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div> 课堂上，语文老师正在检查昨天的家庭作业。</div><div> 家庭作业的内容是用“不但……而且……”造句。</div><div> “我不但会折飞机，而且会折轮船。”</div><div> “小红不但字写得好，而且歌也唱得好。”</div><div> ……</div><div> 按照惯例，老师念了几位成绩优秀的同学的作业。</div><div> “下面，我们来看看有的同学的造句。”</div><div> 教室里几十双童稚的眼睛全都盯着老师手上的作业本，因为，根据经验，老师此时要念的都是那些闹了笑话的造句。</div><div> “我妈妈生病了，她不但想吃肥肉，而且还想吃瘦肉。”</div><div> 老师刚念完，课堂上就立刻响起一阵哄堂大笑，老师也笑了。</div><div> 我也笑了，可我发觉我的同桌狗娃没有笑。他的头几乎勾到了课桌上，脸涨得通红。</div><div> 教室里所有的同学好像得到了某种暗示一样，几十双眼全都聚集在狗娃的身上。</div><div> 笑声还没有停止，这时候我看见了狗娃眼里的泪花，突然感到一阵很莫名的不安……</div><div> 第二天狗娃没来上学。</div><div> 同学们谁也没在意，老师也见怪不怪。对于狗娃，旷课抑或是迟到简直跟家常便饭一样。</div><div> 狗娃是班上最少言寡语的学生。班上连最小的女生都可以欺负他取笑他，老师也讨厌他，我想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成绩最差。</div><div> 狗娃喜欢笑，甚至挨欺负的时候也傻傻地笑，他身上老穿着哥哥姐姐们穿过的可以包住他屁股的长衣服，脚上的那双解放鞋似乎从没换过，大脚趾头永远露在外面，而且他头上还有虱子。他是邻村的孩子，我只听大人说过他家很穷，还有他那好吃懒做却又嗜酒如命的父亲。</div><div> 第二天狗娃还是没有来。</div><div> 第三天，第四天……</div><div> 狗娃辍学了，这回是真的。</div><div> 我是在若干年后的今天才发觉我们这群无知的孩子和年轻的语文老师当年对狗娃地伤害有多深。因为狗娃坐牢了，他跟人跑去云南贩毒，被判了无期徒刑。</div><div> 我想，也许，正是当年我们那不经意地伤害，影响和改变了狗娃的一生。</div><div> 如今的我甚至已忘了狗娃的真实姓名，只记得大家都叫他狗娃。</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