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觉江南梦——中国第一水乡周庄(二)沈万三与沈厅

岁月如歌

2012年12月下旬的一天清晨,我开始了在被人誉为中国第一水乡的周庄漫游。走过了一条条窄窄的小巷,跨过了一座又一座小桥,冬日的河水清澈见底,冬日清晨的周庄一片宁静。 轻轻耳语间走过石拱桥,漫步在弹石的小巷中,两边的老屋斑驳无声,墙角的古杏叶残落随风,路悠然而静谧,人舒缓而欣然,宁静中的小镇叠显着她的一抹灵秀而绰约的风姿。走出巷口拐进镇中的老街,抬头一眺,钟爱周庄就在这随意的一瞥间。<div>  站定身子,收回目光,又再一次朝小街的尽头远望而去,雾气方消未尽中的小镇,江南水的湿润隐隐游动着,石板路古朴幽长,寂寥中又几分雅致,宛如江南的儒子,长衫飘飘,一柄油纸伞,几行伤秋诗;老屋相连依依,虽都是粉墙黛瓦,红窗石阶,却各有姿态,或清丽或厚重,或伶俐或沉稳,恰似江南的女子,一袭花衫,手挽竹篮,轻盈而婀娜。凝神恍惚间,一丝琵琶的清亮声流淌而来,在寂静的三尺来宽的小巷中回旋不去,伴着丝弦的叮咚,传来一声熟悉的吴侬的吟唱,声音虽有点沙哑,却依然那般圆糯。</div> 澄虚道院位于苏州市昆山周庄镇中市街,面对普庆桥,俗称'圣堂',建于宋元佑年间(1086-1093年),距今已有900多年的历史。自明代中叶以后,道院规模日趋恢宏,清乾隆时,已形成前后三进的宏大建筑,占地1500平方米,为吴中地区知名道院之一。院内主要建筑有玉皇阁、文昌阁、圣帝阁等。 殿宇森严,青石殿基,重檐歇山顶。殿内有屋里轩廊,从殿内拾级登楼,为"指归阁"。<div>玉皇阁是澄虚道院的正殿,始建于宋代。殿宇森严,青石殿基,重檐歇山顶。屋脊有砖刻雕饰。殿内有轩廊,从殿内拾级登楼,可作眺望。玉皇阁内,正中供奉"先天斗姆大圣元君"塑像,故又称"斗姆殿"。因该道院与苏州玄妙观同属"正一派"。故在斗姆像之前还供奉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清"塑像,唯形体较小。殿内两旁还有三官大帝、雷祖菩萨、日宫太阳帝君、月府太阴帝君、蛇王天君等上百个造型生动、千姿百态的塑像。<br></div><div></div><div>指归阁上,除有关云长塑像外,还有三十六尊天神天将,其面部表情,头和手的姿态,手持的器杖、衣着风度,各不相同,富有浪漫主义色彩。圣帝阁肃穆庄严,正中端坐玄天上帝,两旁则是雷公、电母、托塔天王李靖等八位天神天将,表情各异,神态威武,配上山水云烟之天幔,增强了艺术表现力。</div><div></div><div>澄虚道院不但保存着丰富的宗教文化遗产,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水乡风光,也使远近的游人香客流连忘返。清初,诗人张冷有一首《重过澄虚道院》:</div><div><br></div><div>远水重重作外护,菰芦苍苍飞白鹭。<br></div><div></div><div>幽深福地似蓬莱,灿烂云霞投野渡。</div><div></div><div>当时开创真人宫,金阙辉煌丹灶红。</div><div></div><div>世人移人作仙邻,桃源竟与尘凡通。张冷的诗不仅写了澄虚道院的香火盛况,还生动地描绘了水乡古镇的旖旎风情。</div><div></div><div><br></div>  在周庄,古朴浑厚的明清建筑构成的水乡小巷两边比比皆是,它是江南水乡的缩影。不仅有建于明代的“轿从前门进,船自家中过”的张厅,还有规模恢宏的七进五门楼,荟萃了江南民居之最的沈厅,以及西晋文学家张翰“莼鲈思归”的南湖园。走累了,走进小巷周庄的女孩都会走进的三毛茶楼,找一个楼上靠窗临河的位置叫上一壶暖暖地阿婆茶,四碟茶点:洋姜、腌菜、红枣、五香豆。茶是香甜的碧螺春的茶,茶点是当地最具特色的。清茶、小食开始体味三毛当年的心情。薄雾逐渐散开,周庄也将迎来热闹的一天。难怪著名画家吴冠中挥毫泼墨:“黄山集中国山川之美,周庄集中国水乡之美”。 沈厅位于周庄富安桥东堍南侧的南市街上,坐东朝西,七进五门楼,大小房屋共有一百多间,分布在一百米长的中轴线两旁,占地两千多平方米,为江苏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沈厅原名敬业堂,清末改为松茂堂,由沈万三后裔沈本仁于清乾隆七年(公元1742年)建成。 据《周庄镇志》记载:"沈本仁早岁喜欢邪游,所交者皆匪类。及父殁,人有'不出三年,必倾家者'。本仁闻之,仍置酒,召诸匪类饮,各赠以钱,而告之曰:'我今当为支持门户,计不能与诸君游也!'由是,闭门谢客经营农业,于所居大业堂侧拓敬业堂宅,广厦百馀椽,良田千亩,遂成一镇巨室。"看来沈本仁是属于那种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人物,他没有把上辈人遗传的家产挥霍殆尽,在父亲死后发愤耕耘,拓展家业,建成了颇具规模的沈厅。 七进厅堂内,占地一百七十平方米的松茂堂居中。正厅面阔十一米,前有轩廊,进深七檩十一米,厅后有廊。正厅正面成正方形,厅两边是次间屋,有楼与前后厢房相接。屋面为两坡硬山顶,除六檩至七檩为单屋顶棚,其馀都是双屋顶棚。厅内梁柱粗大,镌刻有蟒龙、麒麟、飞鹤、舞风等花饰。厅堂中央悬匾一方,"松茂堂"三个凸出的泥金大字,为清末状元张謇所书。朝向正厅的砖雕门楼是五个门楼中最宏伟的一个,高达六米,三间五楼,上覆砖飞檐,刁角高翘,下承砖斗拱,两侧有垂花莲,下面是五层砖雕,布置紧凑。正中有匾额,刻有"积厚流光"四字,四周额框刻有精细的红梅迎春浮雕。砖雕门楼上还镌有人物、走兽及亭台楼阁等图案,包括《西厢记》、《状元骑白马》等古典戏文,线条精细流畅,人物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在一块长不盈尺的砖板上镌刻前、中、远三景,其刻工之精、构思之巧,足可与苏州网师园中的砖雕门楼媲美。大堂楼木梁架造型浑厚,一律为明式圆形图案。地板大多是六十厘米左右宽的单幅松板,坚固结实,可以想见当年建造时工程的艰重。大堂楼的栏杆与棂窗制作较为精致,与前厅的建筑风格有所不同,属徽派风格。 沈万三(1330年~1376年),男,名进,字勋条,俗称万三。万三者,万户之中三秀,所以又称三秀,作为巨富的别号,元末明初人。<div></div><div>元朝中叶,沈万三的父亲沈祐由湖州路乌程县(今浙江省湖州)南浔镇沈家漾迁徙至周东垞,后又迁至银子浜。沈万三在致富后把苏州作为重要的经商地,他曾支持过平江(苏州)张士诚的大周政权,张士诚也曾为沈万三树碑立传。明初,朱元璋定都南京,沈万三助筑都城三分之一,朱元璋封了他两个儿子的官;在南京还建造了“廊庑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有了舒适的住宅;但不久,沈万三被朱元璋发配充军,在云南度过了他的余生。</div><div></div><div>沈万三在周庄、苏州、南京、云南都留下了足迹。沈万三始终把周庄作为他立业之地;“万三住宅在蔫西北半里许,即东庄地及银子浜、仓库、园亭与住宅互相联络”(《周年镇志》卷二),“万三家在周庄,破屋犹存”(明·杨循吉《苏谈》)。尽管他受到张士诚、朱元璋的封赏,但他不愿离开这块宝地。元,王行字止仲,吴县人,沈万三延为西宾,每一文成,沈酬金一</div><div></div><div>镒“(《周庄镇志》卷六·杂记),可见,他连自己的子孙都要留在这块富裕之地,不惜重金加以培养,使沈家久盛不衰。</div><div></div><div>“沈万三”本名沈富,字仲荣。其父,乃自湖州路乌程县南浔镇徙居平江路长洲县东蔡村的沈祐。“沈万三”之弟名沈贵,字仲华,又号“沈万四”。沈贵二子:长沈德昌;次沈汉杰,生於延祐七年,卒於洪武四年。汉杰徙居平江路长洲县之北周庄,二子:长沈玠,次沈琼。沈玠三子:长沈海;次沈广;再次沈京华。沈贵次子一支裔绪,见叙于刘三吾《坦斋集》卷下〈沈汉杰墓志铭〉:“[沈]汉杰之先,吴兴人,家南浔。其大父祐,始徙今姑苏长洲之东蔡村,因家焉。二子:长讳富,字仲荣,即万三公。次讳贵,字仲华,即万四公。仲华二子:德昌其长,汉杰其次。汉杰复善相土之宜,徙家西之北周庄。沈万三,元末明初人。俗称万三。万三者,万户之中三秀,所以又称三秀,作为巨富的别号。万三是对他的一种社会称呼,他本名富,字仲荣,是元末明初江南第一富家,也是全国首富。如果大家到过古镇周庄,在您对古称秀色称赞不一的时候,或许您没有想到,周庄就是因为有了沈万三,才成为江南著名的古镇的,不但是周庄受惠于他,南京城的建城,沈万三还有一半的功劳,因为是富可比国的他因为朱元璋的眼红而被逼出资与明朝共同建成了南京城的。他经商与发财过程中在周庄、苏州、南京、云南都留下了足迹,但沈万三始终把周庄作为他立业之地;“万三住宅在蔫西北半里许,即东庄地及银子浜、仓库、园亭与住宅互相联络”(《周年镇志》卷二。</div> 明史》里也有好几处提到沈万三,其中一处在大脚马皇后的传记里写得明白:吴兴的富民沈秀,也就是沈万三,帮朱元璋修筑了三分之一的南京城,又请求出资犒劳军队。朱元璋发怒说:“匹夫敢犒劳天子的军队,绝对的乱民,该杀。”马皇后进谏说:“你老婆我听说法律这个东西,是用来诛杀不法之徒的,但不是用来诛杀不祥之人。老百姓富可敌国,是老百姓自己不祥,不祥之民,苍天必然会降灾祸给他,陛下又何必再杀他。”朱元璋听了有些解气,饶过沈万三没杀,把他流放到云南去了。<div></div><div>正史如此说,自然许多人相信。老百姓善良,不太愿意一个财富传奇老死边陲,就编造故事说他在云南得道成仙,康熙年间还有人在到处散播奇遇,说自己在云南见到了长生不死的沈万三。</div><div></div><div>不过很可惜,传说当不得真,正史说的,也并不见得就一定正确。《明史》为清人编撰,出于政治目的抹黑明朝的文字随处可见,但史实告诉我们:沈万三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元朝人,生于元朝,死于元朝。</div><div></div><div>乾隆年间编纂的《吴江县志》里说,“张士诚据吴时万三已死,二子茂、旺秘从海道运米至燕京”。编纂者的史料来源是明代人莫旦撰写的《吴江志》。莫家和沈家是儿女亲家,莫旦说的话,《吴江县志》的编纂者自然不敢怠慢,但钦定的正史已经出版发行,他们也不敢推翻,所以只好在后面加上一段注释:莫旦说张士诚占领吴会的时候沈万三早已经死了,但《明史》里又说沈万三帮高皇帝(朱元璋)修南京城,请求犒劳军队,被高皇帝抄家流放,谁对谁错,我们也搞不清楚。</div><div></div><div>张士诚的军队占领吴会的时间是元朝至正十六年(1356年),朱元璋1368年才建立明朝。这就等于是说:按照莫旦的说法,朱元璋登基做皇帝的时候,沈万三至少已经死了12个年头,死人既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替他修城墙,也不必再担心被他抄家流放。</div><div></div><div>问题是:莫旦的说法,准不准确呢?</div><div></div><div>答案是:准确。</div><div></div><div>先来看一组简单的数字。</div><div></div><div>沈万三至少有三个儿子,除了《吴江县志》提到的“二子茂、旺”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叫作沈荣,沈荣又有个儿子叫沈森。</div><div></div><div>元末明初人王行为沈荣父子撰写过墓志铭,其中明确提到:沈荣死于明朝洪武九年(1376年)秋八月,享年71;沈森与父亲死于同年,享年48。</div><div></div><div>推算下来,可以知道:朱元璋1368年建立明朝的时候,沈万三的儿子沈荣已经62岁,孙子沈森已经39岁,如此,沈万三的年龄在80岁上下是没有问题的。</div><div></div><div>当然,就此断定沈万三活不到80岁,看不到明朝的建立有些过于武断,但从这组数据中,至少可以推翻正史里所记载的沈万三得罪朱元璋,被充军流放云南的说法。</div><div></div><div>明军洪武十四年(1381年)才正式对云南用兵,次年平定该地,云南正式纳入朱元璋的版图。即便沈万三此时还活着,而且就在明军平定云南的同年就被充军流放到那里,其年龄至少也已经在100岁上下,这可能吗?流放百岁老人,在中国历史上等同于奇谈怪论,要知道,这是一个以孝为基础,以忠为目的的社会,尊老是它最基本的意识形态。</div><div></div><div>沈荣的墓志铭里还提到:“初,荣父(即沈荣)之先君子(即沈万三)游于故侍讲袁文清之门……”,沈荣洪武九年的时候去世,墓志在提到沈万三时,使用了“先君子”这个称呼,这已足以证明沈万三在洪武九年时早已去世。</div><div></div><div>墓志铭里还提到,沈荣在主持家族事务期间,曾建积善堂用来“承夫先志”,也就是继承先人的遗志,同时以资纪念。“先志”,无疑也意味着沈万三已经去世。沈家积善堂建于元代末年,这就等于说,沈万三在沈荣建造积善堂之前,也就是元末的时候早已去世。</div><div></div><div>如此,结论也就自然而然地出来了:鉴于沈万三的一个儿子沈荣生于1306年,可以推断沈万三大致出生于1286年前后;依据莫旦的记载,和沈荣的墓志铭,可以推断沈万三死于元朝灭亡之前;总体上,沈万三大略活了六七十岁。</div><div></div><div>也就是说,生是元朝人,死是元朝鬼,传说中被朱元璋流放云南的沈万三,没做过一天朱元璋的子民;甚至没见过朱元璋,不知朱元璋为何方神圣,也极有可能。</div> <div>沈万三和他的那个时代</div>陆 咸<div>元末明初的沈万三是苏州的一个名气很响的人物,他的名字,从明代开始,就成为 “富”的符号。然其真实事跡并没有确切的历史记载。洪武年间编的《苏州府志》长达五十巻,并没有提到沈万三其人。清代编写的《明史》中没有为沈立传,只是在《马皇后传》中提到,说朱元璋要杀沈万三,马皇后说情,朱就把沈发配到云南。但这一记载有明显的错误,因为马皇后死于洪武十四年(1381),当时明朝还没有进军云南。明军进军是在洪武十五年(1382),在这之前是不可能把沈万三发配云南的。明代中晚期有一些关于沈万三事跡的笔记之类的书,多数是越说越离奇,可信的程度并不高。</div><div>明、清两代,江南地区的地方志书发达,其中有一些关于沈万三后代的记载,可以从中找到一些关于沈万三及其家族的可靠的材料,也能看出一些真实的沈万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div><div>清代同治年间的《苏州府志·杂记》中所述,最为确切。全文抄录如下:</div><div>沈万三(秀),有宅在吴江二十九都周庄,富甲天下。相传因通番而得。张士诚据吴时万三已死。二子茂、旺,密从海道运米至燕京。洪武时以龙角来献,侑以白金二千锭,黄金三百斤,甲士十人,甲马十匹,建南京廊房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筑城等甃阶,造铁桥水关诸处,费巨万万计。时方征用人材,茂为广积库提举,旺之姪玠户部员外郎。洪武二十三年,莫礼过访之,见其家屏及金银器皿,以刻丝作铺筵,设紫金器十二桌,每桌置羊脂玉二枚,长尺余,阔寸许,中有沟道,所以置筋,恐筋骨污刻丝故也。行酒用白玛瑙盘,盘有六辩纹,乃紫葡萄一枝,五猿采之,谓之'五猿争果’。盏则赤玛瑙,有缠丝二物,光采灿然,天然至宝。明日,其赘婿顾学文设宣和定器十二桌,每汤一套,酒七行,每行易一宝杯。其后,顾以奸淫事坐党祸,连及万三曾孙沈德全等六人及顾氏一门,同日凌迟,而礼亦连坐诛。民国时期编纂的《吴县志》,对些文字全部照录,只是第一句改为“沈万三有宅在周庄”,因为当时行政管辖区有变,周庄不再属于吴江,改属吴县了。其它则一字不易,说明编者对此文的真实性是认同的。</div><div>另据《光绪周庄镇志》所载《沈伯熙墓志铭》,也很能说明问题:这篇墓志铭的主要内容如下:</div><div>公讳庄,姓沈氏,苏人也。其先世躬稼起家,曾大父祐,由南浔徙长洲,见其地沃衍宜耕,因居焉。大父富,嗣业弗替,尝身帅其子弟力穑事,又推恩以周急难,乡人以长者呼之。父旺,丰姿庞厚,有二子,长曰至,季即伯熙也。……洪武十九年春,兄至以户役故,缧绁赴秋官,时伯熙亦获戾与兄同系狱。……伯熙先出,遂得疾甚,药莫医,竟以其年五月十一日卒于京,春秋四十。</div><div>另外,沈伯熙的弟弟沈汉杰死后,也有墓碑志铭,大体相同的记述:“其大父祐,爱其水田膏沃,土俗忠朴,因家焉。人遂以其所在污萎未田者归之。躬率子弟服劳其间,糞治有方,潴泄有法,由此起富。”这一段话主要是讲沈万三的父亲沈祐的,也就是说:沈家发家是由沈祐开始的,而且主要是从事农业生产致富的。</div><div>对沈万三的研究,以上这些材科可以作为基本材科,概括沈万三及其家族的身世如下:沈万三的父亲叫沈佑,原来住在湖州南浔,后迁居到周庄,见其地肥沃适宜耕种,便定居下来。沈祐生育了两个儿子,长子名沈富,也就是后来被人称为“沈万三”,次子名贵,后来被称为沈万四。沈祐带领其子万三、万四及全家从事农业生产,他“糞治有方,潴泄有法,由此起富”。有良好的改良土壤的经验,又关心同乡的困难,常救济同乡,因而受到尊重,称为“长者”。沈万三在张士诚据吴前已经逝世。他的二个儿子,长子叫沈茂,次子叫沈旺,在张士诚据吴时期曾袐密从海路运粮食到元朝的都城燕京。明洪武时,他的儿子曾以龙角献给皇帝,还有白金、黄金、甲士、甲马等。还帮皇帝造了部分南京城墙和不少房子,被皇帝封了官,沈茂当了广积库提举,其姪沈玠当了户部员外郎。后来,都犯了罪,被捕入狱。沈氏家族也由此败落。</div><div>可能有人认为,以上这些材料,和传说中的沈万三太不相同了。我认为,这是因为沈万三因富有而为世人所知,他的名字也就成为他家族的共名,把他后人所做的一些事放在了他的名下,而又增加了许多想像的因素,在民间口头流传。</div><div>我们可以这两份材科为基础,再结合其它的一些地方志中比较零碎的材科,尽可能弄清沈万三家族的真实情况。</div><div>一、沈万三的发家:</div><div>1、沈万三主要由发展农业起家,而又得到陆德元赠予的田产,因而成为 “多田翁”。这是他发家的根本原因。</div><div>太湖地区的发展,是在唐代中期以后开始,高潮是在南宋时期。由于水利得到有效的治理,太湖地区大批荒地(洼地)得到开垦。开垦以后要进行土壤改良,当地农民采用糞肥以改良土壤,取得很大成绩。这些在汉代被称为“厥田唯下下”的江南地区的土壤,到了南宋就以“沃衍”著称。。著名诗人秦观在《淮海集》中曾有这样一段话: “培糞灌溉之功至也。”这种以糞肥进行改良土壤的工作,延续的时间很长,到元代仍在使用。沈万三也是在施糞肥改良土壤上做出了成绩,还帮邻里共同改良,所以受到赞扬。</div><div>从南宋到元代,由于土壤得到改良,江南地区因发展农业而致富的人很多,土地兼并现象也就很严重。有一些人占有了土地,自己并不从事农业,也不懂如何指导耕作,就把田产交给懂农业的人去管,这些人就叫“二地主”。据郞英《七修内稿》卷四十:“元人顾阿英、陆德元、李鸣风皆信而好古,亦能诗文,至今有脍炙人口者,一时名士咸与之游,名振东南。顾有三十六亭馆,陆之治财者,沈万三秀也。……”沈万三为陆德元管理财产,就是“二地主“一类脚色。</div><div>陆德元是什么样的人呢?据《陆德元墓志铭》记载:陆是苏州长洲县甫里人, “少知学,治别室,延宿儒与居游,左右书数千卷,常乘间披阅之。然能尚义好礼,馆宾客无虚日。……族有田千亩当得,君曰:吾衣食幸有余,又私此田,不可。创义塾,以田归之,遗重币迎儒先生,为时所重。”他曾出资修甫里书院,长洲县学,还为徽州修过县学,总之是做了不少好事,为当时人所尊敬。陆德元是性格豪爽、“尚义好礼”的一类人,并不把产业当做一回事。元代后期,天下大乱,陆德元看破红尘,“为黄冠”,也就是做道士去了,把家产赠送给了为他菅理产业的沈万三,沈也就成为大地主。(也有的资料说:陆德元产业是传给嗣子陆頣孙,陆頣孙是著名书画家倪瓒的女婿,倪瓒曾于至正十四年放弃田产而游历四方,陆頣孙也仿效他的岳父,把财产赠送给沈万三,自已外出游历。)明代孔迩《云焦馆记谈》一书中也有记载说:”沈氏有田数十倾。”也说是他是有很多田产的“多田翁”。</div><div>沈万三本人的故事到此已经结束。以后,都是他后代的事,而又附会在他的身上。</div><div>2、沈万三后代的继续发家。</div><div>有多项记载说:在张士诚据吴时期,沈氏家族曾帮张士诚从海上运粮到燕京,朱元章建立明朝后,沈氏家族又帮助朱元璋在造南京城中出了力。</div><div>据《亁隆吴江县志》卷五六记载:“沈万三秀富甲天下,相传由通翻而得。张士诚据吴时,万三已死,二子茂、密从海道运粮来燕京。”张士诚占领苏州是在元至正十六年(1356)。在至正十七年(1357)时,张士诚为了对抗朱元璋的势力,曾向元朝上表投诚,根据元政府的要求,从海上运粮食到燕京。《亁隆吴江志》所述沈茂等人从海上运粮到燕京,可能就是替张士诚办的。</div><div>在张士诚据吴时,关于沈万三家族的记载只有这一条,但很重要。我们知道,元代后期,江南地区外贸很发达,靠海上运输成为富豪的人很多,最著名的如朱清、张瑄等。沈家能为张士诚运粮到燕京,说明沈万三死后,其家产由其子沈茂和沈密经营后,从主要从事农业生产转变为从事海上运输,已经有了强大的船队,有能力从海上运粮到燕京。有了这样强大的海上运输能力,也就有可能“通翻”,即从事海上贸易活动。沈氏家族的富裕程度,也就可能极大地超过了沈万三在世时。</div><div>朱元璋占领苏州,是在至正二十七年(1367),次年,朱元璋建立明朝,是在至正二十八年(1368)。太湖地区的富豪纷纷讨好新朝,向新朝输粮输财,沈氏家族也不例外。他们也就当了粮长之类的乡官,虽然不是上品级的官,却掌握有征粮、征役等重大实权。沈氏家族为南京造城和廊房等活动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下出现的,当时很受到皇帝的赞扬,洪武二十一年(1388),经苏州府举荐,沈茂当了广积库提举,沈旺的姪子沈玠当了户部员外郞。同时被封的还有王公达、张瑾、杨德彝、徐公行、龚达、潘贤、金伯仲、龚鼎等。(但也有一种说法:十人都当场辞谢,没有就职。)</div><div>从现有的资料看,发了大财的沈万三的后代并不安份,喜欢摆阔气、炫耀富贵,颇有“富二代”、 “富三代”通常所有的坏习气。前面所引莫礼到他家所见到种种奢侈现象,就是一个证明。莫礼是他们的亲家,所记应当属实。由于沈家后代依仗财势做了一些不法之事,就有多项沈家入狱的记载,如《沈伯熙墓志铭》中所记,他们兄弟以“户役故”而入狱。但这些小官司不可能使这个富豪家族败亡。使这个家族败亡的,是他们卷入了洪武二十六年的蓝玉谋反大案。</div><div>三、沈万三家族的彻底败亡</div><div>洪武二十六年,(1393)发生了凉国公蓝玉谋反大案。株连死者一万五千多人,其中,有沈万三后代多人。</div><div>沈氏后人如何牵连到这一案件中的呢?《弘治吴江志》中有一段专门记载:“吴江有陈某,同里镇人。洪武中,为序班。一子呆憨无取,妻梁氏,国色也,且知书善吟。时沈万三婿顾学文(按:此说有误,实际是沈成三的儿子沈旺的女婿),同邑周庄人,知而慕之。因厚赂恶少数人,诱其夫昼夜饮博,计嘱媒婆持异样手鉓,往货于梁。梁虽酷爱,而以无力偿价辞。卖婆示以顾意,谓少年俊美,德性温良,娘子若肯相容,更有美于此者。梁笑而无言。竟以手柬答之。顾即酬以诗章,遂成私约。时班头有兄号陈缩头者知之,乃谕意稚子,日造其室嬉焉。顾适以诗寄至,以松月图书尾。梁览毕,楂成纸捻置灯檠,随被幼子窃去。缩头补辏成幅,封寄序班,以为辱及门户。乃洪武三十一年春,适凉国公蓝玉坐事在挐,序班从旁而奏:臣九十二都正粮长顾学文出备钱粮,通蓝谋逆,见在勾栏某倡家宿歇。诏捕之。果于倡家获焉。”此案牵连人数众多,有顾学文的父亲秀、弟学礼、学敬,妻族沈旺、沈德全、沈昌年、沈文规、沈文矩、沈文衡、沈文学、沈文载、沈海凡等,这些姓沈的人,都是沈万三的子孙。沈家由此败落。沈家的姻亲,吴江大户莫礼家也同样遭难。</div><div>这一案件的起因,虽然是由于陈某诬告,但沈家也确实和蓝玉有关系。当时苏州有一个颇有些名气的文人,叫王行,能诗会画,在沈家做过家庭教师,他对沈家情况极熟悉,《沈伯熙墓碑志铭》和《沈汉杰墓志铭》都是他写的。后来王行又到凉国公府去当教师,并把沈家引荐给蓝玉。王行本人也是作为蓝玉谋反案的重要罪犯遭到处决。</div><div>关于蓝玉谋反一案,历史学家议论很多。这一事件虽和沈氏子族命运关联甚大,但非本文题义,这里不赘。</div><div>通过对以上材料的梳理,大体上可以看出:传说中的沈万三和真实的沈万三事跡,可以说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大体上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1)从元代后期到明代初期,沈万三家族是苏州地区有影响的富有人家,前后至少有四、五代人。而沈万三则成为这个家族的共名;(2)沈氏的发家,一是从事农业得法,二事得到大地主陆德元的财产赠送。其后人从事海运活动,也发挥了作用;沈氏家族曾为张士诚海运过粮到燕京,也曾为朱元璋造过南京城的一部分,表现出他们家族确实富有。4)沈家的败落,是由于其后人卷入了凉国公蓝玉谋反案。(5)洪武后期,苏州有人违反朱元璋“禁民人穿靴”的禁令而被斩,其家属被发配到云南。但不是沈氏家族,更不是沈万三本人。</div><div> (作者系苏州市吴文化研究会理事)</div><div><br></div> 纵观中国的土豪历史,经历了高开低走的过程,从最初依附于土地而富,保境安民的地主士绅,到欺男霸女的土豪劣绅,直到新中国建立,随着土地改革烟消云散。<div>从曹操、西门庆到沈万三 中国土豪史</div><div></div><div>文|谭山山</div><div></div><div>千年以来,中国土豪高开低走。今天流行之土豪,已然从政治符号变成时尚符号。</div><div></div><div>沈万三是元末明初的传奇富豪。在明人笔记《云蕉馆纪谈》(孔迩述撰)和《留青日札》(田艺蘅撰)中,都有关于沈万三“富可敌国”的描述:一是帮朱元璋修南京城。朱元璋拟建都南京,要大兴土木,但苦于国库虚乏,难以成事;沈万三“恃其厚实”,自愿出一半钱和人力帮助修建南京城。他的施工队和官府的施工队同时开工,却早三天完成。二是代朱元璋犒军。“上曰:'朕有军百万,汝能遍及之乎?’万三曰:'愿每军犒金一两。’上曰:'此虽汝好意,然不须汝也。’”</div><div></div><div>南京城修筑完工,庆功宴上,朱元璋称赞沈万三为“白衣天子”,即《史记》所谓“素封”——无官爵封邑而富比封君的人,或称“豪民”。据传,沈万三家财达“二十万万”两(见《梅圃馀谈》),他名下的田地占苏州府属田的三分之二。但在强权面前,白衣天子的力量几乎等于零,哪怕再有钱、富甲一方,也只是个“豪民”。一个土财主怎么能比皇上还有钱!就是代为犒军这事儿,彻底激怒了朱元璋,沈万三被流放到云南,这个明朝乃至整个历史上最著名的土豪就此退出历史舞台。</div><div></div><div>纵观中国的土豪历史,经历了高开低走的过程,从最初依附于土地而富,保境安民的地主士绅,到欺男霸女的土豪劣绅,直到新中国建立,随着土地改革烟消云散。</div><div></div><div>“大富霸一郡,中富霸一县,下富霸一乡一里。”</div><div></div><div>类似于素封、豪民的说法,还有豪人、豪富、豪强、豪杰、豪右、大姓、著姓、强宗、豪大家等,出现于汉代;“土豪”的说法,则要到魏晋南北朝才开始出现。</div><div></div><div>何谓土豪?学者段双印在《说“土豪”》一文中如此解读:土者,土著;豪者,有才能、有威望、有权势之人。《晋书》、《宋书》中也有“土人强梁”的说法。“土豪”强调的是在地属性,“豪民”则强调其社会属性,总而言之,都是民间势力的代表。他们既可能因为天灾人祸而沦落为破落户,也可能通过各种途径获得官僚士大夫的身份。</div><div></div><div>汉魏之际的思想家仲长统在《损益》篇中描述了“豪人”的特征:“井田之变,豪人货殖。馆舍布于州郡,田亩连于方国。身无半通青纶之命,而窃三辰龙章之服。不为编户一伍之长,而有千室名邑之役。荣乐过于封君,势力侔于守令。财赂自营,犯法不坐。刺客死士,为之投命。”他认为,废井田、土地私有化之后,土地被集中到有钱有势的人手里,使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这就是“豪人”出现的背景。</div><div></div><div>确实,土豪的首要特征,就是占有大量土地。有了土地,有了经济实力,再加上宗族势力,土豪在当地就具有了影响力,正如《史记·货殖传》所说,“大富霸一郡,中富霸一县,下富霸一乡一里”。</div><div></div><div>而一旦到了乱世,土豪为自保发展起独立武装,就成了足以跟中央政权抗衡的力量。以东汉末年为例,各地起义不断,焦头烂额的中央政府逐渐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力,土豪们顺势而起。在地方上称雄称霸的,称为“豪霸”;建立自己的私人武装的,称为“豪帅”;原来的朝廷命官据地而治,称为“诸侯”。因为都有武装力量,为区别于“门阀”,他们被总称为“军阀”。</div><div></div><div>宁负天下人的曹操便是典型的土豪,他父亲过继到大太监门下,便成了地方大土豪,等到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曹操散尽家财集结乡里五千人起兵,由土豪起家的一代枭雄诞生了。</div><div></div><div>到了宋代,土豪侧重指勇武善战的地方势力。欧阳修曾这样解释土豪:“况所谓土豪者,乃其材勇独出一方,威名既著,敌所畏服,又能谙敌情伪,凡于战守,不至乖谋。”这里的土豪,指的是世居边境之地的豪酋,像杨家将之祖杨信,《资治通鉴》就称他为“麟州土豪”。</div><div></div><div>土豪的上升路径,要么是进入国家机器,要么是做乡绅。</div><div></div><div>唐宋以前,土豪很大程度上与武力有关,扎根土地之中的豪强地主,或保家卫国,或保境安民,是古代维持地方秩序极其重要的力量。但明清以降,随着朝廷对武人乱政的防范,土豪的军事作用遭到打压,他们只能寻求其他的路数获得政治上的地位。</div><div></div><div>从评书中,明朝土豪西门庆的发迹史上,可以折射土豪的上升路径:西门庆原来是一个破落户财主,在县衙门前开着一个生药铺子(顶多算个小商人),人称“西门大郎”;后来有了跟县里官吏接触的机会,办些替人打通关节、代送贿赂等所谓“公事”,挣了不少钱,满县的人都惧怕他,改称“西门大官人”;再后来,通过姻亲关系,他搭上了太师蔡京的路子,买到了官。</div><div></div><div>《金瓶梅》第三十回描述了来保代主人到东京谋得官职的过程:来保押运生辰担到太师府门前,口称“山东清河县西门员外家人,来与老爷进献生辰礼物”,被守门官吏喷了一脸:“你那里便兴你东门员外、西门员外,俺老爷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论三台八位,不论公子王孙,谁敢在老爷府前这等称呼!”——也就是说,在显贵面前,土豪什么都不是。</div><div></div><div>来保打通关节后向蔡京进献礼物,蔡京大悦之下,赏了西门庆一个五品的金吾卫副千户之职,就连送礼物的来保和西门庆大舅都捞了个小官做。当上官后,西门庆每日骑着大白马,穿着官服,“排军喝道,张打着大黑扇,前呼后拥,何止十数人跟随,在街上摇摆”——他终于从“乡民”变成“官老爷”了,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div><div></div><div>相传《金瓶梅》是明朝某位无聊士人所写,文中赏给西门庆的金吾卫副千户官职也是典型的明朝军户职位,宋朝真实历史中压根没有。</div><div></div><div>像东汉末年、南北朝后期、唐朝末年那样群豪蜂起的年代毕竟不常有,明清之后,国家统一,地方武装被取缔,土豪的上升路径,要么是通过科举或其他途径(像西门庆那样买官,以及明清的纳捐)进入国家机器,要么是做乡绅,成为官民之间的中介,“统治中国社会的特权阶层”(见张仲礼著《中国绅士》)。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就始终无法摆脱“民”的身份,没有权力,也没有话语权。</div><div></div><div>明人高启的《书博鸡者事》一文就记录了一个土豪被羞辱的事:袁州(治所在今江西宜春)太守被本地一土豪诬告,因此丢了官。袁州一个博鸡者决定为被罢免的父母官出气,就去找土豪算账。土豪当时正穿着华服骑着马,仆从如云般奔驰而来,博鸡者上前把土豪拉下马,暴打一顿后,剥下他的华服,让他反剪双手,游街示众,并且让他自己喊道:这就是诬告太守的下场!土豪的儿子闻讯率宗族仆从百余人来救,博鸡者告诉他:“若欲死而父,即前斗。否则阖门善俟。吾行市毕,即归若父,无恙也。”最后,“豪民气尽,以额叩地,谢不敢”,博鸡者才放了他。</div><div></div><div>还有些土豪希望通过炫富的方式,抬高自身的身份地位。明人谢肇淛在笔记《五杂俎》写道:“今之富家巨室,穷山之珍,竭水之错,南方之蛎房,北方之熊掌,东海之鳆炙,西域之马奶,真昔人所谓富有小四海者,一筵之费,竭中家之产,不能办也。”谢肇淛说,偶尔以此“明得意,示豪举”尚可接受,习以为常的话,“不惟开子孙骄溢之门,亦恐折此生有限之福”。其实他的潜台词是:没品。</div><div></div><div>明朝末年,农民起义方兴未艾,土豪结寨自保的历史传统,很自然地萌发了。特别是山西、河南、湖广等地,地主士绅组织乡人、团练武装、结寨自保。这些土豪甚至创造了“光辉”的一页,当李自成败退到湖广地面,就是被地方土豪的团练狙杀于九宫山,谁能想到一代枭雄最后竟栽在土豪手里。</div><div></div><div>到了晚清乃至民国,土豪彻底成为一个贬义词。</div><div></div><div>古时土豪,很大程度上是褒义词,因为旧时地主,不单单富有,可以剥削佃农,他们还有许多地方责任和义务,平时与官府沟通,为民做主;乱世中集结乡里武装保境保民。但随着历史的发展,土豪名声越来越差,最终演变成“土豪劣绅”。</div><div></div><div>土豪而无良,是为恶霸。就如乾隆年间的经学家郝懿行在《晋宋书故·土豪》中所说,“然则古之土豪,乡贵之隆号;今之土豪,里庶之丑称”,说明土豪到此时已经成为一种贬称。到了晚清乃至民国,土豪彻底成为一个贬义词,用来指称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豪民。而且,晚清以降中国社会演变过程中,土豪和劣绅这两个不同社会阶层日趋合流,最后成为一个固定词组,是1924年后国民革命的打击对象之一。</div><div></div><div>上世纪20年代开始,“土豪劣绅”的使用频率极高,还有个简称叫“土劣”,而“打倒土豪劣绅”成为流行的政治口号。当时地方上政治派系斗争激烈,往往会互控对方为土豪劣绅。1929年6月18日的《申报》刊文,称江苏沭阳人汤盘因其子在沭城小学被同学揶揄为“土劣”,勃然大怒,前往学校理论。</div><div></div><div>1927年7月21日,《民国日报》发表署名苏实的《铲除土豪劣绅》一文,如此剖析土豪劣绅:“土豪劣绅是什么东西?——是一个谋害人类自私自利的怪物;是一个穿长衫、着马褂的恶霸;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流氓;是一个高等的土棍。见了官长,他匍匐着像一只驯狗;见了乡愚,他傲立着像一个猛虎。”同时,文中列举土劣的罪状:包揽词讼,把持地方,垄断权利,鱼肉乡里,勾结军阀,诱通土匪,作奸犯法,无所不为。</div><div></div><div>《民国日报》是当时国民党的中央机关报,喉舌如此,表明土豪劣绅已经成了过街老鼠,国民党要打,共产党也要打。毛泽东1927年3月5日发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号召“打倒土豪劣绅,一切权力归农会”,并写道:“土豪劣绅们头等的跑到上海,二等的跑到汉口,三等的跑到长沙,四等的跑到县城,五等以下土豪劣绅崽子则在乡里向农会投降。”</div><div></div><div>国民党这边,1933年8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南昌颁发《惩治土豪劣绅条例》,规定凡“武断乡曲,虐待平民”,“恃势怙豪,朦蔽官厅”,“变乱是非,胁迫官吏”,“逞强恃众,阻挠政令”,“假借名义,派捐派费”者,均应严加惩处。</div><div></div><div>国民党的惩治土豪劣绅之举因为“安内”的需要,最后不了了之。国民党改以训练教育,希望通过空降青年学生、知识分子到农村、基层,逐步建立地方基层政权,取代当地土劣,完成基层政权的大换血。但因为抗战开始后动荡的时局影响,未竟全功。</div><div></div><div>绵延一千余年的中国土豪,直到1950年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共产党推行全国性土地改革,土豪才被彻底打掉,并最终消失。</div><div></div><div><br></div> <div>周庄的沈厅与张厅:两种人格,一场博弈,无限唏嘘</div><div></div><div>作者:梦暖倾城(富书部专栏作者),富兰克林读书俱乐部原创</div><div></div><div></div><div></div><div>还是少女的我,不小心撞进了周庄的怀抱,把尘封九百多年的故事一坛一坛捧出来,抹去荣辱悲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启封,让传说、佚事、正史、野史化成甜润润的生活趣味,飘散空中,装饰每一个平凡的夜晚。遂与周庄订下终身盟约:永不相负。只为,此处佳地,是我的心仪。</div><div></div><div></div><div></div><div>周庄的交通工具就是船。水是活水,碧绿清透,让人不忍心搅动它,似乎一旦搅动就搅碎一个好梦。掌舵的大部分是艄公。也有少数船娘,布衣荆钗,天然风趣。</div><div></div><div></div><div></div><div>艄公坐在船尾摇桨,水波不兴,索性放下桨,以手作枕,平躺着抽烟,烟袋锅锃亮,烟灰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磕到河里。到了狭窄处,迎面来船,方站起拿杆一撑,缓缓驶过。此景让我想到威尼斯。只是威尼斯到了热闹不堪的地步,哪比得上这里恬静安然。</div><div></div><div></div><div>坐在船头看风景,看人,很有意思。</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布庄有各式各样的布匹,扎染、蜡染的蓝印花布最多。还有那圆底方口布鞋,也叫“青云鞋”。鞋底、鞋帮纳得很结实,三四年都穿不烂。据说从前的读书人进京赶考,姑娘都会送一双这样的“青云鞋”,寓意青云直上鹏程万里。</div><div></div><div>许多蓝眼睛红头发争着拍照摄影。店主对周围的一切早已习惯。这里古老,却不守旧。</div><div></div><div></div><div></div><div>澄虚道观香火旺盛,观中儒佛道三位一体,看似荒谬,实则有理。无论哪一种宗教都是叫人诸恶莫做,众善奉行。既然本质相似,相容有何不可?周庄是大度的。</div><div></div><div>水波儿一圈一圈荡漾开去,前面已是双桥,由石梁桥和石拱桥组成。桥身一横一竖,桥洞一方一圆,好像古代的钥匙,民间俗称钥匙桥。据说双桥最美在黄昏。美籍画家陈逸飞以双桥为题材震惊世界,也震出所有中国人的乡愁。</div><div></div><div>船头立着一位少妇,搭了纯白披肩,玉净花明,纤手香凝,整个人像一首宋词。</div><div></div><div>裹蓝布头巾,着花布褂,穿黑布鞋的船娘唱起了《四季相思》:“春季里来百花香,蝴蝶双双过粉墙,有缘千里来相会,孟姜女巧遇万喜良……”软语款款,连老天也洒下清泪。</div><div></div><div>我对船上的阿婆茶产生了兴趣。阿婆茶用的是船娘自家井水,用明矾沉淀后煮沸,再沏出来。茶味虽不浓郁,却多了草木的清爽。此茶原是村中老妪闲谈时的佐茶,由此名曰“阿婆茶”。吃着阿婆茶,嚼着腌菜瓜和花生米,大有古风。</div><div></div><div>登岸,去寻觅沈厅和张厅。这两座建筑展现了中国文化中截然不同的两种价值取向。两家的主人,也因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走向完全不同的命运。</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来到沈厅,我见到的是一个迷惘悲凉的灵魂。沈厅大门内,站立着沈万三的半身像,手握元宝,淡淡一笑。很多游客视沈万三为财神,以为这笑容自然是发财后的志得意满。在我看来,这笑容却是复杂的:躬耕起家,创业经商,贸易通三江达四海,富可敌国,是舒心的笑;讨好朱元璋,出资修长城,为圆一个“商人从政”的梦想,他发出了狂妄的笑;越俎代庖,犒赏三军,逆了龙鳞,落得个“充军发配”, 在穷山恶水间求死而不可得,留下的便是苦笑了;家产抄没,灭门之灾累及子孙,已经变成异乡孤魂的沈万三只能惨然一笑了。</div><div></div><div>沈万三知道,商人再富,也是没有社会地位的,就好像沈厅的椅子都是红木制成,却不可以有半点装饰,光秃秃的椅背和扶手时时刻刻提醒他“商人无权,永远低人一等”。沈万三不服、不甘,却惟有无奈。只能在正厅赫然悬挂一只巨大的金元宝,用充满铜臭的黑色幽默与体制做无声的抗辩。当朱元璋要求江南富户为国出力,捐资修建长城时,沈万三岂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要当官!他要做扬眉吐气的官商!他要证明自己出类拔萃的实力!他不允许别人再轻看了他!</div><div>可惜的是,沈万三是个精明的商人,却不是一个精明的官员。他自始自终没有读懂官场的厚黑学。</div><div>在他看来,做官只是为了用头上的乌纱光宗耀祖,并不想荼毒百姓;修长城只是恪尽匹夫之责,不是为了和皇家斗气炫富;犒赏三军只是为了安慰劳苦的将士,而不是篡权谋反。可是,在君君臣臣面前,再激烈的挣扎,再痛苦的呐喊,再愤懑的沉默,都被碾成齑粉。朱皇帝不要张扬的个性,不要热血,他要的是服从,绝对服从;他想的是听话,绝对听话。沈万三,一不小心就成了脑后长着反骨的乱臣贼子。拍马屁拍到马脚上,兴家是财,毁家亦为财。等他明白这一切时,已经回天无力。朱王朝把沈家抄了三次,杀了千余口人,胭脂般无辜的鲜血一股一股喷涌在沈宅大院的每一个角落,再也洗不掉。沈氏一门从此败落,难振雄风,只留下似真似假的故事供人凭吊了。</div><div></div><div>沿着沈厅的楼梯进入内房,看到种种精致摆设。一张千工床,耗资千两白银,请了能工巧匠打造,完全是一个微型卧室。千工床分为两进,前一进是两根柱子,上刻争夺玉珠的蛇。蛇,又叫小龙。这图案也是惹得朱元璋恶向胆边生的一个重要原因。前一进和后一进中间正好是摆放三个脚踏的距离,使人的眼睛产生立体的层次感。后一进是真正的床。床上的锦缛端端正正叠着,等着主人回来安睡。烫金的汤壶端端正正摆着,等着主人回来取暖。白玉瓷枕留着主人的体温。床前一双青缎鞋期待着主人的回归。只是,沈万三已经一去千万里,长眠于瘴烟毒雾的云南,怎不叫人同情、叹息?</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张厅,据说是清代当朝四品的张姓官员为了不当政治棋子,编了个类似“莼胪之思”的借口,堂堂正正的“中隐隐于市”。厅堂的匾额也由原来威风赫赫的“怡顺堂”变成了文人气浓重的“玉燕堂”。急流勇退退出一段佳话,不能不佩服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聪明、狡猾、老练。</div><div>进入正房之前,还需经过一个轿厅,陈列着一顶八抬大轿。轿身红木制成,弹之清脆悦耳。轿顶的雕花更加复杂,由象征富贵的四季花卉为主体,四角各有一只麒麟。轿内是丝质坐垫,上等苏绣。这轿子也不知是张家第几代子孙使用,五百年依然气宇轩昂。与之不相称的,是轿厅的朴素,一色的水磨砖墙,不凿花,与一般殷富人家的库房没有差别。</div><div>张厅大约70余间房屋,占地1800多平方米,石柱坚实,雕饰精良。陈设却是半旧的样子。只有正房的椅子镂空雕花,扶手微微上翘,形如官帽,一看就知主人身份不凡。以前看到这里心生疑惑:以前的小说、戏曲提起官宦人家,不是都说“富丽堂皇”、“满屋古董”吗?等阅历渐长,才明白其中的关窍:</div><div></div><div>一是品味使然。论语说,“礼,与其奢也,宁俭”。对安贫乐道的推崇和对富贵的不以为然,使中国传统文化在这方面的典型代表。俭以养德更是古代知识分子的脸面,意在教育子嗣:修身正己,清心寡欲,方可治国平天下。钟鸣鼎食之家通过“半旧”来体现自身根基、文化积淀及家族历史感,这种气度没有一天两天是练不出来的。只有暴发户才拿黄金翡翠等俗物装点门面,整天嚷嚷着,恨不能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大牙是金子做的。</div><div></div><div>二是人性使然。龙椅上那位可不只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就怕你暗地里结社谋划,意图不轨。所以,这“半旧”两字是告诉统治者:哪个地方也没有这里的山水宜人。年轻时的抱负早淡漠了。我老了,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就想着在家伴着老母拙妻,守着老街坊老伙伴,看着临坊廊桥,听着欸乃桨声,喝喝老酒,嚼嚼花生米,教教幼子窗课,好好度过残年。闲工夫就玩玩红袖添香,做个风流的老废物,你不用担心江山不稳啦。</div><div></div><div>张家的书籍汗牛充栋。想当日,小小孩童摇头晃脑诵读诗书。背不出先生还要打手心。卸下宦囊,张氏格外重视书香。儒生知道,仁义礼智信,不仅是叩开功名大门的敲门砖,也是避祸的最佳退路。</div><div></div><div>张厅还有一个后花园,不大。花木不多,贵在花匠的巧心经营。假山不高,贵在曲径通幽。亭台不豪华,贵在玲珑雅致。宾客来得不频繁,贵在与主人惺惺相惜。各处楹联不是名家手笔,却表达了同一个意思:颂圣。知足。苟安。沉溺风月。</div><div></div><div>张厅与其他江南名宅有一点不同的地方是“轿从门前过,船自家中来”。有一条小河安静地穿过后花园的曲桥,河中有舟。当年乡下的农民划船从这里驶过,向张家人兜售时鲜的瓜果蔬菜。大家闺秀不便抛头露面。于是,丫鬟窗前放下一只穿着绳子的篮子,篮内装有散碎银子。农民将东西放入篮子,丫鬟拉起篮子,将所购果菜奉于小姐夫人。虽说那个年代“宰相门前七品官”,奴仆仗着主任的气焰行凶时有发生。可张家的下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规规矩矩,进退有据,应答有礼,举止与当地的百姓无异,不曾以身分欺负人。不知内情者都看作有德行的乡绅,谁也不曾想到这是个曾经把权势握在掌心的人。</div><div></div><div>坊间传闻,张氏隐居乡野,人丁兴旺,寿终正寝。至今还有人赞他是“清白之风”。</div><div></div><div>张厅,表现的是一种隐忍的智慧。</div><div></div><div>梦里不知身是客,转眼已过十余秋。周庄携带着还是少女的我,悄悄走来。流水柔成了她的肌肤。潺潺水声中,我醉在吴歌里,醉在轻舟上,醉在白墙黛瓦间,醉在弥漫了整条巷子的万三蹄的香味里,倾听着沈厅与张厅的故事,痴痴守望,无限唏嘘。</div><div></div><div></div><div></div><div>作者简介:梦暖倾城,微信号:shasha13588,原名沈丽莎,女,80后,小职员,笔名安心,原籍湖州,现居杭城。爱读书,爱戏曲,爱旅游,爱一切值得爱的美好事物。</div><div></div><div></div><div></div><div>本文为富兰克林读书俱乐部专栏文章,转载请注明【作者:梦暖倾城,来源:富兰克林读书俱乐部,ID:FranklinReadingClub】</div><div></div><div></div><div></div><div>推荐公众号:社交阅读,微信号:shejiaoyuedu,每天一篇深度好文</div><div></div><div></div><div></div><div>富兰克林读书俱乐部(微信号:FranklinReadingClub)封号一个月(2015.5.21—6.20),详情见阅读原文</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br></div> 如果你去周庄游玩,那么一定要去沈万三故居的厨房看看。当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光影迷离之间,你甚至可以感受到时光的穿越,跨越时代的不同场景、生活方式会逐渐在你眼前交织、重叠。<div></div><div>在沈厅的厨房里,我们能看到现代整体厨房设计的影子,虽然有后世模拟修缮的因素在内。雕花的大灶台,还有放置餐具及调料罐的抽屉和隔板,与现代厨房并没有本质的不同。灶台的设计简洁大方,也很人性化,并不是直线式设计而是折线,这让厨师炒菜和取放调料更方便,如果加装一台装饰风格的抽油烟机,那简直就是一个古典风格的现代厨房了——其实抽油烟机也不是没有,就是那个烧水的壁炉。烟囱与墙壁连成一体,烟气通过自然对流方式直接流通到户外,造型线条还很流畅。</div><div></div><div>沈厅的厨房用品也很有趣,可以说是明代厨具的一个缩影。与现代的厨房电器相比,这些厨具的原理和功能相似,只是自动化程度不同。一个木制的四方小凳,上面有一个铡刀结构的长柄机构,小凳末端有壶口状的导流槽,槽下是一个环状的支撑架,这个产品的功能曾成为《正大综艺》节目的观众猜测题目——其实这是一个手动的甘蔗榨汁机。这个产品设计得很巧妙,你只要把甘蔗等水果放好,握住手柄用力压下,果汁就会顺槽流出,流到支撑架上的碗里或杯中,就可以品尝到一杯新鲜的果汁了。即使在今天的苏州街头,你还可以看到这样的小摊儿:一张小桌子,上面架着一个带水龙头的小机器,旁边是一节节削净外皮的甘蔗——这是真正的低碳生活方式。</div><div></div><div>沈厅的厨房里还有一台小石磨,可以将大米或者黄豆磨成粉浆,用来制作豆浆等食品——这也是一种原始的榨汁机或者豆浆机,据考证其设计者为鲁班,只是自从1930年诺蔓·沃克设计出第一台榨汁机之后,石磨就逐渐淡出于城市生活中了。现代豆浆机的功能更强大,黄豆放进去,倒出来就是煮好的豆浆——这得归功于九阳的总裁王旭宁的创新设计,从此彻底终结了磨豆浆的时代,也创造了中国小家电市场的一个奇迹。</div><div></div><div>我甚至相信,如果设计师有机会去磨磨豆浆,在循环往复的动作中一定能明晰思路,并获得更多的灵感。只是,无论多么经典的设计,捣米的石臼、手动的榨汁机、磨豆浆的小石磨……都经不住漫长的时代变迁和设计的不断创新,未来我们可能只会在历史博物馆中见证他们昔日的辉煌,或者在《清明上河图》中略窥他们曾经的丰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