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打湿的记忆

风清云淡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 <h1>  雪,如约,亦如我,从旧冬来到了新冬,从旧历走进了新岁。我,深目凝思着,凝思着那曾经的故往。</h1><h1>  飞飞扬扬的雪花,飘落着那些故往里的记忆,无尽的情思,于瞬间泛起了光亮,直至徐徐缓缓,朵朵儿绽开。</h1><h1>  我是嗅着海的味道长大的,骨子里偏就多出对沃野冬雪的喜爱,因着那里,藏匿了我太多的旧日。</h1><h1>  又是一年飞雪时,雪依旧,珠泪里的影儿依旧,而我,早已鬓角簪了岁月的白,想那永驻在心底的,对母亲的,从不老去的回忆。</h1> <h1>  母亲是守着这北方长冬,一路勇敢地走来的。自哈师大毕业奔向油田,这一辈子便赋予了这座城,再无离开过。毕生的心血流向了她深爱的一切。即便在她走后多年,空气里弥漫着的,还都是母亲那温馨的气息。</h1><h1>  有母亲陪伴的光阴是快乐的。那时, 每逢入冬,小院里会愈发添多母亲忙碌的身影。很快从邻里那学来技艺的母亲,将大白菜修码齐整,着它们舒坦地躺在缸里。经盐水浸渍后的白菜,开始慢慢酝酿一场新生。而后的餐桌上,就会生就出沁入心脾的美味,那会儿尤其盼年夜饭。大年夜,干打垒房里,会溢散出炖猪肉酸菜粉的香味儿。火炕上,还未学会盘坐的我,坐上母亲垫过来的枕头,接下来,就是美美地大吃一顿,那味道,时至今日,都无法撇舍。</h1> <h1>  记忆里的冬,严寒,持久,时不时有寒风从窗缝钻进来,冰了一地白霜。于是,铁锅里开始咕嘟起母亲用白面熬制的糨糊,厨房里氤氲着白色的烟雾。我房前屋后颠跑着,将裁好的报纸涂满糨子,再递与站在木凳上的母亲。无多时,娘儿俩露在外边的手就都冻得通红,窗缝也就捂严实了。屋内的小妹稳稳坐在窗台上,忽闪着大眼睛,不住嘴地啃着祖父从盖县老家寄来的苹果 ,很甜的感觉。</h1> <h1>  母亲一直是坚强的。原本家中一杆子的亲戚都在外地,我们独守着这片贫瘠的土地。父亲教书地儿要比母亲的学校离家远,他每日乘车返回时,月牙儿都已入了梦乡。白日里,所有的积劳就都压在母亲一人肩头,分担母亲辛劳,自然是长女的必修课。以致多年后同事说,真看不出,还以为你是蜜罐里泡大的呢。没错,我确凿是被封存在蜜罐里,只不过,蜜意里还裹满了成长的味道。</h1><h1> 那时,家家的小孩儿都早熟,小小年纪怀揣了许多生存本事,诸多是当下孩子不曾遇见亦无从体验的。相比之下,我的担负算轻的,每每放学路上拾些柴草棍棒,拿回家去引灶膛里的原油,还有铁炉里的煤。曾经历浓烟灌满屋的沮丧,而后平添了生煤炉的本领。趁着放学午休,挑起为得罗小铁桶,咯吱吱踩着积雪去井沿担水。而每一次,都得借力于他人,帮着我从溜滑惊心的井台上取下半桶水来,我再将钩好铁桶的扁担落于脖颈处,双手紧紧抓拢两侧铁链,双肩因恐惧压痛,是万万不敢搁置扁担的。一路回返,眼巴巴瞧着裹挟风声的大人一溜烟超越我,独自趔趄趄晃回家。再瞧着炊烟里的母亲将圆滚滚的水缸不断蓄满,腾升的暖流旋即涨红了写满骄傲的小脸。</h1> <h1>  平日里,最开心的事儿,要数喂养心爱的大白鹅。不知何故,父亲画了图纸,用碎砖头垒起的二层小楼里,鸡成群,而鹅只剩下这一只独苗。逢了阴雨天,前院住地窨子的同学奶奶就开始嘟囔,说我们家的鸡鹅都比她住的要好。而它们的吃食呢?我每日给它们剁食都藏下偏袒,给大白鹅的要比鸡多几把金黄玉米面。鹅可真懂得感恩,会时常嘎嘎叫着,送我比鸡蛋大几圈的鹅蛋,热乎乎的蛋捂于掌心,我俩喜滋滋地对视一眼,再各自跑开。</h1><h1>  要说小时候,也有不被母亲允诺的事儿,是玩冬日雪乡孩子的酷爱——冰爬犁。多半还是因了女孩儿家的缘故,一向听话的我,只好拉上小妹的手,远远翘望着,时不时对着翻倒的爬犁一起傻笑。</h1><h1>  不过,在院子里堆个雪人还是被允诺的,将白雪攒堆儿,插上半秃的扫把,扣个漏了底的铁桶,再按上两颗黑煤球,雪人的脖颈儿处缠绕根飘逸的红绸带,雪孩儿的周遭顿时充斥了欢笑,这自然也少不了母亲的那一份。</h1> <h1>   母亲总是慈爱的,亦很严厉。我们姊妹的功课素来不让母亲操心,还算省心。而偶尔的忤逆也是有的。趁母亲忙时,我就领着小妹偷溜出去,一水水儿蹬着白塑料底黑趟绒面棉鞋,打够呲溜滑,再滚一身雪跑回来。到了家,早被冰雪打湿的鞋袜,被母亲搁置于炉边烘烤,滋滋蒸腾着的,还有母亲拉下脸的斥责,妹妹会很小心很小心地瞄着母亲。</h1><h1>  母亲眼里的小妹格外乖顺,由此,也就比我多承了母亲的疼爱,也正因她的娇憨,让我赚了平生一次得意。</h1><h1>  那年代,寒假里的孩子除学习外,还要积肥。而满大街的驴马牛粪早都被孩子们的小铲掘光了。眼瞅着快要开学了,任务还差一截。无奈,大雪天拉上小妹帮我。那是个周末,她围扎了一块儿水粉色小方巾,着一身紫红碎花薄棉袄儿。一头午过去了,土篮里只得一铲收获,还夹雪带土的。磨蹭到学校,我极力哄劝小妹上前交差,自己躲在人群里窥探。哪成想,发粪票的大爷格外开恩,说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可爱,大冷个天不易啊。边大声嚷着,二十斤粪票边稳妥妥赚在了俺妹的小胖手里。那一路的返程,雪已停歇,雀儿在枯枝间欢快地唱着,暖暖的阳光洒下来,积雪里尽透一闪一闪耀眼的光,从里到外迸射出的,皆是满满的智慧。</h1><h1>只是,未曾料及,为此着了风寒的小妹,捂着大棉被,独享起母亲的鸡蛋糖水。真真失之东隅呦,我立于一旁,暗自吞咽着口水。</h1> <h1>  母亲,给予我们太多的精神食粮。大炕两面墙上贴满了年画。我超爱白墙之上英俊小生的古装扮相,还有《红灯记》《草原英雄小姐妹》《智取威虎山》的连环画,还有冬雪绽红梅,鲤鱼跃龙门……痴望里,遐思插了翎羽,飞出冬日里的小屋,飞向远方。</h1><h1> 有母爱的家是何等幸福。年三十,门前燃放的烟花点亮漫天的白雪,眼里布满璀璨的光闪。更有父亲用罐头瓶做的小桔灯,提在手里,那豆丁儿大的橘光,跃着儿时的欢乐。</h1><h1>  ……</h1><h1>  似乎,幸福还没有足够长大。母亲已远走。</h1><h1> 而后,于漫长的冬夜里,时常会飘来零碎的记忆,隐隐揪痛神经,其间,还会夹杂丝丝的暖,暖我余生里的一场又一场严寒。</h1><h1>  如今,再无人为儿哼唱那首老歌,雪花哪去了?雪花不见了,只见一滴圆圆亮亮的小水珠……</h1> <h1>   雪,是冬日天空凝结的泪滴。女儿的天空不见了母亲,悠悠云逝,白云这端,风的记忆里,雪,纷纷,念,纷纷……</h1><h1><br></h1><h1> 2017年1月5日于大庆</h1> <h1>   这该是我唯一一篇压住的文字,颠覆了以往瞬间写了便发圈的陋习。</h1><h1>  又是一年春来时,十里桃花朵朵开,枝间一抱暗香来,却为何,还留在这冬雪的记忆里?附作清明节寄语吧。20170318修改。</h1><h1>   <b> </b><b style="color: rgb(1, 1, 1);">怀念母亲——孟素云</b></h1> <h1>2009年7月2日,母亲永远离开了我。风清云淡的QQ空间,名为天空2010,那里有风,那里有云,那里有我,几多哀凄几多念。</h1> <h1>大庆诗词品读群"母亲节"同题练笔</h1><h1><br /></h1><h1><b>五律·母亲节感怀</b></h1><h1><br /></h1><h1>悠悠岁月溪,缓缓漫心堤。<br />故影殷寻母,凄风乍乱衣。<br />今生情怎却,他世梦何提?<br />掩泣临窗诉,丁香兀自袭。</h1><h1><br /></h1>20180513晨<h1><br /></h1><h1>百花诗园同题诗</h1><h1><br /></h1>文/青荇(黑龙江)<h1><br /></h1><h1><b>一盏灯</b></h1><h1><br /></h1><h1>母亲<br />走后的九个年头<br />心的灰烬被沙哑的风<br />攒成寂寞的花<br />蕊间涂满淡蓝色的思念<br />连同受伤的月光<br />一同挤进疲惫的老屋<br />回眸间<br />一些银铃般的笑声<br />穿堂而过<br />母亲站在季节的巷口</h1><h1>拧亮天上那颗<br />最亮的星星</h1><h1><br /></h1>20180512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