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遗憾

一米阳光

做子女的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未能给父母送终，这种痛不能用任何词汇来修饰，亦不能用任何比拟来形容。这个遗憾永远无法弥补，这种痛会跟随一生。

公公是农历二月二十一凌晨二点十分去世的，这一天他刚刚过完七十岁生日十三天。二月初八那天，我们几姊妹和公婆娘家的亲人一起回老家给公公祝寿，大家围坐在火炉边闲话家常，公公微笑着，眼光落在每一个亲人的脸上，久久不肯移开。

公公一生坎坷，几经噩运。公公年轻时是手艺精湛的木匠艺人，他亲手雕刻制作的老式花床至今还在。公公忠厚老实不善算计，中年时在城市做工程被熟人诓骗，不仅背负了巨额债务，内心更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之后公公只好回乡四处接点小事做，但先是用圆盘锯锯木材时伤及右眼，后又在一次出工途中遭遇惨烈的车祸，抢救了几个月，死里逃生，但脑神经严重受伤，右腿也落下残疾。此后便终年在家养伤。再后来，六年前查出了肺纤维化已经晚期。终日咳嗽，呼吸困难，走几步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公公是个大善人，十里八村乡里乡亲无人不惦记他老人家的好。可是老天爷却总是针对他，不是说好人一生平安么，为何善良的公公会受如此多的磨难呢？

去年冬天，公公的病严重了一次，我们姊妹，尤其是两个姐姐姐夫更是丢下工作，在病榻前精心照顾了几个月。眼见着开春了，天儿越来越暖和，我们以为公公的病会和往年一样有所好转，便各忙各去了。老公去年就计划到深圳考察，一直未能成行，上周好不容易安排好手头之事，和朋友一起去了深圳，并准备再由深圳直飞北京。可谁能想到，偏偏在这时候公公却离世了。老公是他唯一的儿子，我是他唯一的媳妇，我儿子是他的心尖肉，可是我们却未能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

公婆最是疼我，公公辞世后，她说大半夜不必叫醒我，怕我伤心睡不着，怕我夜里开车回家不安全，硬是天亮了才通知我去机场接老公一起回家。我叫醒睡梦中的儿子，告诉他爷爷没了，说了三遍，他才惊醒，然后便开始默默流泪。我驱车上高速至机场，熟透的路居然迷路了，刚过伍家岗，顿起浓雾，我想，定是公公来见我们娘俩了，他舍不得我们呀，他想见我们最后一面再过奈何桥呀！

机场见到老公，憔悴不语，我忍住泪，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他此刻比我更难受，比我更需要安慰。到家看到灵棚已然搭好，公公的遗像摆放在棺木前，慈眉善目地望着我们，我们仨跪倒在灵前，泣不成声。

父亲大人啊，请您一路走好!此生您命运多舛，受尽磨难，儿媳在此为您祈福，愿您来世能一生平安，尽享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