货急驶渐进的车轮声,再一次敲响了压抑了四十多年痛彻心扉的门楣,把对爸爸的思念、对妈妈的眷恋。沁刻湧将出来,我心痛垂眉的颤抖着。那隔世相望的祈盼,那天际之地的距离,咋就那么遥远……。</h3><h3> 亲爱的妈妈,您的女儿今天来看你了。人说:"人生五十载一个轮迴"妈妈!亲爱的妈妈!你现在去了哪里……?难道这扇石门会让我们永远天各一方吗?你在天上能否看到我渐老的面容,你是否听到了,我刺耳的呐喊和内心的哭泣。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偶尔会在耳边响起您温婉细细的柔语,眼前闪过您忙碌的倩影,好像您一直在天上关心呵护着我,您消瘦的背影一直未曾离我远去。而我的呐喊多么懦弱无力,憾不动您沉睡的身躯。</h3><h3> 看着山下潺孱流动的引渭渠,我那怕是渠底的一滴水,只要能流向您的世界,为您捧上一杯甘露。我那怕是您墓前这棵孤黄的小树,轻轻的伫立于风中,无畏的伸展着稚嫩的虬枝,面对三秦大地,等待着你生命的舛动,开啟㓜梦之门,抚慰我这颗久远失落的心。母亲,亲爱的妈妈!您的女儿带着不负你们的期望,带着对您二老的怀念,远居南海之滨,一走几十年。你们躺这里一定掂记您宝贝的女儿吧?您何时驾鹤南浔去看望过女儿吗?何不闪我一念,让我祈望一眼您的背影…………。</h3> <h3>  翻出老照片,看着你廋弱的样子,忍不住又让我想起,多年来一直在我心底挥之不去的背影。那是爸爸去世后您为了抚养我们而累弯了腰的背影。那是每当您伤心痛苦时,坐在爸爸坟前哭诉时的背影。从我记事起您曲线优美,旗装裹身的背影和后来您奇瘦的背影。深刻印在我脑海深处,是我心底永远的痛念……。 爸爸的突然离去,给我们这个六口之家带来灭顶之灾。没了爸爸的收入,只有靠妈妈微薄的工资渡日。为了减轻妈妈负担,我辍学出外打工。有一天上中班,我看时间还早就顺铁路西去,到市里上班。一趟呼啸而至的火车,把我逼到了铁路边上。随着车速带起的骤风,我急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当我睁开眼睛时,我的心顿时凝固了。</h3><h3> 铁路下边被荒草覆盖着一个个土堆边上,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我的眼帘。她背对着我在一个土堆前细细的拔着,土堆上一棵棵枯黄的蒿草,被妈妈,一棵一棵拔下来摆在土推四周,远远看去象一个花坛。土堆前摆着妈妈精心炒的几个小菜,和我经常为爸爸打酒的酒壶。我看着妈妈的背影,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妈妈您瘦多了,薄薄的夏衣,遮不住您裸露的双肩。您天生自来卷的头发灰白了,没有一点光泽的蓬松混乱着。爸爸坟包四周摆放的被妈妈拔起的艾蒿,被西去的车速带起的疾风高高吹起。颤颤巍巍的飘着黄叶,您不顾随风荡起的黄土,依旧认真的,细细的抜着抜着……拔着……。这一幕情景一直埋在我的心底、心底、永远挥之不去……</h3> <h3>  &nbsp;</h3><h3> 妈妈年轻时很漂亮。爸爸工作的六局。好像是修"胶济"线吧,搬到了青岛。那时我虽小,但记忆中的青岛,确很美丽。胶东半岛,在我家墙上的《中国地图》里像一个羊头,直插进大海。爸爸在上面划了一圈,告诉我们现在住这里了。青岛、正好在羊头的下腭部。哥哥和我都说:"住在羊下巴里"。 有羊头的庇护,这里没有太大的风浪,微微的海风,慢慢的吞噬着早潮晚汐。阳光下,各种小鸟、海欧在天空中翱翔着。</h3><h3> 我们家住进了"德租界"的小楼里,这些用石头垒起的房子和老家的不一样,比哈尔滨苏联人的楼房高大些,依山伴海错落有致。打开窗户,能看到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层峦中藏着美丽的小翠谷,一幢幢楼房建在高大的绿树中。</h3><h3> 傍晚,我随妈妈下班回家,一群燕子落在树上和小鸟们唧唧喳喳,不厌其烦的叫着,枝桠相擦,像是在争占归巢。楼下花坛里鲜花的芬芳,随着晚风吹起。小鸟叫的我其饿无比,一进门我就闹着要吃饭。妈妈一边哄我,一边很快做着晚餐,我随着各家厨房冒出的轻烟,伴着炒菜的香气,爬上凉台透过茫茫的迷雾,看到灰暗的天空中升起的一弯明月。斜射在半遮着视野的城市,远处波涛和海风的鸣响。把我带进奇幻而美妙的世界,我睡着了。……</h3><h3> 睡梦中我想起了,妈妈漂亮的金丝绒镂空旗袍。那天我们逛街,一个山东阿姨上前问妈妈。"这件旗袍真漂亮,哪里买的"?实际上何止是旗袍漂亮。在我心里妈妈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h3> <h3>  妈妈出身于大家闰秀,也读过书。长大后喜欢音乐,年纪轻轻就到哈尔滨歌剧院上班,妈妈的嗓音很好唱起歌来非常好听。但当时姥爷家是在旗的大户人家,怎么能允许家里出戏子,妈妈只好在团里做服装设计。由于姥姥去世早,姥爷续弦娶了小老婆。妈妈跟着她的奶奶生活,从小跟奶奶学绣花、针织、女工很好。所以,她做的服装都很漂亮。我小小记忆里妈妈旗袍很多,又特别好看穿在妈妈略瘦的身上。腰是腰,胯是胯裁剪的非常得体。一到夏季妈妈总爱穿旗袍,所以有阵我非常妒忌。硬要妈妈也做给我穿,妈妈对我说"旗人才穿旗袍,你一个丫头片子穿什么旗袍,穿两天还不跑的扯开扠了"。我不管就是闹着要穿,妈妈无奈只好也给我做了一件。穿上去托儿所,孩子们都笑我,爸爸回来也笑着说小孩子要穿连衣裙,哪有穿大人穿的衣服的,快脱下来真丑。那时我还小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穿上。人家都说好看,而我穿上就不好看呢?</h3><h3> 我们家里有一个电唱机,妈妈经常放些歌曲给我们听,哥哥喜欢听瞎子"阿丙"的二泉映月,我则喜欢听"广东音乐"每放起来,我就随着乐曲手舞足蹈。当时我还不知道有广东这个地方,还以为是叫"广东"的人演奏的。有一次我和哥哥争着放黑木胶片,我吵着要放广东的歌。哥哥笑我,指着地图说广东在这,你叫它唱给你听。我很不服气,跑去问妈妈?妈妈告诉我广东是一个地方,爸爸出差去过。妈妈很会唱歌,那时流行巜红湖赤卫队》。妈妈把整板韩英的歌都能唱下来,有时看着妈妈一边做活一边唱着歌的背影,心里别提多么自豪了。</h3> <h3>  妈妈是个爱干净,极尽洁癖的人。每天清早起来,总是不停的洗呀刷呀。小时侯妈妈不停的收拾,我和哥哥总是不停的“造”,不是弄脏了这里,就是搞乱了哪里。妈妈说:“烦死我们俩个小祖宗了”。每到星期天妈妈为了清静点,也会放我们下楼去玩,用妈妈的话说:“给你们放羊了,不要走远啊……”。</h3> <h3>  </h3><h3> 院子里的孩子们,多数跟哥哥们差不多大。他们不爱带我玩,而我总像跟屁虫似的,缠着他们。有一次,他们到海边玩水。看我小为了让我看衣服,就骗我说海边有大鲨鱼,我独自在沙滩上盖房子垒碉堡玩。</h3><h3> 天渐渐暗了下来,激浪拍打着海岸。像一个怒目的武士,吼声一浪高过一浪。隐约可见的海藻,被大浪卷起绿茸茸的长辩。海水开始向我建起的城堡冲来,浅浪留下的余波,己延到我的脚下。蓝蓝的天上印着晚霞,太阳快落山了。伴着余辉的山影在颤抖,五颜六色的彩云开始慢慢散去。远处伸向大海中的廊桥愈来愈远。我想回家,拼命的喊着哥哥们。可能是海潮声盖过我幼小的童音。那群被海浪赶向海弯的哥哥们不理我,我只好抱着一堆衣服。在晚辉笼照下,迈着齐急的小碎步,独自回家去。</h3><h3> 我们家离海边不远,天快黑了,我又饿又累。抱着的衣服走一路丢一路。到了家里,手里只攥着哥哥的小汗衫。其他孩子的衣服,都被我失落在路上了。他们玩够了纷纷跑上岸来,没找到我只好光着身子,穿着三角裤有的光着小屁股跑回家来。那一天哥哥挨打了,妈妈骂我"败家奶奶"。这下🈶️妈妈忙了,上街买了很多布头,帮孩子们做衣服。我却很高兴剩那么多布头,可以做沙包了。那几天我觉得妈妈好伟大、像变戏法样做了好多小衬衫,小短裤。后来他们谁在欺负我,我就会说:"你还我妈给你做的衣服……"。</h3><h3> 长大后,我也继承了妈妈精打细算的优良传统。一到商店里遇到好看合适尺寸的布头,都会买回家来给小孩子做衣服,因为布头至少都会少收一半左右的布票和布钱。有一次,遇到了青岛的一个邻居,她听说妈妈的不幸遭遇后,动情的说:"多好的一个人啊!心灵手巧,又干净又勤快,你们家的门窗呀、地板呀、都是你妈用马棕刷子刷的溜光锃亮的,一有空还帮我们裁剪做衣服,太可惜了"。</h3><h3> 和邻居大妈分手后,我心底的记忆深处,浮现出妈妈背着弟弟,用一个刷子不停的刷洗门窗。弟弟在妈妈背上哭着,妈妈一边哄弟弟一边干着活。弟弟哭累了,爬在妈妈背上睡着了。一抹斜阳透过窗户射进屋里,正照在妈妈背着弟弟的背上。把妈妈年轻的背影斜映在大屋的墙上,影子随着妈妈干活的手舞动着。</h3> <h3>  宝成铁路"上马",爸爸工作的六局。也迁往陕西,当时的大西北,真是过去人们说的"黄土风沙漫过天"少有植物贫瘠的山坡上,稀稀拉拉长着荆棘,落木萧萧的山坳里。偶尔有一间:此地猴,我们都那么叫。用黄泥拓胚垒起的土屋,屋顶的毛草也被风吹的支球八挂的。</h3><h3> 没有了哈尔滨的繁华、也不比青岛,有那么多小洋楼。看不到海,也看不见爸爸说的,可以走向"蓬莱仙境的廊桥"更别提大轮船了。爸爸修的新线多了、工作的地方都很苦。只是不能带我们在身边,宝成线是大线,时间较长。局里都动员家属来陕,妈妈来后时常埋怨爸爸。不应跟他出来,西北地区气候干燥。天天看着两边高高的山上,光秃秃的川道里,一辆辆拉满黄土的大卡车跑来跑去。车轮荡起了漫天黄土,出去一会就灰头土脸的,大人孩子嘴里都起了水泡,噪子哑的说不出话来,真是晕死了。</h3> <h3>  刚到不久,赶上了大炼钢铁。妈妈每天拿着"筛子"蓝子,去渭河边上掏铁沙。不宽的渭河,两边挤满了捞沙子的大人们,🈶️用塞子塞的,有用蓝子掏的。远远看见河对面,也有人用一个大网子在网着什么。人们为了打破帝国主义的封锁,响应号召"大炼钢铁、赶超英美"干劲十足。</h3><h3> 我们则跟着妈妈到岸边玩耍,男孩子捡起石子向河里扔去,看谁扔的远,我们女孩子则奔跑着捡各式各样的石头。孩子们的欢笑声和渭河两岸熙熙攘攘的人群,伴着岸堤上停满了三轮车、架子车及各种掏沙工具。在看沙滩上被人们堆起的一个个大山小包。场面真够壮观,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渐渐忘却了搬来秦川的烦恼。</h3><h3> 一条小小的河流能有什么铁沙,为了完成炼铁指标。妈妈主动把家里的铁锅、铁铲、炉勾子呀都上缴了。还是不够任务,妈妈只好把从东北带出来的那个漂亮精致的小炉子也交了上去。这个小炉子不但好看,上面还可以坑馍片,下面把红薯埋在炉灰里。一会红薯熟了,甜甜的,为了那个炉子我哭了一天。要知道妈妈会那么早,离我们而去。我会让哭声呑没黄土高原,让渭河之水波涛汹涌,让哭声定格在万物苏醒的春天,淹没后来的痛苦,崩塌时空的隧道,永远留住妈妈青春建塑的背影。</h3> <h3>  在铁路局宅,我们家的日子是过的比较殷实的。妈妈会做又爱干净,那个年代很多家都是几个孩子挤在一床棉被里睡觉,而我们家有一缧高高的被垛。一到夏天妈妈都会拿到楼下去晒,一条大绳上七八条被子,一字排开白白的被里。缎子印花的被面,和妈妈用碎布块拼成的褥面。妈妈不在时我总爱钻在被子中间,借着射进来的余光。看着五颜六色的碎花世界,浮想联翩。</h3><h3> 过去东北人喜欢浆被里,每次洗完被里时总会用面汤浆一下,为了下次好洗。被里凉干后被子会硬一点。这时妈妈总会让我帮她拽被子。我和妈妈分别在两头拽着被单,向相反方向猛拉,拉平拉展了在缝被子,面汤浆的被子,经大阳一晒。散发着阵阵的香气,晚上睡在松软舒适,带着阵阵香味的被窝里进入梦香,别提多惬意了。一直到现在我都有爱洗被褥床单的习惯,儿子总说我"被子不是盖坏的是洗坏的"不管冬夏、只要有太阳我就喜欢把被子拿出去晒晒。也学妈妈一样、拿一个扫床条帚拍打很久。多少年后,每当我失眠睡不着觉的时候,都会怀念妈妈在时,被窝里的味道。想念妈妈晒过被子的那种清香。想起勤劳淳朴的妈妈,经常难己入眠,我努力寻找着儿时的记忆。</h3><h3> 记得小时候妈妈穷讲究,特爱干净。有时晚上睡不着,我们会打打闹闹,用被子枕头当武器,扔过来摔过去。妈妈从那屋过来,肯定要修理我和哥哥。而且,晚上睡觉前必须洗脸洗脚才能上床睡觉、有时候趁妈妈不在,我们也会偷赖。不洗就上床,要是叫妈妈发现。就是钻被窝了,也会被扭着耳朵,拖起来洗完才能去睡。有一次弟弟坐在外面,一边洗脚一边哭着,第二天两只眼晴肿肿的。</h3><h3> 小时候,哥哥很懂事。弟弟们也被妈妈调教的"坐有坐样、站有站样"。哥哥学习好,在学校里表现好,很少让妈妈操心。只有我身体弱,不是感冒发烧了,就是上火长疾眼了。妈妈说我从小就事多,为我操碎了心。</h3><h3> 有一次,放学回来。我看见楼上几个小姐妹,要去挖野菜。我也跑回家拿着小铁铲,背上布袋子跟她们一起去了。从铁路家属院往后走,过了马路,离渭河不远,就看到了大片大片麦子的麦田。春天的麦苗,刚刚露出地面,使大地穿上了绿绿的外衣。地边上一排排杨树,把大地隔成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很美丽。麦田里跟麦子一同长出来的各种野草野菜,还没有被农民叔叔铲掉。我们跑进地里挖着、有灰灰菜、有艿艿菜,它们和麦苗一样争先恐后的疯長着。快到田边小河沟旁,我发现这里长了很多又大又嫩的艿艿菜。高兴坏了,拼命的挖着,一会就挖了大半袋子。正当大家乐此不彼的挖菜时,不知是谁?抬头看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粗壮的农民伯伯向我们走来。我们几个拿上东西,一窝蜂向家的方向跑去。过了大马路我才发现,当时一慌神,竞倒背着口袋跑了回来,跑一路散了一路。挖了一下午的艿艿菜,所剩无几,我哭了起来。还是楼上的赵姐,动员大家每人把她们挖得分一点给我,才止住了哭声。</h3><h3> 回到家里,妈妈很高兴。专门把家里存的油渣剁碎了,给我们包了一顿饺子,真好吃。妈妈很高兴,夸我能干活了。后来,不知道是听赵娘、还是谁讲了我倒背口袋的事。没有揭穿我,但从此妈妈在也不让我去做挖菜、拾麦子的事了。</h3> <h3>  爸爸去世后,妈妈一边干临时工。一边抽空帮别人做衣服,挣点钱维持家用。妈妈纤细的手粗糙了,眼睛也花了。有时还会去工厂领回好多帆布手套,转来转去的扎着。在妈妈背对着我们猫着腰做活时,从她瘦弱的脊背上露出的根根肋骨。我幼小的心灵开始成熟了,想为妈妈分担一些。后来我主动去帮妈妈抬大筐,妈妈心痛我,给我带上她亲手做的垫肩。那时钢厂炼铁用的焦炭,都是从火车皮上卸下来,由我们用大筐抬着。踩着木板搭建的梯子,一筐筐抬上去的。</h3><h3> 后来,我同学的妈妈,看我十二、三岁干那么重的活很心痛,才又帮忙找了一份印刷厂的工作。那时虽然家里生活很艰苦,但有妈妈的悉心呵护,也觉得挺幸福的。由其是我上班后,妈妈总爱搂着我睡觉,心里有什么痛苦也会跟我唠叨唠叨。我觉的我突然长大了,开始明白了妈妈几十年的压抑,明白了爸爸走后的痛苦,看着日渐衰老骨瘦如材的妈妈,听她细语流淌的叙说。我的心……我的心……深深地痛着。</h3><h3> 可怜的妈妈终日的奔波劳碌,和担惊受怕,越来越沉闷了。有一次干完活下班回家,走到铁路边上,被呼啸而过的火车刮倒,倒在了她半生跟随爸爸,天南地北修建的铁路边上。</h3><h3> 妈妈,亲爱的妈妈。你转过身来,您那时受到的不公,您的家族的不幸。都不会再有人追究,一切、一切都过去了。那个带给你苦痛,那个让您家破人亡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妈妈,妈妈,您走慢点。转过身来,让女儿告诉您。</h3> <p>  母亲的离去,让我们彻底成了孤儿。舅舅从东北过来,看着我们几个尚小的脸庞实在放心不下。可在哪个年代,谁又有能力管我们呢?我和哥哥告诉舅舅,再苦再难我们也把两个弟弟抚养长大。</p><p> 妈妈,您可知道您的小儿子。换一回面条吃三天,放在案板上不知道翻翻,上面干了下面酸了,煮一煮不管生熟用盐和酱油拌面的日子?您可知道您二儿子因家庭出身不好招工招不上时,坐在西部大山里远望家乡的渴望?您可看见您的女儿,下班挤不上未班公交车,独自在站台上哭泣的委屈?</p><p> 高尔基说:"痛苦的童年是最好的大学"正是童年的艰难困苦,它使我们炼就了面对困境生活下去的勇气,让我们更加珍惜后来的每一次机遇。也给了我们一颗一刻也不敢怠慢,不断进取、自强不息的心。</p><p> 在这清寂孤苦的日子里,我们共患同苦,弟弟们都建康的成长起来。妈妈,是您用血液供养,我们用怀念陪伴,无论时光几许轮回。我们依然感恩您带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您对我们的悉心教诲,让我们在您离去的日子相依为命,共同成长。</p><p> 妈妈,是您穿过时空的兼葭,是您隔世不舍的爱恋,漫漫红尘的眷顾。使我们子妹几个,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在干涸的渭水边顽强的长大成人。</p> <h3>  妈妈是旧式家庭出来的大家闰秀,因家中富足也读过书。嫁给爸爸时,妈妈留着一头长发。由于天生有些卷曲略黄。一打开辫子一头金发,像瀑布一样顺肩而下,非常漂亮。后来妈妈跟我说:她刚嫁给爸爸,爸爸下班回到家、妈妈总会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让爸爸先吃。她自己则在旁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h3><h3> 妈妈善良温柔,和爸爸感情很好。从我记事起,从来没见过爸妈吵架生气。奶奶家我二大爷。刚解放就被捕了,后来死在监狱里。二婶子走道另嫁他人,妈妈进门就带着二大爷的儿子。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妈妈到邮局,给奶奶和哥哥寄钱。有次我问妈妈:"给大哥哥寄多少钱"?妈妈说二十块。当时我觉的二十块钱好多啊!不知道能买多少冰棍。从妈妈嫁给爸爸,一直供大哥哥上到医学院毕业。风雨无阻,从未间断过对大哥哥的培养和资助。</h3><h3> 记得爸爸去世时,可能是大哥怕受牵连。不敢来送爸爸最后一程。妈妈很失望,跟我说:"我一生节俭,就供出你大哥一个大学生。到你们上学时,妈妈却没有条件供你们了"。如果你们有机会,在苦在难也要多学点知识。这也是你爸爸的心愿。妈妈,亲爱的妈妈,女儿正是牢记您的教诲,从不间断的努力学习着。母亲,亲爱的妈妈!做为您的儿女,我们子妹几个参加工作后,都自学考上了不同的学府。而且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做的很好。满足了您和爸爸希望我们不断进取,时刻向上的愿望。</h3><h3> 母亲,亲爱的妈妈。如果您泉下有知,请转过身来,回眸一眼您的女儿。她没有辜负您的期望,</h3><h3>在这个纷乱噪杂的人世间,不为世俗涤荡,不为名利困惑,独守一份清纯,孤守一方净土。永远翘望着……您洁高的背影。</h3> <h3>  那场革命,蚀及到所有领域。把每个人的上几代家世都翻了出来,我记得有一次,居委会到家里来登记成份,我听到妈妈怯怯地说:"富农"。当时我并不知道阶级斗争是什么,但从我懂事起。很少听妈妈说过她娘家的事,到是一放假妈妈都会带我们回老家看奶奶。妈妈很孝顺对奶奶很好,每年妈妈都给奶奶做新衣服,做棉鞋寄回老家。只知道舅舅从小没父母。妈妈没少照顾他。为了不影响舅舅发展,我们家搬到关里来,也和舅舅断了联系。后来是舅舅费尽周折,多方打听才找到了他的姐姐,我敬爱的妈妈。</h3><h3> 从照片上看,妈妈年轻时是很时尚的。后来听姑姑讲,妈妈家里很有钱。土改时妈妈拉着爸爸回娘家拿财产,被当时土改工作队抓了起来。是姑姑出面,才保释了爸爸。从那以后,妈妈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活在,那个阶级阵线明确的社会中。嘁口不谈老爷家的人和事,只有一次回老家,妈妈给我指着老家最繁华的街口上的那幢楼说:"这原来是你老爷家的"并随口说了一句,前清时你太姥爷跑马占地,可威风了。当时我蒙朦胧胧的没太听懂,倒是后来我在沈阳工作时,参观了小金銮殿。又了解了一些清朝历史,才明白了妈妈对过去的怀念。</h3><h3> 去年舅舅过世,下了飞机来接我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先生。见面就叫大姑,我楞了一下。细聊起来才知道,我还应有个舅舅。他是我舅舅哥哥的孙子,那个大舅和姥爷,土改时都不在人世了。舅姆带着儿子改嫁梁姓。我的那个从未谋面的大哥,临终前才嘱付儿孙们要找到我妈妈和舅舅。可以想象妈妈这么多年承受了多少,生离死别,丈夫早逝。托儿带女的苦痛。</h3><h3> 妈妈,可以告慰您的是。您現在可以放下心结,转过身来看看您的孙男弟女。个个都生活的很幸福,不用您老惦记。天堂的路,您走慢点……再慢点……再慢点……。让我在看一眼您枯萎的背影吧……。</h3><h3><br></h3> <h3>  一趟呼啸而过的列车,把妈妈的背影永远定格在西去的铁路旁。妈妈下班回家的路上,被挂倒了。这么多年,我仿佛听到妈妈一直在说:"这辈子跟着你爸为了修铁路而东奔西走,最终还是把你们子妹几个扔在这,无亲无故的大西北"。妈妈临终前,还挣扎着下床,把兜里紧剩的几毛钱,塞进了熟睡陪床的哥哥的口袋。妈妈 ……!妈妈……!你不该这样离我而去呀?😭😢😢😭😭</h3><h3> 多少年来我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见妈妈削瘦的身影,在铁路边走着。任东来西去的一列列火车从身边奔驰而过,永远低着头呢喃着。我远远的看见母亲的背影一直向前、向前,我不顾一切地追上去、我要抱紧妈妈削薄的身躯,别让阵阵列车的疾风刮到。可是、可是、可是、可是我最终也没能追上。妈妈给我留下了永生缺憾的背影。</h3><h3> 窗前雨滴梧桐碎,独对寒灯哭母时。</h3><h3> 瞻衣犹是旧容颜,唤母千回总不还。</h3><h3> 早知一别成千古,悔不当初伴母行。</h3><h3> </h3><h3> 亲爱的妈妈,你走了……我们子妹相依为命。总算长大成人,而且都生活的很好。你老九泉之下放心吧。祝您和老爸在另一个世界幸福,美满。祝您永生永世那么漂亮迷人,穿着您最喜欢的旗装、在灵魂的世界里唱着动听的歌谣。不决于耳,永存长世……!</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