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

山回路转

山杏

山杏，喜欢上了听歌唱歌，不！不如说，确切地说，山杏恋上了歌儿。一大早，只要一睁开朦胧的睡眼，只要不急于去上早读，只要一打开手机，山杏总是先不急着起床，总是用手熟练地滑到K 歌，总是将自己昨晚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歌儿听了一遍又一遍，听着那些说到自己心坎上的歌词，听着那些透着自己情感的曲调，听着自己全心投入的吟唱，山杏似乎得到了一种满足，一种认可，一种自信和自在。再确切地说，山杏恋上了自己，甚至过分自怜自恋，这算是病么？山杏搞不懂，但山杏知道，她似乎比往日多了些开心与快乐。在她这样近五十的年龄的人，似乎正应该多找些这样的快乐。

一大早，不知外边是否又是一个蓝蓝的天，不知白云是否还是如轻纱般轻轻地飘，不知太阳是否又是欢快地笑看人间，山杏又开始听自己昨晚小声吟唱的一支歌儿了，歌名叫《遥远的母亲》，歌词很美：

“那是个遥远　遥远的地方

那里的夜晚星星特别明亮

我就是在那 辽阔的草原上

伴随着妈妈 温暖的歌儿成长

啊～ 啊～

伴随着妈妈 温暖的歌儿成长

是谁在呼唤我 儿时的名字

是谁还在 风中 静静遥望

我还是站在这 无边的草原上

告诉妈妈 孩儿 要去远方

啊～ 啊～……”

山杏听着歌，身心如痴如醉！山杏听着歌，似乎已飞到辽阔的草原沉浸在歌儿中孩子在妈妈身边幸福成长的温暖里。山杏听着歌儿，感受着要去远方的孩儿告别风中遥望自己的妈妈的依依不舍。山杏听着歌儿，总是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山杏一岁多就离开妈妈跟奶奶住进了山里，她没有歌中孩儿那样的幸运能在妈妈身边长大，她似乎十分向往那种妈妈给予孩儿的温暖，可这温暖这温馨却又分明那般陌生那般遥远和她分毫没有关系，她只能止于幻想止于心驰神往。在山杏的心里，在山杏很小时候的心里，妈妈就已去了远方，那远方在山的那边的那边再那边，凭山杏自己的力量，这隔在她和妈妈之间的重重叠叠的山峦似乎难以翻越。妹妹出生以后，山杏就被奶奶领上到了山里，那时山杏还没啥记忆，后来只听姑姑说那时她还走不稳路，刚吚呀学语，懵懵懂懂的她背着爸爸买的小小书包，胖乎乎的小手拿着爸爸买的小皮球，圆嘟嘟的小脸怯生生紧靠在爸爸怀里，小小的她似乎根本就舍不得也不愿意离开父母，山杏还是被奶奶抱上了开往山里的拖拉机。山杏胆小，又或许是山杏幼小的心灵难忍分离的痛楚，拖拉机嘟嘟嘟开动了，山杏委屈的哭声与这嘟嘟嘟声在风中久久久久地争鸣。 山杏与奶奶坐拖拉机坐了好久好久，终于在几座山间停了下来，奶奶拉着山杏沿着一条小路下坡，当一条哗哗流淌的小河挡在她们面前时，奶奶双手抱起了她小心地走过小河上的晃晃悠悠的踏脚石，再走过玉米地夹着的一截小路，就到奶奶家的小院儿了。从此，山杏生活在这里六七年，六七年小脑瓜里没有父母具体亲切的概念。

听姑姑说起妈妈的名字，那似乎只是一个姓名，除此外，山杏没更多感觉。山杏从小生活的奶奶家在那座被叫做“凤凰山”的山脚下，那座山的对面还是山，左右依然是山，那些山不算高大，在山杏的眼里也不算低矮，蜿蜒曲折的小路，清澈奔腾的小河将山与山紧紧相连，河旁有碧绿的杨树柳树，山上有青翠的松树柏树，山里空气时常清新异常，山里的天不大，但也时常抬眼即是蓝天白云……山杏似乎慢慢和这里的一切相融了，山杏喜欢上了山。山里时常特别特别的寂静，不时会听到小河水清脆的叮咚声，会听到远处牛儿哞哞羊儿咩咩的叫声，会听到各处院落的鸡鸣狗叫声，还有山间各种动听的小鸟的鸣叫声，越是这些声音那般响亮明朗山杏越感到山野的安静。偶尔，山杏要站在奶奶家院子的边上对着山那边大声呼喊：“喂――”！等一会儿，山那边会传来和她同样的呼应声，那仿佛是另一个山里的孩子，他或她只是在山的那边和她悄悄地做伴嬉戏。有时，她竟试着喊出了妈妈的名字，她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喊，也许，她应该喊出的是：“妈妈――”！山杏喊着妈妈的那三个字，竟觉得顿然消失了刚才那美妙的心情，灰溜溜地山杏悻悻地返回奶奶家的黑窑洞，山杏似乎想哭却又没哭出来。奶奶会问了：“怎么不玩了？”边说边慈爱地抚摸着山杏的头，看她一脸不高兴，便拉着她给她找些红果花生之类的好吃食，山杏吃着这些吃食便忘了刚才的许多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