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剑胆----向斯拉瓦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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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三月二十七日,是著名大提琴家罗斯特罗波维奇诞辰九十周年。发一篇我为英国《留声机》杂志中文版二零零七年四月号作的译文。当年译文刚刚刊发,便传来罗斯特洛波维奇辞世的噩耗。欢迎转发。)</h3><div><br></div><div>  姆斯蒂斯拉夫·罗斯特洛波维奇这位音乐巨人的名字和超过两百四十首作品的世界首演紧密相连。八十华诞之际,罗斯特洛波维奇与图利·波特分享缤纷往事。</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在自己巨幅肖像前演奏。</h3> <h3>  和乔杰斯·曼德尔大道上错落的楼群一样,姆斯蒂斯拉夫·罗斯特洛波维奇的巴黎别庐所在街区漫射着显赫微褪的氛围(‘斯拉瓦’是‘姆斯蒂斯拉夫’的昵称)。不过屋内的罗斯特洛波维奇依然龙章凤彩,尽管他已不象往昔那样能把带有精细条纹的西装撑得满盈——毕竟他这个月就将步入耄耋之年。但他过人的旺盛精力丝毫未有减弱。他那刀琢斧刻般的独特面孔一如既往地富于表情、鲜活生动。他那双指尖修长而优雅的妙手永远那么敏言善道。我忽然想起他毫不费力地用钢琴为爱妻盖琳娜·薇什涅夫丝卡雅(Galina Vishnevskaya)演唱拉赫马尼诺夫的歌曲伴奏——DG刚刚再版了这套录音,便问他的手指可以在钢琴上跨多少度,“我和李希特比试过这个,他输给了我”,他不无自豪地回答,同时在他的蓓森朵夫三角钢琴炫耀了一个左手和弦。“你该知道李希特的手有多大,但李希特只能在黑键上弹奏这个跨度的和弦,而我可以在白键上弹。”我们交谈所在的起居室墙上被神工意匠的精美绘画铺张得没剩多少空白,其中包括谢洛夫(Valentin Serov)为最后的沙皇尼古拉二世所作的一幅未完成肖像。“这些画全是俄罗斯画家的作品”,他作了一个豪爽的手势,似乎想表明这样才有回到俄罗斯、回到家里的感觉。我边书写着采访手记,边告诉他我是一个老派的记者,他应和说:“我也差不多,是个老派的音乐家。”<br></h3><div><br></div><div>  我们从头谈起,甚至是从比“从头”更早的时候谈起——人们在讲述罗斯特洛波维奇时对他那同是大提琴家的父亲列奥波德(Leopold Rostropovich)从不吝惜笔墨,但却很少提及他的母亲索菲娅。扺掌而谈竟令我大吃一惊:这位为世人织就不计其数的云锦天章、为世界首演过两百四十多部作品(根据他自己的统计)、拥有六十年辉煌演艺生涯的大师,几乎没能降生到这个世界。“我母亲非常美丽,生长在俄罗斯古城奥伦堡(Orenburg)——普希金也曾在那里度过一段时光。她出自一个简单的家庭,家里人人喜爱音乐:父亲是教堂唱诗班指挥,他有四个女儿,薇拉、娜达莎、索菲娅和妮娜,还有一个夭折的儿子。其中的三个女儿毕业于莫斯科音乐学院并成为钢琴家。到奥伦堡访问的音乐家们都知道那里有钢琴三姐妹。同样出生于奥伦堡的著名大提琴家谢苗·科佐卢波夫(Semyon Kozolupov),回到奥伦堡举行巡回独奏音乐会时约请娜达莎为他伴奏,并带着她到俄罗斯各地巡演,后来两人喜结连理并育有三女,三人后来都成了音乐家——其中之一是小提琴家玛丽娜·科佐卢波娃(译者注:原文Maria Kozolupova疑是笔误,应为Marina Kozolupova)。我父亲来奥伦堡时请索菲娅为他伴奏,还专为两人量身定制了演出计划,后来他们决意执手携老。一九二五年他们执教于伏尔加河上的另一个小城谢拉托夫(Seratov),我姐姐维萝妮卡就出生在那里。一九二六年他们搬到巴库,在那里我母亲再次朱砂暗结,但她很晚才注意到,她哭了很久。因为我姐姐还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需要母亲照料,我父母共同决定堕胎。我母亲想尽各种办法弄掉我,但最后我赢了,顺利降临人间。”</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趟在父亲大提琴盒里的罗斯特洛波维奇。</h3> <h3>  小姆斯蒂斯拉夫那时候就非同寻常——通常的婴儿十月怀胎,而他多用了一个月。出生虽晚,其他方面他可都在往前赶,似乎是要把在孕育中多花的那些时间抢回来,并证明父母当初不打算要他是大错特错。儿时的一张照片上,他睡在父亲的大提琴琴盒里,但他的音乐之旅却发韧于钢琴。“我四岁时开始弹钢琴,全凭自己琢磨。我父母不停地排练,实际上我一直都在浸淫于音乐之间。”他谱的第一首作品是一段波尔卡,“我父亲把曲子写成C大调的谱子,很差的一首乐曲。我五、六岁的时候父母再次搬家,这次是到了莫斯科。是为了我,因为我很早就显示出音乐天赋,父母亲想让我享受到与众不同的音乐教育。我儿时酷爱音乐并常去听音乐会。八岁的时候父亲开始对我进行严格的大提琴训练,那之前三年,父亲年年夏季参加一些乐团的演出。冬天我父母主要是执教,而夏天则到南方城市的公园内,在扇形的露天舞台上演奏一些非常严肃的作品。那三年对我的成长攸关宏旨。我父亲常带着我去排练,我就坐在乐队当中。每年夏天的这两个月实在至关重要。我的教母,一位德语教师,在音乐会中总和我坐在一起。有一回听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第四乐章,我哭了起来。那时我大概七岁吧。教母打开手袋拿巧克力给我吃,但我哭得更厉害了,因为这样就可以吃到更多巧克力。”<br></h3><div><br></div><div>  父亲列奥波德·罗斯特洛波维奇是小有名气的大提琴教师,他为儿子未来的琴艺奠下了坚实的基石。“我八岁时,父亲说现在该教我拉大提琴了,我说我想成为一个指挥家。但他说我必须先学习大提琴。”到一九四零年,斯拉瓦已经在乐团的协奏下演奏圣-桑的《a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战争伊始,他被疏散到奥伦堡并在那里结识了很多歌唱家和音乐家,其中包括米哈伊尔·楚拉基(Mikhail Chulak)。“米哈伊尔指导我学习作曲——他在一九四一、四二年时还是个不错的伙计,没变得象一九四八年时那么恶毒”,罗斯特洛波维奇说到这里脸色阴沉下来,大概是想起臭名昭著的日丹诺夫对著名作曲家们的迫害(译者注:楚拉基曾任莫斯科音乐学院院长,这里指一九四八年他对肖斯塔科维奇的猛烈批判。而日丹诺夫是四十年代的苏共中央书记和斯大林宠信的理论家,他在一九四六年发起整肃苏联文艺界的运动)。一九四二年父亲列奥波德过早离世,斯拉瓦不得不到处演出以支撑一家人的生活。罗斯特洛波维奇一九四三年进入莫斯科音乐学院,追随姨父科佐卢波夫学习大提琴,同时师从库夫申尼科夫(Kuvshinnikov)和舍巴林(Shebalin)分别学习钢琴和作曲。罗斯特洛波维奇虽然比他的同学们小两岁,但学业的进步却势如破竹。“我当时爱上一个女孩子,陷得太深,以至忘记了需要通过考试——我那时太成功了,以至我以为我根本不需要参加和通过那些考试。”姨母娜达莎为此找妹妹索菲娅·罗斯特洛波维奇谈话,“我看见母亲脸上挂满泪水,我羞愧难当,于是知耻而后勇——那年秋天我便通过了所有的考试。”罗斯特洛波维奇在学院的学业一帆风顺,但他一直渴望能加入肖斯塔科维奇的作曲班学习。“在我进入莫斯科音乐学院的一九四三年,肖斯塔科维奇已经是奥林匹斯山上奇伟的众神之神。当时他刚刚把《第七交响曲》题献给列宁格勒,他的作曲班自然爆满。”因为不想让他喜爱的恩师舍巴林教授有被背叛之感,罗斯特洛波维奇请姨父科佐卢波夫从中斡旋,并安排自己应邀为肖斯塔科维奇演奏自己的习作《第一钢琴协奏曲》。“演奏时我太紧张了,从没象那次只用十一、二分钟就飞快地弹完我这首协奏曲”。解决冲突的办法是罗斯特洛波维奇每周四上午参加肖斯塔科维奇开设的配器课,为此他说服姨父把原来和配器课在同一时间的大提琴课由上午九点改为十点。在十点和下午三点之间,他象奴隶一样不停地工作,“我要练习四手联弹马勒的作品,还要把肖邦和舒曼的作品配编成乐队谱版。”多年以后,他指挥了由肖斯塔科维奇精彩配器的《鲍里斯·戈都诺夫》、《霍凡斯基之乱 》和肖斯塔科维奇特地为他和薇什涅夫丝卡雅配器的《死神歌舞》(EMI唱片公司于薇什涅夫丝卡雅八十华诞之时发行的三张《歌曲和咏叹调》唱片中,再版了EMI当年为罗氏夫妇录制的肖斯塔科维奇器乐版《死神歌舞》)。当我提到我非常喜欢他们夫妇在Philips录制的钢琴伴奏版《死神歌舞》时,他说“肖斯塔科维奇听了由我为夫人钢琴伴奏的演唱后,配写了器乐版的谱。”</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亦师亦友</h3> <h3>  罗斯特洛波维奇只用三年就从音乐学院毕业,年仅十九岁。他决定攻读大提琴博士学位,以便能离肖斯塔科维奇更近一些。与此同时,他赢得了一九四五年的全国比赛,在职业演奏生涯上迈出第一步。但他心目中的另一个偶像还是可望而不可及。“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普罗科菲耶夫已成为我的一块心病。阿纳托利·维达尼可夫(译者注:Anatoly Vedernikov,涅高兹的高徒,李希特的好友)是我进入莫斯科音乐学院后结识的好友之一。听过他演奏的普罗科菲耶夫《第一钢琴协奏曲》,我非常震惊,以至走出来的时候直接一头撞到柱子上。”他做了个手势渲染普罗科菲耶夫对他的影响。他的教授得知他对普罗科菲耶夫音乐的痴迷,便利用音乐会后在衣帽间取大衣的时机将他介绍给普罗科菲耶夫。“大概这样介绍了七、八次吧,但每次之后普罗科菲耶夫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他甚至找个机会由钢琴伴奏为普罗科菲耶夫演奏作曲家不太成功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之后普罗科菲耶夫来到后台,我非常紧张,他对我说:‘你知道,这首协奏曲的素材相当好,但我对作品的织构不满意。如果你愿意帮我,我想改写这部作品。’我觉得自己简直进了第七重天堂。”但普罗科菲耶夫的这一夙愿最终未能实现。<br></h3><div><br></div><div>  接下来便是一九四八年的“严冬”,地狱般的苦难降临到普罗科菲耶夫、肖斯塔科维奇和米亚斯科夫斯基等人头上。一天,罗斯特洛波维奇照例来上肖斯塔科维奇的课。“我的同学和同事都待在一楼而不是四楼上课的地方。那里贴了个通知,说肖斯塔科维奇已经被取消了教授资格。他一生真是历经磨难。”罗斯特洛波维奇清楚地记得肖斯塔科维奇一个人独坐在大厅里,由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教授们先后上前斥责他。“对这些遭到围攻的教授,我从没说过一句伤害他们的话。我的一些音乐会因此被取消。没什么!一九四九年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国外的舞台上。”得知罗斯特洛波维奇的一片侠骨丹心,米亚斯科夫斯基专门为他写了一首大提琴奏鸣曲,并邀请好友普罗科菲耶夫出席第一次演出。“普罗科菲耶夫来到后台对我说:‘我也想为你写一首大提琴奏鸣曲!’”。由此开始了两人的密切来往。罗斯特洛波维奇每年夏天都在普罗科菲耶夫乡间宅邸度过,和他一起聆听作曲家作品的唱片,并一起投入大提琴作品的创作,特别是那首取材于协奏曲、技巧高超而宏伟的《交响协奏曲》。“米亚斯科夫斯基也住在附近,但他于一九五一年辞世,而普罗科菲耶夫一直活到一九五三年斯大林死的那天才撒手西归。”</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艺术与人性的光辉</h3> <h3>  罗斯特洛波维奇亦非常青睐才华超众的波兰裔作曲家梅谢斯拉夫·魏因贝格(Mieczysπaw Weinberg)的作品。“魏因贝格为我创作了一首奏鸣曲和一首协奏曲。他曾被投进监狱,而他妻子是(被前苏联当局秘密谋杀的)著名犹太演员、导演米霍埃尔斯(Mikhoels)的女儿。魏因贝格入狱后,为了不把别人牵扯进来,她走在街上从来不和熟人打招呼。我受不了这个,便冲上前亲吻她。”后来的事情大家都不陌生:经过在布拉格疾风暴雨般的追求,罗斯特洛波维奇博得了盖琳娜·薇什涅夫丝卡雅的芳心,两人于一九五五年结成乐坛伉俪,而后相互磨合形成一套歌曲曲目——“我很熟悉这些歌曲,只是以前没有为之钢琴伴奏”。 罗斯特洛波维奇终成正果,成为傲视群雄的大提琴大师和成功的歌剧、交响音乐指挥家,也为不可胜数的公益事业劳其筋骨。他和他的另一偶像布里顿建立了深厚友谊;他坚决支持遭到围攻的索尔仁尼琴并最终因此被逐国外、失去苏维埃公民资格、在自己的祖国成为“不受欢迎的人”;他最终于一九九零年重返祖国;他在一九九一年那次离奇的归国之旅中为鲍里斯·叶利钦雪中送炭;之后他一直为俄罗斯的儿童奔走呼号,并通过薇什涅夫丝卡雅-罗斯特洛波维奇基金会为俄罗斯儿童筹集了千百万的资金,用以通过各种途径改善儿童的健康和医疗条件。<br></h3><div><br></div><div>  一九六八年的一天,苏维埃坦克碾过布拉格大街小巷。对于我们当中那天曾亲临阿尔伯特音乐厅夏季逍遥音乐节的人,罗斯特洛波维奇当时的演奏一定永远挥之不去——尤其难能忘却的是他怎样和斯维特兰诺夫指挥的苏联国家交响乐团演奏的德沃夏克《大提琴协奏曲》。“那次演奏永远不可能从我的记忆中抹去,那场音乐会的分分秒秒都铭刻在我心底!布拉格是我一生最喜爱的城市。我觉得我也被坦克碾碎了。那天,所有的人都说我不该在音乐会上拉琴,说恐怕我无法演奏,但我对盖琳娜说:‘我必须登台、必须演奏’。我希望公众理解我的心情。盖琳娜很紧张。当时有大约一万人举着标语牌声嘶力竭地抗议。当我坐到舞台上的时候,台下的听众高喊‘滚回家去,滚回狗窝去!’我演奏德沃夏克的当时澘然泪下,因为我的双眼透过音乐看到人民被屠杀。”协奏曲之后罗斯特洛波维奇演奏了巴赫《d小调组曲》中的萨拉班德,泪水依然不断漫过他的面颊。“当时的情形很怪异,听众们似乎理解了。当我抱着大提琴离开音乐厅的时候,观众们依然没有离开,但他们安静得出奇。这一切我永生不忘。”这次音乐会的录音已于二零零三年七月发行CD,唱片公司用技术手段抹掉音乐开始若干小节中观众的抗议呼喊还引起一些争议。</div><div><br></div><div>  提到第一个和他合作录制德沃夏克协奏曲的瓦克拉夫·塔利什(Václav Talich)时,罗斯特洛波维奇的面色明朗起来。“是他教会了我德沃夏克。” 塔利什也因为与当权者交恶,被放逐到布拉迪斯拉法,并受限只能在那里指挥。但一九五零年当罗斯特洛波维奇在布拉格之春比赛中胜出的时候,Supraphon唱片公司说服克莱门特·哥特瓦尔德(译者注:Klement Gottwald,一九四八——一九五三年任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主席、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总统)准许塔利什与罗斯特洛波维奇合作录音。塔利什在鲁道夫宫音乐厅听过罗斯特洛波维奇在钢琴伴奏下演奏这部协奏曲后,建议其中一段音乐如果以渐快而不是同一速度演奏似乎更好。“我对他说:‘大师,你指导我吧!’。对于迪蒂耶(Dutilleux)的《大提琴协奏曲》,我对迪蒂耶也是这么说的。”罗斯特洛波维奇还满怀深情地追忆和他一起留下德沃夏克《大提琴协奏曲》传世录音的阿德里安·波尔特爵士(Sir Adrian Boult)。“我总是想办法和每位指挥家沟通。我从不象傻瓜一样演奏,我需要对指挥们心领神会。我和阿德里安爵士之间就有这样的灵犀相通。”</div> <h3>  罗斯特洛波维奇很少演奏埃尔加的《大提琴协奏曲》,虽然今年二月BBC Legends刚刚发行的他在一九六五年的现场录音是相当不错的演绎。“我非常喜爱这部作品。杰奎琳·杜普蕾作过我一年的学生,她从这部作品中获得非凡的灵感。我非常喜爱大布列颠,但我对这部作品的理解未臻完善。”他特别说明这些的同时,还非常滑稽地模仿了他见过的一对英国老夫妇鼻子贴近玫瑰嗅其芳香然后以非常保守的方式夸奖几句的样子。海顿的两首大提琴协奏曲中,D大调那首他很少演奏,这使得最近再版的由圣马丁田园乐团协奏的DVD更加弥足珍贵。而C大调那首,他演奏时采用布里顿充满趣味的华彩。“我先演奏的是海顿C大调。有一次在伦敦要为一个音乐协会开音乐会。海顿的C大调是他们点名的曲目。我对本(指本杰明·布里顿)说:‘我不喜欢海顿自己写的华彩,请你给我另写一套吧。’结果音乐会当天的早上他便把写好的华彩交到我手上。”两人的友谊催生了众多大作,两人和录过的《大提琴交响曲》只是其中之一。那为什么罗斯特洛波维奇从未灌制布里顿《第三大提琴组曲》的商业录音呢?“主要是我太忙。这是我一生所犯的最大错误之一。这套组曲的结尾是那样特立独行。”说不定在什么地方能发现他在电台演奏这部作品的录音母带。</h3><div><br></div><div>  适逢罗斯特洛波维奇的八十华诞,希望他那些为评论家们所忽视的早年优秀单声道录音重见天日:比如一九六三年和塔涅耶夫四重奏团——“伟大的四重奏团!”,罗斯特洛波维奇如是说——携手演奏的舒伯特《C大调五重奏》,堪称精妙绝伦,不但保留了呈示部的反复,而且柔板乐章以高贵而舒缓的罕见慢速演奏,造成发行的密纹唱片不得不在乐章当中断开翻面;还有和吉列尔斯、柯冈组合留下的那些三重奏、特别是《大公三重奏》的录音,都是定义性版本;一些早期的小品录音也值得关注。罗斯特洛波维奇已经记不起来在哪里、什么时候完成的第一次录音、录的是什么乐曲,唯一毫无疑问的是那是在七十八转蜡盘上完成的。但有那么一次录制七十八转唱片他记忆犹新。“用大提琴演奏帕格尼尼的《无穷动》难如登天,我从头到尾拉了五次,其中一次出奇的好,我真是太高兴了,结果乐极生悲,最后一个音符没拉”。他比比划划地描述那次意外,若有所思地反复说:“那次我拉的好极了,好极了….”</div><div><br></div><div>  罗斯特洛波维奇没拉最后一个音符,这事肯定上头版头条。但人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说,那之后这样的事在他身上绝少发生。</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永恒的雕像,永恒的丰碑。</h3> <h3>罗斯特洛波维奇担纲大提琴独奏的世界首演曲目:<br></h3><div><br></div><div>五十年代:</div><div>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交响协奏曲》(《第二大提琴协奏曲》)</div><div>叶甫根尼·高留别夫(Evgeny Golubev):《大提琴协奏曲》(作品41号)</div><div>尤里·列维京(Yuri Levitin):《大提琴奏鸣曲》</div><div>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div><div><br></div><div>六十年代:</div><div>梅谢斯拉夫·魏因贝格:《为大提琴和钢琴而作的第二奏鸣曲》(作品63号)</div><div>鲍里斯·柴可夫斯基(Boris Tchaikovsky):《无伴奏大提琴组曲》</div><div>梅谢斯拉夫·魏因贝格:《无伴奏大提琴奏鸣曲》(作品72号)</div><div>本杰明·布里顿:《大提琴奏鸣曲》(作品65号)</div><div>尤里·列维京:《大提琴小协奏曲》(作品54号)</div><div>阿诺·巴巴德詹扬(Arno Babadzhanyan):《大提琴协奏曲》</div><div>德米特里·卡巴列夫斯基:《大提琴奏鸣曲》(作品71号)</div><div>列夫·克尼佩尔(Lev Knipper):《协奏曲独白》(大提琴、铜管和定音鼓)</div><div>阿拉姆·哈恰图良:《为大提琴和乐队而作的协奏狂想曲》</div><div>亨利·索格(Henri Sauguet):《旋律协奏曲》</div><div>本杰明·布里顿:《为大提琴和乐队而作的交响曲》(作品68号)</div><div>提康·赫伦尼可夫(Tikhon Khrennikov):《第一大提琴协奏曲》</div><div>鲍里斯·柴可夫斯基:《大提琴协奏曲》</div><div>本杰明·布里顿:《第一大提琴组曲》(作品72号)</div><div>安德列·若利维(André Jolivet):《第二大提琴协奏曲》</div><div>阿沃·帕特(Arvo Pärt):《“赞成与反对(Pro et Contra)”大提琴协奏曲》</div><div>沃尔特·辟斯顿(Walter Piston):《为大提琴和乐队而作的变奏曲》</div><div>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大提琴协奏曲》</div><div>爱德华·米尔佐扬(Edvard Mirzoyan):《大提琴奏鸣曲》</div><div>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依亚力山大·布洛克诗意而作的七首浪漫曲》</div><div>外山雄三(Yuzo Toyama):《大提琴协奏曲》</div><div>本杰明·布里顿:《第二大提琴组曲》(作品80号)</div><div>费尔南多·洛佩斯-格拉沙(FernandoLopes-Graça):《“室内乐”协奏曲》(Concerto da Camera)</div><div><br></div><div>七十年代:</div><div>沃吉利奥·莫塔利(Virgilio Mortari):《大提琴协奏曲》</div><div>乔治·奥里克(Georges Auric):《意象(Imaginées)——为大提琴和钢琴而作》</div><div>亚瑟·布利斯爵士(Sir Arthur Bliss):《大提琴协奏曲》</div><div>亨利·迪蒂耶(Henri Dutilleux):《大提琴协奏曲“隔世之遥(Tout un monde lointain)”》</div><div><br></div><div>37页题图:</div><div>照片中:“那次音乐会上我的确澘然泪下,因为我的双眼透过音乐看到人民被屠杀。”</div><div><br></div><div>38页题图:</div><div>右上:</div><div>罗斯特洛波维奇六十年锦绣演艺生涯以和各类伟大音乐家合作为标志。</div><div>左上:和钢琴大师斯维亚托斯拉夫·里希特共同专研乐谱。</div><div>右上:和他心目中的英雄肖斯塔科维奇探讨后者的大提琴协奏曲。</div><div>(39页左图):悉听好友本杰明·布里顿的音乐见解</div><div>右下:和斯特拉文斯基共度轻松时刻</div><div>左下:和他的另一个音乐偶像普罗科菲耶夫合影,两人数个夏天携手创作硕果累累</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为指挥大师的罗斯特洛波维奇同样留下大量传世之作</h3> <h3>十款必藏的罗斯特洛波维奇唱片:<br></h3><div><br></div><div>康奇利(Kancheli):《灵魂之弦》(Simi)</div><div>格鲁吉亚作曲家奇亚·康奇利神秘的灵魂之弦,经罗斯特洛波维奇专注而简约的演绎,幻化无穷。(ECM 462 713-2, 12/00)</div><div><br></div><div>布里顿:《第一、第二大提琴组曲》</div><div>本杰明·布里顿是从罗斯特洛波维奇那里获得深刻灵感的作曲家之一,而他为大提琴大师创作的作品则是超凡的回报。(London 421 859-2LM, 8/89)</div><div><br></div><div>勃拉姆斯:《大提琴奏鸣曲集》</div><div>罗斯特洛波维奇丰满宏亮的音色主导着音乐的走向,但他饱含激情的诠释不是对钢琴家鲁道夫·瑟金的压制,而是对他的礼赞。(DG 410 510-2GH)</div><div><br></div><div>贝多芬:《大提琴奏鸣曲集》(斯维亚托斯拉夫·里希特钢琴)</div><div>什么是贝多芬大提琴奏鸣曲的不贰之选?是这张DVD,而不是两人在Philips留下的那套录音!(EMI Classic Archive 492848-9, 1/03)</div><div><br></div><div>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div><div>这是大师的签名之作。从这一与尤金·奥曼迪及费城乐团合作的录音中,我们听到的是白热化的罗斯特洛波维奇。(Sony MHK63327)</div><div><br></div><div>迪蒂耶、卢托斯瓦夫斯基(Dutilleux &amp; Lutosπawski):《大提琴协奏曲》</div><div>堪称绝配——这两首作品完全展现大师的过人之处:抒情、超技、亦幻亦真。(EMI 567867-2, 11/02)</div><div><br></div><div>肖斯塔科维奇:《第十一交响曲》</div><div>罗斯特洛波维奇一直是肖斯塔科维奇音乐的权威指挥之一。这里,他在巴比肯音乐中心(Barbican)狂舞着指挥棒成就了一次摧枯拉朽的诠释。(LSO Live LSO0030)</div><div><br></div><div>肖斯塔科维奇:《姆钦斯克县的麦克白夫人》</div><div>肖斯塔科维奇这部具有强烈讽刺色彩的歌剧,斯拉瓦执棒、爱妻盖琳娜·薇什涅夫丝卡雅主唱的版本一骑绝尘(EMI 371234-2, 5/90R)</div><div><br></div><div>巴赫:《大提琴组曲集》</div><div>大提琴巅峰之作在卡萨尔斯身后的又一里程碑录音。罗斯特洛波维奇的演奏感怀壮阔、激情迸发。(EMI 555363-2)</div><div><br></div><div>《俄罗斯年代》</div><div>由十三张CD集成的传世之宝,囊获罗斯特洛波维奇在“那个”年代的重要录音,比如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大提琴协奏曲》。 (EMI 572016-2, 5/97)</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大师留下的最后手迹</h3> <h3>文字中央的大字:“肖斯塔科维奇一个人独坐在大厅里,由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教授们先后上前斥责他。”<br></h3><div><br></div><div>41页题图:</div><div>上部:</div><div>妇唱夫随:罗斯特洛波维奇和薇什涅夫丝卡雅龙琴凤歌,独唱音乐会赢得满堂喝彩。</div><div><br></div><div>文字中央的大字:“那次演奏永远不可能从我的记忆中抹去,那场音乐会的分分秒秒都铭刻在我心底!....我也被坦克碾碎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