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马

贫下中农

我说我驯过马，而且是在香农青年队没人相信，正好像我不相信我父亲会骑电驴子一般。

1994年冬我父亲退休后来到广州帮我料理诊所财务，那时我开诊所兼着做牙科材料的生意，学着广州人的样子用外汇券买了一个女装摩托车日产光阳牌，骑着它满大街窜不亦乐乎，诊所上班时就停在诊所门前，有天下午我父亲一瘸一拐的从外面回来，手捂着自己的右膝盖，受伤了?会很重吗?我立刻上前搀扶并坐到沙发上，我已看到父亲右腿裤子膝部有血浸湿，卷起裤角，让我吓一跳，不是简单的擦伤，而是搓起了小童巴掌大小的一块皮!所幸没有骨折，意识十分清楚，尽管这样心中很不是滋味，追问怎么搞成这样，结果竟然是父亲独自偷偷拿我的电驴子出外骑行!操控不慎跌倒在路沿上造成这般严重损伤。我父亲没有机动车驾照，我从小到大没见过父亲碰过机动车，到是知道父亲20出头时会骑马，并有长途跋涉于青藏高原的经历，我由衷敬佩父亲及其战友们的勇气和胆量，并以为荣，但这次却被电驴子尥了蹶子!

无独有偶，1976年12月间我被一匹烈马尥了蹶子，是年轻无知拍马屁所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次重创使我这辈子不敢拍马屁也没学会拍马屁!香农青年队与农场十八中队紧邻，在住地的南边有一条贯通南北的引水主渠，渠东是青年队的田，渠西是十八中队的田，十八中队与田之间有一片不小的树林（当然是植树而成），基本是白杨树，已有杯口粗，林间道将树林隔成十几块林子，如果有航拍俯瞰林子会恰似象棋盘那样！粉碎四人帮不久，青年队从新疆引进了四五匹高头大马，野性十足，桀骜不驯，被关在四排宿舍后方的马棚里，因为我体形高大且勇敢被派去驯这几匹烈马，使它们能老老实实拉青年队的马车。我能被派去驯马非常高兴和兴奋！我们领头是巴仓籍青年赵小龙，一行五六人，把烈马牵到十八中队的树林中空地，把马拴在杨树上，然后开始训马。第一步是将马鞍安在马背上，虽然有马不甚合作但最终经安抚都安好了马鞍，之后牵着马准备走出树林去十八中队那片秋收后翻耕过的麦田，计划在那里骑行这些烈马。由于土质松软马的跑速会减缓，再者如果骑行者不慎滑落，松软的土地像床垫可起到缓冲和保护作用。对我初次驯马的人来说牵行这些烈马也挺费劲。马很认生，当时我犯了个大错，嫌马走的太慢，我跑到马后去拍马屁股，马给我的反应正是尥蹶子，不幸踢中我的腹部，剧痛无比立刻下意识捂着肚子蹲下来，那是有生以来最痛的一次！赵小龙问我有事没有，我回答没事，其实连头都冒汗了！他再次强调要学会运用手中的缰绳来控制烈马。这次的“下马威”使我心中发怵，决定先看看老青年怎样做。

赵小龙是有过驯马经历的人，他带头试骑，找了一匹枣红色的马，拉紧疆绳使马头昂起，迅速跃上马背，动作特别干净漂亮！一松缰绳马射箭般飞出，沿林间小道划出一道闪电，转眼奔出去50米！但此时马突然急转并贴着杨树一个90度的划弧，瞬间赵小龙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幸好他紧紧拉住缰绳，马没有再狂奔。我们都惊呆了，大家迅速冲向摔落点，待我们围上来时赵小龙已自己翻起身来，看样子无大碍，终于松口气。起身的赵小龙自觉丢面子，向烈马撒气，拿着缰绳抽马脸，但此时更加惊险的事情发生了！被抽脸的马用两后腿支撑站立起来，高高的抬起两前蹄刨向赵小龙，不幸正中脸部，立刻眼下鼻翼处有血流出，大家赶紧把受惊的马拴了上前施救。我拿出汗巾压住出血的脸，连扶带扯送他回队部找李真医生包扎，医生说差点把眼晴搞瞎，听到这话我心中尽管对赵小龙的勇敢很是敬佩，但却对驯马产生了畏惧，之后几天都只是牵着马到田里看着其他战友挥鞭策马，留下一条条滚滚的尘烟，绝尘而去，何等的威风萧洒！

由于我的腹部隐痛一直没好，痛失骑马的感受，每每想起都后悔不已。也因为有这次驯马经历，更觉得俺那会骑马的父亲形象在脑海里越发显得高大威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