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010101"> 初次看见那个小东西,不是十分喜欢。</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除了不太喜欢,还有一丝担心,担心养不活它。</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巴掌长的身子,瘦弱细小。一身黄毛,杂乱无光。蜷缩在盒子里,小脑袋耷拉着,无精打采。</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老妈说它不吃不喝两天了,从进门的那天起,一直喵叫,声音又细又尖,叫了两天,嗓子都哑了,还是不肯停歇,还总想从盒子里挣出来,不停地扑腾。</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没看过这么倔强的猫,绝食,以死明志呢。”</font></h3> <h3> 它来自乡间,因为老妈家中一楼发现有老鼠的踪迹,便给老家亲戚捎了个话,亲戚就带着它进城来,希望它不辱使命,不负众望,一除鼠患。可谁知小咪一哭二闹只差没上吊。</h3><h3> 乡间有山有水有温暖的阳光,有花有草有亲爱的娘。</h3><h3> 所以它不愿意,所以它绝食。</h3><h3> </h3> <h3> 我把它送到天楼上,午后秋阳正暖。</h3><h3> 南边一小畦土里,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还剩在枝头,蒜苗青青,朝天椒昂着脸。土边一大盆桂花常年挂着绿,喜咪咪,静悄悄,似乎不停地在打苞吐蕊散发着香。</h3><h3> 北边也是一小畦土,栽着两棵花椒树,几株牡丹花。经年生长,倒也枝繁叶茂,树上还未摘完的花椒一粒粒的,暗红红,闪着光。</h3><h3> 花椒树靠墙的一隅,钉着一溜鸡圈,母鸡在趴窝,公鸡懒洋洋。</h3><h3> 摘一片玉簪花叶子敲打小咪的脑袋,它也不理,似乎还在想家,偶尔支起身子,摇摇晃晃,歪着脖子,朝牡丹花看了看。</h3><h3><br></h3> <h3><font color="#ff8a00"> 从这天起,小咪开始自己喝牛奶。牛奶盛在盘子里,它一边舔,一边围着盘子转,小尾巴摆摆。</font></h3><h3><font color="#ff8a00"> 它一天比一天喝得多。</font></h3><h3><font color="#ff8a00"> 它长得好快,二三周不见,就有半尺模样了。身上的黄杂毛似乎褪去,显出黄黑相间的斑纹,看上去仍是瘦小,但十分精神。</font></h3><div><font color="#ff8a00"> 咪喜欢上了面条,牛奶只是辅食,尤其是肉汤面,唏哩呼噜能干掉小半盘。米饭呢,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给它一盘米饭,它瞄了瞄,闻了闻,扬起小猫脸歪着脖子瞅你俩眼,然后扭头就走。</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咪学会了玩耍,吃饱喝足就去串门子,问候一下鸡舍的伙伴,或者去花花草草丛中打个盹儿,或者去追撵一只蝶。从东头跑到西头,从西头跑到东头,似乎一百多平的天楼是它一个人的地盘儿。</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 咪学会了游戏,一根细长的竹竿,一头绑上绳,绳上系一个毛绒球,就是它最好的玩具。叼着球,拖着杆,追着球跑,能乐乎一整天。</font></div> <h3> 冬天来临,咪越长越帅,也变得越来越贪吃。</h3><h3> 贪嘴,似乎成了它的本性。它一天无所事事,又没个正经工作,瞎晃悠。从它来老妈家后,老鼠倒是不见了踪影。它就凭着这份唬住鼠的威慑力,自觉劳苦功高,一天睡到自然醒。</h3><h3> 醒来,再去喵喵盘子里是否多了点儿新鲜食材,无肉可不行,无肉不欢呐!</h3><h3> 腊月里,四面邻居家家户户晒腊肠,制腌鱼,它也闻到了空气中的不寻常。</h3><h3> 当我老妈把腌鱼腊肉挂在天楼铁丝绳上时,这厮乐得一蹦三尺高。</h3><h3> 它仰着脖子,盯着腊鱼,两眼放光。抬起一只爪想要抓住,无奈实在是太高了,只有在腊鱼下面不停地奔腾跳跃,嘴里“喵喵”不停,好像在为自己喊“加油”。</h3><h3> 可事实证明大家伙儿小瞧了这厮。第二天一早开门,地上惊见三五截断掉的腊肠,一块腊鱼已不知去向,它却在窝里睡意正憨……</h3><h3> 不知道半夜里咪是怎么样捕食的,腊肠挂那么高,难道是从铁丝绳两端踩钢丝玩杂技直捣黄龙?</h3><h3> 猫了个咪的,你真帅!</h3> <h3> 咪第一次吃老鼠,真是叫人“虐心”,哦不,是替老鼠感到“虐心”。</h3><h3> 那日,看见老爸手里拿把火钳,火钳上一只挣扎的大老鼠,说是别人在米面仓库里捉住的,我心惊肉跳。</h3><h3> “给咪子一餐肉吃。”老爸笑。</h3><h3> “我们家咪子人工养大,不会吃这个。”</h3><h3> “你等着看。”</h3><h3><br></h3><h3> 老爸把吱吱乱叫的老鼠拎上天楼,火钳咬得死死的,老鼠垂死挣扎。</h3><h3> 咪远远的看着,一动不动。过了半分钟,它虎着脸,踱着慢步,一步一步朝鼠走过来,刚刚吱吱叫的老鼠突然就哑了。</h3><h3> 咪伸出猫爪,刨了刨鼠子,老鼠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突发心肌梗塞了,还是装死,这会儿,反正已经没必要装逼了。</h3><h3> 刨了半天,老鼠没个回应。咪也甚觉无趣,立在一旁,半蹲着,瞅着它,一脸平静,间或用爪子洗把脸。</h3><h3> 半晌,老鼠突然动了动,咪虎着眼,低下了头。老鼠又动了动,咪伸直了后腿。</h3><h3> “吱——”老鼠突然一翻身,爪子在地上一划拉,箭一般向土里逃去。</h3><h3> 那时快!咪一个跳跃紧跟其后,三五米距离,爪到擒来。</h3><h3> 咪咬住老鼠,又把它放到空地上,用爪子按了按,鼠子拼命挣扎,三番五次想要逃。奈何孙悟空逃不出如来的掌,最后认命。</h3><h3> 老鼠若有来世,估计都不会忘了这番情景:咪用两只前爪抓住它,把它高高的抛上天空,看着它落地,再用嘴一口叼住。老鼠忘了咪从小爱玩的游戏。</h3><h3> 咪,是只虎猫。</h3><h3> </h3> <h3> 打这以后,咪突然就变得爱学习了,老爸说它每日每日勤练武功。</h3><h3> 一有空闲,它就不停的磨它那一双爪子,天楼上的废弃的木门,被它扒拉个遍,门上都是它的爪子印儿。</h3><h3> 想必是有所顿悟,“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嘛,花样的年华,总要捣鼓点儿啥。</h3><h3> 事实证明,勤学善学的咪,生活总会善待它。</h3><h3> 雨日清晨,咪一觉醒来,听见外面闹哄哄,看见鸡圈的食槽里多了好些叽叽喳喳的麻雀,那些麻雀一边抢吃着母鸡的粮食,一边聒噪。咪觉得机会来了。</h3><h3> 它朝那些麻雀跑去,麻雀扑棱棱一起飞走了。咪仰着头,看着麻雀在天空划过的影子,一脸怅然若失。咪娘为啥没给我生一双翅膀呢?</h3><h3> 很快,咪就改变了战术。</h3><h3> 它静悄悄地爬上花椒树,在树叉处趴下来,盯着鸡槽,静等麻雀的到来。</h3><h3> 不知死活的麻雀贪恋那一口鸡食,空中逛了一圈,又俯冲下来。</h3><h3> 咪在花椒树上像一尊菩萨,一动不动。</h3><h3> 麻雀像范进中举一般癫狂。</h3><h3> 正觥筹交错,举杯庆贺的一瞬间,咪像一道黑电,不需转体三百六十度,直面扑来。</h3><h3> 一只麻雀,就成了最好的盘中餐。</h3><h3> </h3><h3> </h3><h3> </h3><h3><br></h3> <h3> 咪吃完麻雀,又恢复了它的气定神闲。</h3><h3> 其实,很少看到咪失态的样子,除了陌生人的到访,偶尔会引起它的惊慌。他总有一副四平八稳,稳如泰山的气质。</h3><h3> 而且,这份气质,随着年长,愈发沉稳。</h3><h3> 母鸡,是永远也比不上它的。鸡总是不注意形象,大庭广众之下,一只脚爪向上一缩,鸡脖子一歪,就自个儿吧嗒吧嗒开始挠痒痒。咪可是自己拉泡屎,都会先在土里刨个坑,拉完再用土盖上。</h3><h3> 咪简直就是猫中的青年才俊好嘛。</h3> <h3> 咪从不与人过分亲昵。这实在不像猫的个性。</h3><h3> 就算每日拿肉喂它,它也顶多是拿脑袋蹭蹭你,似乎从来不会撒娇,更不会求拥抱,求宠溺。它平静的眼神似乎总在告诉你,有缘共处屋檐下,各尽其责,有你更好,没你我也能逮麻雀。</h3><h3> 这就是虎猫的个性。</h3><h3> 它不同于那些成日里被主人抱在怀里当宠物的猫,不同于那些一出生就吃着精美的猫粮,在房间里荡秋千的猫。</h3><h3> 虎猫更狂,更野,更具个性。</h3><h3> 就算你把它圈养在屋里,有一天,如果它想要逃走,就一定会逃。</h3><h3> 事实上,天楼的百多平米放养咪,仍然不能满足它的需求,它的世界似乎很大。</h3><h3> 日暮时分,常常看见咪跳上更高的平台,半蹲着身子,向远方眺望。一群群麻雀从它头顶呼啸而过,飞向远方。落日的余晖拉长了它的身影,虎斑纹镀上一层金黄。</h3><h3> </h3><h3> </h3> <h3> 这百多平的天地,真的不能围困于你的,咪。如果有一天,你有出去寻找另一个世界的理由,无论是为了拓宽你的眼界,或是为了寻找你的爱情,请你一定要逃出去,我也希望你能逃出去。</h3><h3> 去做更好的自己,方不辜负你的“猫生”。</h3><h3> 但我始终相信,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记得回家的路。</h3><h3> 因为,你是一只虎猫。不粘人,不撒娇,不攀附,不将就,从不死等,也从不绝望。</h3><h3> 猫了个咪的,你好帅!</h3> <h3>你帅呆了,咪。</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