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何方相知相伴,都是一世情缘。1965年夏天,来自天南海北的32名青春学子,汇聚成七零经班。 从此你我成了同桌同窗,那份情缘,终生相伴。那时我们很穷,但是,活力、激情、理想、探索、友谊、关爱带来的欢乐,漾开在脸上,弥漫在心头,铭刻为人生最美好的感悟。 江西的张国基,扁担挑着一捆书、一卷凉席;四川的刘清祥穿一双漏脚趾头的球鞋,拎一袋馊了的馒头;江苏的康锦江穿着花条纹土布对襟褂子,山东的马春华穿着白腰家织布黑抿裆裤子,就这样,大家带着浓厚的乡土气息走到一起。 王廷占、刘清祥、聂尔健等人,结伴而行,足足在南站看了三天火车,过足了瘾。 从此,冶金馆、采矿馆、机电馆、建筑馆、体育馆,就有了你我的身影。也曾登顶主楼摸旗杆,也曾南湖戏水游泳,也曾浑河击水中流。 第一学期系里的文艺汇演,李瑞鸿领舞排练福建茶叶民歌,蔡公云领唱红梅赞;赵家云伴唱的共鸣,常常震荡在宿舍走廊。田治立和刘清祥都参加了校民乐队,领回精致二胡、大低音胡;我也把系里的手风琴抱在怀里,姜再进的歌声和二胡,也有魅力;赵家云的那把小提琴,真叫人垂涎欲滴。 难忘记:女生常常把节余的馒头,送给永远吃不饱的男生;冬天里坐马车下乡慰问演出,路太远,演出时,手指头不听使唤;第二学期开学,回家探亲的同学,带回来家乡的苹果、大枣、花生、地瓜干,叫大家尝鲜;两小无猜,真情常在。 在校办工厂认识实习,大家分在车铣铆电焊各工种轮换,穿上工装,亲手制造C618k车床零部件,似乎离工程师之梦越来越近。那份惊奇欣喜,那种回归认同,实实在在拉近了我们的的距离,融化了冷漠、骄纵、矜持。 可惜,1966年夏天,一切变化来得那么突然。大串联、新长征,让一些同学走得更近,让一些同学离得更远。大家选择不同的路径、方式和组织,表达对领袖、政党、国家、人民的热爱和忠诚。 <p class="ql-block">一走出校园才知道,农民一天六两毛粮、不烧火炕,如何抵挡北方冬天的严寒;江南水乡稍稍放开点市场,人们显著提高生活质量;破四旧毁坏的,不止是地域文化、民族文化珍贵历史文物,更是立于城市文脉、传统文化基础上的文化自信。</p> 1967年我和张玉庆、龙言文等人,到鞍钢、马钢、武钢、上钢,找担任厂长、总工、调度的校友,咨询办学的理念、方向,学习的要领和把握的重点。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一些同学走进工厂,扎在工人堆里,希望找到地球的支点,依靠工人阶级,永葆红色江山万年长。 一些同学进驻东北局大院,不管寒来暑往,立场鲜明,誓死捍卫党中央。 这里就是东北大学的老校园,这是在践行老校长“知行合一、自强不息”的校训吗? 1968年建立了革命委员会,工宣队、军宣队先后进驻东工大院。同学们回到校园,跳起“忠字舞”,绣起“红太阳”,迎接“东北新曙光”。 这几张是全班同学最齐的纪念照了,多留几张,你在哪里?你在何方? 那一年底,军宣队带我们分两批到开原下肥地和大孤家子接受农民再教育,参加农村“斗批改”。我学会了骑马、耥地;吃派饭的时候,干勇、大薛这种大肚子汉,总是最后被领走。 1969年我们到鞍钢一炼钢厂炉前炼钢实习,有了高温补助、夜班补贴,似乎手头不那么拮据,于是照几张照片留念,没想到竟成了同窗绝版!百炼成钢,终究会成时代脊梁。 六九经倪燕昏倒在炉前,学校决定全部女生划归自控系,剩下的罗汉们改称电冶金炼钢专业。1970年转战沈阳陈相屯钢厂,顶风冒雪建热风炉;到盘锦大洼劳动,喝咸水,捞鲫鱼。十天补讲一门课程,算是师傅领进门。汗水、泪水、咸水,是拼搏?是感激?是思恋?青春的岁月,青涩、温馨、浪漫,不管身处顺境、险情,总有一腔热血沸腾! 毕业的时候,没有人张罗照纪念像。买一个西瓜回来,切开吃了,五年同窗,就此一别,天各一方。仰天大笑出门去,踏开“八千里路云和月,三十功名尘与土”,朝天阙! 还有人惦记“混球、老表、小爬虫、变色龙、胃舒平、马大哈、丁拐子、西瓜皮、老佛爷、猪头小队长”吗?想你的时候,你在天边,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相聚的日子,多么高兴。贡献和成就伴我们走入中年,留校的同学,成了教授、处长;到工厂的同学,成了高工、厂长。赵家云和我,合作翻译日文专辑,引入国外矿渣处理技术,提请鞍钢公司总经理办公会议,批准实施新矿渣处理线和矿渣综合利用总体方案。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识,便胜却人间无数。 你还能想起,WYF欲得周郎顾 ,时时误拂弦的典故;JZJ把栏杆拍遍,英雄救美的故事;ZJY的诗句歌喉双杠倒立,赢来WHR的青睐;还有谁都不肯挑破的柳下惠、卓文君的苦恋! 翻起老照片,才懂得什么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原来康锦江和焦淑芬、吴成多和丁淑玲、李瑞鸿和李环,早已互通款曲,没毕业,只能潜伏在我们身边。 上学的时候,我们以母校为骄傲;毕业了,母校以校友为骄傲;你我认准了这条道,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因为我是东大人。 1995年,我参加了七零经同学在东大校园搞的聚会,盛况空前。校长、院长都来贺喜,抚铝的校友邀请参观,一些同学逛了千山。有幸当了八十年代新一辈,弄潮儿在涛头立,那份充实、欢喜、惬意,言之不尽,挥之不去。 2011年,我又参加了七零经同学的聚会。光荣退休之后,大家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后岗位时代的大把自由时间如何支配,代际鸿沟如何处理,大数据时代如何不被彻底边缘化,如何摆脱白发浪潮里恐龙、灭绝师太的角色定位,空巢家庭的养老模式怎样构建?有太多的话题,有说不完的话语。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老师的恩情,怎么能忘?蒋仲乐、刘金喜、刘赋、梁乃刚、刘杰老师,饶有兴致地参加我们的聚会。 一晃,你我相识相知五十年,看这两张照片,能不彻悟沧海桑田,岁月流年,白驹过隙,天缘人缘,友情如山。 感谢我们的伴侣,和你我走过风风雨雨、激情岁月、有为年代;祝愿我们的后代,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