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按:本期刊载的《爱 不因聚散而改变》,是由我的女儿、我父亲袁立群(封面 图中)的二孙女袁征撰写纪念文章。文中从“以孙辈成长为荣”、“严教做事做人”、“同施仁爱”、“待人热情”、“小确幸老人”等方面,再现了她爷爷大爱、忠诚、乐天开朗和重情重义的品德及性格;尽情地抒发了她对爷爷无限思念的情怀。整个文章深情而不失明快,低回而不失激情;遣词造句新颖独特,读起来催人泪下、引人入胜。</h3> <h1> <b><i>爱,不因聚散而改变<br></i></b></h1><h3> ——写在爷爷临终前的日子</h3><div> </div><div> 孙女 袁征</div><div><br></div><div> 自18岁离家,尤其是在京成家后,对故乡的依恋、对老家亲人们的思念日渐浓烈。身边的同事、朋友每逢假期纷纷出游,而我总是每每收拾行囊赶回老家,因为那里有我放心不下的爷爷和奶奶。虽然假期的陪伴都很短暂,但回程后的我,总感觉心里装得满满的幸福。动意以文来寄托对爷爷的思念是在爷爷病重住院我第一次前往探望后回京的高铁车厢上,当时车厢里乱哄哄的,只有我感觉空气凝固,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爷爷慈祥可爱的面庞以及幽默有趣的往事……,双眼不禁湿润了起来。于是,我便将那些难忘的画面写成文字存入手机的记事本中,几经刀绞般心痛地修改最终成文,谨以此怀念我亲爱、朴实、有趣的爷爷。</div> <h1> <b><i>痛悉爷爷病重</i></b></h1><div> 2015年12月3号下午,安吉病毒性肠炎,我请假在家照料。午后婆婆将安吉哄睡,我和母亲准备去吃午饭,母亲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信息,默默告诉我父亲留的短信,爷爷脑溢血病情严重已住院,并提到恐怕难过此关,同时,父亲特意叮嘱母亲,先不要告诉我,免得我担心。我知道爷爷年事已高(老人家1928年生人,彼时已然88岁高龄),终有撒手离去的一天;也曾多少次梦见爷爷离我而去,梦醒后难过不已。但直到这一天即将来临,我仍无法接受现实,“哇的”一声,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心如撕裂般疼痛,这是我得知爷爷病情之后第一次嚎啕大哭。从我出生至离家求学的18年里,除了同父母就是和爷爷奶奶相处的时间最长,让我如何舍得爷爷离开我,以后再也听不着他逗趣的笑声,再也听不到他关切的叮咛和嘱咐。</div> <h3> <b><i>爷爷的老屋 儿时的记忆</i></b></h3><div> 爷爷卧室的抽屉中,装满了我的儿时回忆,因为抽屉里整齐的叠放着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相册,其中珍藏着我从出生百天到学龄前、小学、中学各成长阶段的黑白和彩色照片。这张百天照片尤为珍贵,虽是普通的冬季婴儿装束,但惹人疼爱的、圆乎乎的白皙脸蛋上一双异常灵气的眼睛。标致的五官加之乖巧的性格,使得我自小就备受长辈的疼爱和呵护。</div> <h3> 还有这张是我小学二年级(1991年),爷爷的高中同学来庐江聚会,热情能干的奶奶招待他们来家做客。我像个“小大人”似的,摆着POSE,傲娇的依偎在奶奶怀里。爷爷的高中就读于三河中学, 他的高中同学来自五湖四海,近的来自合肥,远的来自浙江,更远的来自新疆和内蒙。那年,爷爷63岁,他领着老同学们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坐落在庐江县城东的著名景点周瑜古墓。我的记忆中,那是他们同窗相聚最齐的一次。后来,随着爷爷及他的同学们年事渐高,相聚的机会越来越少。再往后,我每次回老家看爷爷的时候,他总会指着同窗的照片告诉我“这个爷爷去年病逝了,那个爷爷前年走了”,每每说起,都是百感交集。这一次,我想是不是在天上的故友同窗想念这位“老顽童”,招他在仙界相聚呢?</h3><div> 爷爷城东老屋正厅的墙上,贴满了我的三好奖状,当我和袁洁、袁媛分别考上大学时,他逢人就夸他的孙女们有出息。18岁我离家去蚌埠读书,放假回来奶奶偷偷告诉我,爷爷经常会因为想念我,自己在家里偷着哭。虽然没见过乐天派的爷爷在我面前流泪,但我坚信,爷爷那是思念心切。爷爷啊,您如同一颗古树,我就像那栖息在古树上的一只小云雀,古树为小云雀避风遮雨,盼着小云雀长大。有一天,小云雀终于羽翼丰满,扇臂远飞,去寻找心中的自由和向往。而古树只能在站在原地期盼小云雀可以早日飞回养育它的这片家园</div> <h3> <b><i>记忆中的爷爷</i></b></h3><div><b style="font-style: italic;"> </b>爷爷是一位有文化素养的人。他老人家写得一手清秀而有力的硬笔行书,笔头勤、文字组织快。单位部门公文大都由爷爷去执笔,常和亲朋好友书信往来。当高兴或触景生情时,古诗词、常用的英语单词,爷爷能脱口而出,引得大家翘首以望。</div><div> 爷爷是个乐观,爱说笑的老爷子。爷爷总爱和陌生人打招呼、逗趣,在他看来,县城就那么大,见面就是“熟人”。他尤其爱和小朋友“逗猴儿”。直到现在,我的初中好友都清楚记得她们上学的时候,爷爷爱和她们逗乐。或许正是因为爷爷这种顽童心态,才让他长寿常乐。</div><div> 爷爷是个享受小确幸的老人。我记事儿时,爷爷已是县财政局的退休干部。退休后的老人,一天的时光就是早起出去遛弯,和“熟人们”闲聊、逗乐或是在家看时政报纸和生活杂志。午休之后,凑几个退休老人搓麻将,天黑时分回家,奶奶已把晚饭做好。通常在晚饭前,爷爷一定会从零食桶里,拿出桃酥或者酥糖之类的易嚼食品打打牙祭。晚饭后的固定节目,观看中央1台《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这个固定节目一直保持到爷爷生病住院前一天。记得入学前我有个超级牛的本领就是可以按照《天气预报》中播报城市的顺序,背出全国城市名。这大抵也是随了爷爷的习惯。</div><div> 爷爷也是位有大智慧的老人。家中子孙多,爷爷总是平等地疼爱他的每个子孙,期望他的子孙幸福,并以他们为荣。参加工作之后每逢回家,爷爷总是会叮嘱我勤勤恳恳工作,处理好同事关系,与人为善。</div><div> 最近这两年,爷爷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耳朵越发听不见。一开始,打电话回家我大声喊“爷爷,我是袁征!”他还能听见;之后,电话里再怎么大声喊,他都听不清了,只管自顾自的说。我跟父亲提议,给爷爷买个助听器吧。可父亲认为,听不见未尝不是一件福事儿。后来,我也表示同意。虽然爷爷听不见,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思维和语言。</div> <h3> 记得2015年十一长假回家,那是爷爷生前最后一次跟我聊天。爷爷问我:“你每次回来都花这么多钱,每个月拿多少钱啊?”这是爷爷第一次问我的工资。我想了想,为了让老人安心,还是真诚告诉他吧。知道他听不清楚,于是我用手指比划了个数字2,爷爷很着急“两千块,你在北京怎么过啊?”我摇摇头,“爷爷,不是两千,是两万。”爷爷听不清,有点着急。于是,我找来一张废旧报纸,用黑色水笔写了大大的“两万”。爷爷很吃惊,诧异道“两万”?别骗我,省长也拿不到这些啊!”我没有再和他辩解,因为我相信老爷子心里一定是很高兴的。</h3><div> 下 图为:我给爷爷奶奶看重孙视频。</div> <h3> <b><i>子孙聚首探望</i></b></h3><div> 2015年12月3号住院之后,爷爷的意识就没再清醒过了。12月11号我和母亲回到庐江,同一天大治哥,袁洁也都纷纷从上海赶回来探望爷爷。11号下午,大治哥、袁洁、我和袁媛一同来到病床前,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爷爷,两个鼻子分别插着胃食管和氧气管。因为肺部感染低烧,且呼吸不畅,满脸是憋气的痛苦状。眼睛时而睁、时而闭着,睁着的时候,喊他还有反应,想跟我们说话,却已经因为脑溢血后遗症说不清楚了。</div><div> 我的记忆中爷爷除了那年痔疮开刀就没再住过院,这是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住院。</div><div> 英国有位女学者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以聚合为最终目的,只有一种爱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那是一种无私的爱,祖辈如参天古树般庇佑着子孙们成长,但却无力阻止分离的脚步。作为子孙,我们无法真正对等地去报答,只希望能够让她们时刻感受到爱的存在,这种爱亦不会因聚合或分离而改变。</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