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1> <b> 匆忙的谢幕</b></h1><div><br></div><div> 一一致天国的小谢 </div><div><br></div><div> 没有战友的军礼和垂首,没有兄弟的鲜花和挽联。在匆忙中,你完成了人生最后的谢幕。就像在战斗中倒在枪林弹雨下的千百万战士那样,简单、急促地划上了生命的句号。</div><div> 在生命最后几个月,你换掉电话号码,使我们无法知道你的情况。其实,老领导和战友们在得知你患病后,就准备派代表来看你。后来听说你手术还成功,计划也就放下了。直到你走了两个月后,我们才知道你辞世的消息。</div><div> 在最后的日子里,你是想斩断世间的恩怨,还是躲避红尘的纷扰? 我想:你也许是想在有限的时空中,让自己的思绪对五十四年的人生进行作最后的梳理。也罢,这样你或许清静一些。</div><div> 我们的相识是在一个遥远的年代。</div><div> 1971年元月的一天,我们在成都相识了。小谢—1954年生,河北保定人。那天,我们一同穿上了有些肥大的军装,在军供站度过了军旅生活的第一夜。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我们同上高原,你分在三营直接去了邦达,我到二营去亚东干了数月。72年到邦达后,我们就时常在一起了。在那里,我们感到自己是离天最近的人 :夜晚,抬头可摘几颗星;清晨,俯首能采一片云。</div><div> 在我记忆中,你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像千千万万红五星中普普通通的一颗。不过你还是比我们多了一点红色浪漫。 </div><div> 我记得在邦达时,星期天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每到星期,我们就到处 “打游击” ,那里有好吃的就往那儿去。我们最爱去的是汽车独立营,不过到汽车独立营“打游击”可不是去吃,而是私下学开车。有一次你把车开到了沟里,恰巧被汽车营的一位连长看见,害得独立营的朋友挨了一个“警告”处分。</div><div> 在邦达,由于给养全部由汽车运输,一旦遇到大雪封山或塌方,有些供应就断档了,特别是香烟。有个星期天,你我几个断烟的战友不约而同赶到团部礼堂,在地上搜寻烟锅巴[抽完扔下的烟蒂],结果已有人捷足先登,地下就像刚做完大扫除一样干净。最后我们跑到宣传干事杨胡子那儿,把他仅剩的几支“大前门”搜了出来。由于按人头不够分配,就在每支烟上用铅笔划上“配额”,一人一口轮流吸。可你每次都要吸过划的线超“配额”,杨胡子看不顺眼了:“就你娃娃肺活量大?”“嘿嘿”你尴尬地笑了笑。</div><div> 75年由于身体原因,我申请退伍回到成都。你仍留在邦达,去了指挥部宣传队。后来我在成都慢慢听说了你的一些浪漫的事。</div><div> 在宣传队里,你和她— 一个来自川东[现属重庆]农村的女兵相恋了。按照部队纪律,战士之间在服役期间使不能谈恋爱的。领导的劝诫没能阻止你们将恋爱悄悄的进行到底。退伍后,你和他一同先回了川东,后来你才回到保定。可后来你和她却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你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为什么不能最终走到一起 ?很多原因我们无法知晓。</div><div> 初恋是人生最美的一个乐章。我们生命的结果都是一样,我们初恋的结果却有两种。不过,未成眷属的未必就不是有情人。寻找一个幸福的归宿,不仅要有情、更要有缘。我想,幸福的归宿就是情与缘的完美融合。看来,你和她就是缺少一个缘。但是我知道,多少年来,你仍惦念着她,心中依然铭记着邦达草原那段美好的时光。直到你要走到生命的尽头,还期盼见她一面,不过带来的却是你最后的遗憾。或许,那时你心底还在最后的呼喊——缘虽尽而情未了啊!</div><div> 我们的重逢相隔了三十一年。2007年5月17日,我在机场见到了你。天啊!这就是小谢?这就是当年青春无限的小谢吗?要不是旁边站着杨胡子,我万万不敢相认。沧桑把你额上的皱纹镌刻得如此深沉,岁月将你眸子中的纯净清扫得荡然无存。忧郁和苍老让你活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惟有不变的是支支相接的烟瘾。</div><div> 在战友会短短几天里,即便是她坐在你身旁,你也是沉默寡言,只是眼眶里不时闪烁着不肯落下的泪花。当年爱说爱笑、活蹦乱跳的你,好像心里埋藏着什么……</div><div> 想不到成都一见竟成永别。没去送送你让我不安。想起在邦达石砌土夯搭建的舞台上:你的小号、你的快板……. 在战士们的掌声中,你用标准的军礼完成了一次次阳光般的谢幕 。想不到你一生中最重要、最后的谢幕却如此匆忙。</div><div> 如今,你已远在天国,但愿我这嘈杂、无序的声音,不会惊扰你已经平静而安详的灵魂。</div><div> 哦,还有一事拜托你:替我问候老蒲。他也在宣传队呆过,你也很熟,就是那个退伍后,因恋情而用亲戚的佩枪结束了自己的遂宁兵 。别忘了,还要去看看71年我们在成都一同入伍的 老高和小张。</div><div> 另外,送你到机场回家那天中午,我们仨喝的那瓶原度“五粮液”还剩了一半,约好下次见面再喝。我想:只有他日我们天国相聚再喝吧。</div><div> ……</div><div> 小谢,分别近十年了。不知我的信你看到了吗?也不知张宏和恪成到了没有?你走后的那些事,我还是讲给你听听吧。</div><div> 自从你走后,我们倍加珍惜剩下的日子。 每年的1月21日,也就是我们一块儿在成都的入伍纪念日,都要聚一聚。这已形成了惯例。其间都会想到你,回忆我们在部队时的点点滴滴。</div><div> 12年、14年我和张宏、洪川、小林等战友两次回到邦达。你住的营房早已坍塌、当年你的舞台也无跡可寻,只有玉曲仍然缓缓流淌……</div><div> 如今张宏、恪成也于去年走了。根据张宏的夙愿,我把他带回了那片草原,让他魂归邦达。今年的战友聚会大家都没什么心思,也就罢了。如今,我们从成都一起入伍的二十位战友中,也有五人离世。</div><div> 在人生的舞台上,你们的演出或许并不出彩,但却真实。给我们留下的是那难忘的一幕……</div><div> 清明到了,远在天国的战友们,不知你们可好?</div><div> 小谢,拜托你邀约一下,让战友们再聚邦达。让你的小号、你的快板,为寂静的邦达草原增添几分热闹,弥补一下当年你匆忙谢幕时带来的几分遗憾吧……</div><div> 届时,我将在凡间为你们启幕,为你们举杯,为你们喝彩……</div><div> </div><div> </div><div> 你们的战友和兄弟</div><div> </div><div> 2008年9月26日/续写于2017年清明</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