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h3><div> 大 娘</div><div> </div><div> 大娘病了,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而且有褥疮,一动就疼。她神志清楚,不想说话,眼睛有点发呆,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好象眼睛一动就会动着褥疮引起庝痛似的,似乎心有余悸。好在他有一儿两女伺候在侧,关怀无微不至,翻身洗漱,喂水喂饭 无不周到。尽管身体不适,但她的心灵还是得到了许多的安慰,神心还是放松的。</div><div> 大娘今年93岁,身体一向很好,平时很少有病,记忆中最深的就是额头上断不了升起个红太阳——拔火罐印痕,很少长时间躺在床上让人伺侯。听他女儿说,这次病的很厉害,心脏不太好了,还有静脉曲张栓塞。年前住院就很危险,后来回到家才逐渐好转过来。</div><div> 初识大娘,是文革结束的那年秋天,我到西蒲学校当代教老师,大娘是学校的炊事员。到学校报到后我先去找大娘,我不吃肉, 得告诉大娘,请大娘关照。</div><div> 大娘五十来岁,个子不高,剪发头,清清瘦瘦,精精干干的,精气神十足,说话干脆利索,走起路来步子不大频率快像小跑似的,看得出来是个急性子 。有老师告诉我,大娘是个好人,待人热情,说话耿直,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她和人相处都是真心的,只要她给你吃你就吃,给你喝你就喝,如果你客气拒绝,大娘就不高兴就和你生气了。当时觉得这人挺怪怪的。</div><div>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我和大娘熟悉了很多。一个礼拜天的下午我到校早了一些,因为我们原来的宿舍离大娘家很近,大娘见了还没等我打招呼就直接了当地告我晚上去她家吃饭(当时学校周日晚上是不开灶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大娘说不客气你晚上过来吃就行了,晚上她给我做了鸡蛋片儿汤,这让我好受感动,因为那时白面缺,很多时候中午都吃不上,更不要说晚上了。而且我也没给大娘做过啥。以后在她家吃饭那就不计其数了</div><div> </div><div> 当时的西蒲学校是一所中心校,除本村的 学生外周边村庄的学生也都在西蒲上学,是北格公社的重点学校,南郊区的两所重点学校之一, 还是山西省的两所农村重点学校之一,从小学到高中都有。而且还有幻灯片制造厂,为全省学校的幻灯教学提供幻灯片(当时应该是全省首屈一指的);有蔬菜水果 实验基地,培育过无籽西瓜高产玉米,也是名躁一时;还有大型乐队,经常为外地来校的参观团表演,而且还时不时地到区上、市里演出,那也是全区数一数二的;还有篮球队,尤其是女篮打遍全区无敌手;此外还有我组织的没有成气候的武术队。那时是西蒲学校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时期,省市区公社经常在学校召开现场会。经常有上级领导视察检查,兄弟学校参观学习。正因如此,学校聚集了许多年轻有为的教职员工,而众多的年轻人,除本村民办老师外,其余全住校,全上灶。大家聚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火热的大家庭,大娘就象我们的家长一样,烧水做饭一人承担。那时生活困难,早晚粗粮,中午白面半斤,伙食不好调剂,但大娘尽心尽力,粗粮细做,想尽办法改善伙食。她不仅要做好,而且要分的匀,十几二十个人,每人一份,要分的均均匀匀,大家都没有意见,叫大家吃的舒舒心心。她管理的灶房 始终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灶台搽的黑又亮。</div><div> 教职工的聚会除了学校少有的开会外,最多的就是吃饭。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一天三顿饭都要相聚,每次相聚大娘基本上都是主角,看大娘烧火炒菜做饭,听大娘讲村里的故事,和大娘谈天说地开玩笑。很多时候,在年轻人的心中大娘就是同龄人,和她不分年龄大小,也不管男女老少,你说东他道西,天南海北,想说啥就说啥,反正是没大没小的,乱开玩笑。大娘 心直口快,有口无心,爱说爱道,爱开玩笑,而且开得起玩笑,多重的玩笑大娘都不恼。我们和她开玩笑,经常动手动脚和他扭打在一起。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也难免磕磕碰碰,不高兴了她就骂人,不管你是谁,也不怕你听见。但骂是骂,骂完了事,从不记心上,事后还是该说说,该笑笑,该吃吃,大家慢慢也知道了她就这种脾气,谁也不计较。相反,时间一久到倒觉得更好相处更亲了。</div><div> 大娘热心肠,爱帮人,今日关心这个,明日关照那个,这个病了给开个小灶,那个痛了给拔个火罐,针头线脑的全是找大娘,有时起的晚了,把饭直接就给你送到被窝了。记得考师范的那一年,临考的前一天,我突然头晕恶心起不了床,同事们给我请医生买药,大娘急得给我开小灶改善伙食。第二天一大早我要骑车赶往二十里外小店参加考试,大娘早早起来专门给我拌了拌汤, 虽然是一碗简单的拌汤,但它却给了我无穷的力能量,让我终身难忘。</div><div> 大娘更舍得,家里有啥好吃的都舍得给我们,哪怕自己不吃。平时就不说了,正月十五的元宵,五月端午的粽子,八月十五的月饼这是必吃的。当然,我们也忘不了大娘,职工有结婚的,谁家村里赶会都要用自行车把大娘带上,刘胡兰烈士陵园参观,北京旅游也不能少了大娘。</div><div> 学校没有自来水,用的是煤泥火,我们年轻,有空时,就去挑挑水,和和烧火的泥,也帮大娘干干活。</div><div> 回想起那阵子,我们和大娘聚在一起忘我的工作,开心的说笑,真心地相处,你帮我我把你,纯真无邪,真是快乐无比。大娘用她的所作所为,用她的热心厚道和耿直赢得了我们的尊敬和爱戴, 和我们建立了深深的友谊。 </div><div> 四、五年之后,我们或前或后离开了哺育我们成长的第二故乡——西蒲学校,离开了大娘,各自踏上了新的人生旅途。人虽然离开了,但我们的心永远和西蒲和大娘联系在一起。我们 忘不了西蒲那段激情烧然的岁月,忘不了西蒲那块肥沃的热土地,忘不了大娘的饭和水,忘不了大娘的情和义。只要有机会总要回去看看西蒲看看大娘。不论什么时候,身在何处,只要相聚或想起,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忆不尽的情义……</div><div> 可恨的是,在西蒲的四、五年里,我一向和大娘相处的很好,但有一次却鬼使神差的顶撞了大娘,我记不清是因为啥了,只记得很伤大娘的心。事后,让我悔恨不已,觉得 太对不起大娘了,直到今天一想起来大娘,我就内疚、自责、悔恨交加。而且经常梦见西蒲学校,梦见大娘,梦见我愧对大娘,羞于去见大娘。</div><div> </div><div>天佑大娘!</div><div> </div><div> 2017.3.26晚零点18分</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