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心一一新安江，出徽州的行吟

姜新国

徽文化作为一种个性十分明显的区域文化深深地吸引着我。徽派建筑、新安画派、徽商，连饮食也是那么有个性，如臭鳜鱼，让人食之难忘。

为了体验徽商出徽州的艰辛，我走了三条出徽州的古道一一＂杭徽古道＂、＂吴越古道＂，另一条古道是搁船尖至昱岭关，只走到光明顶，走得十分惊险，没有走到浙江，留下人生很难忘的记忆。

这次决定再去有山水画廊之美名的新安江走走，不排除潜意识中有赏景的动机，但是更明确的是体验古代徽州人出山的心情，可以说是一次走心之旅。

自晋唐之后，部分中原亡命的官宦、流落的文人，战乱中避祸的平民迁徒到群山深处，重峦叠嶂的古徽州地界，也就是后来＂一府六县＂的范围。

自南宋时，大量中原人流入徽州，由于山地土薄，粮食供应不足，徽州变得十分贫困。十三四岁，往外一丢，前世不修，生在徽州。为了把手工商品运到杭州、苏州等地，古徽州人开启徽商艰辛之旅。

为了行商，徽州人硬是在崇山峻岭中走出一条条道路。这些山道有的以木杠为阶，有的以沙砾铺成，今天能看到的是那些石板、石块凿成的商道，长至数百里，这种劳力的付出，在今天几乎不可想像。但是路，就在那里。

古代徽州人就是在这崎岖的山道上，夏日汗流浃背，冬天一步一颤地背着商品走向心中交易的天堂一一杭州。水路则是另外一个惊心动魄的所在。

＂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今天的新安江在千岛湖筑坝建水库后，水流变得平缓，水平如镜，两岸青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汤显祖曾有＂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之叹。

可是有谁知道，古代行商的艰难。新安江发源于休宁六股尖，从1000多米的山间汹涌澎湃走向淳安，山地高度下降将近800米，水势必定十分湍急，加上两岸山石交错、水中礁石、支流汇入形成旋涡，山区雨雾奇多，小船在这浪尖潮谷中颠簸航行需要多大的勇气、智慧和力量？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成功的商人都有这样的历史，犹太人也是这样。

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徽商和掌握权利的官宦结成了利益共同体，古之晋商，今之浙商都是这么行事，在朝代更替后，导致一代商帮的衰落。

极景在险境。想着新安江水流冲击着小舟撞向犬牙般的礁岩，不屈的古徽州人拼命划桨，与命运对抗，平静的江景变得高昂起来，似乎那时的骂声、诅咒、哀求、庆幸的声音不绝于耳。

新安江在我的思绪中展开画卷，我却试图去寻找当时的情景。

似乎看到了倚门相望的妇人，＂一世夫妻三年半＂，空留牌坊寄泪痕。

看到老翁六旬驾舟去。

看到小童独坐小船等母亲。

看到浓雾白云掩青山，碧波映天空自流。再见，新安江；这次仅是初会，何时得暇沿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