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h3> 我以前问妈妈,"你们是不是想再要个儿子才生二胎的?"语气坏坏的,眼神也坏坏的,仿佛下了套只等着我妈上钩。老爸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抱着炉子,把烧的只剩屁股的烟扔进炉火里,火膛噗地燃一下,他什么话也不搭,什么表情也没有,抿一口酒,仍旧播他的电视遥控器。</h3><h3> 我妈说:"不是,我们就是想再要一个。"</h3><h3> "切,我才不信!"</h3><h3> 我妈只是笑笑,我偷偷瞥一眼老爸,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h3><h3><br /></h3><h3> 今天下班,慢慢地走回家,不知怎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当时问妈妈这个问题的场景,妈妈的语调、表情、甚至音量的大小,都完美重现:"我们就是想再要一个"。</h3><h3> 妈妈的话我现在信了。</h3><h3> </h3><h3> 最近脚步放的越来越慢,看东西更明朗,听声音更真切,连回忆往事都更有滋味了。比方说下班路上的八角金盘,竟有许多六角七角九角的,难得数出一片八角的叶;比方说红叶石楠的叶,锯齿竟如此细密尖锐,仿佛拿来锯木头都不在话下;再比方说小区花坛旁爷爷怀里的娃娃,哇哇哭得清脆响亮,和八幢远远传来的装修声和得恰到好处;还有我最近一直单曲循环的viva la vida,音乐响起,自由引导人民的画面便在眼前展开,可是我看不到战火听不到呐喊也想象不到路易十六悲壮的走上自己设计的断头台,脑海中只有画里妇女年轻而健硕的乳房,那真是一对美丽的乳房,包含着未来的无限希望。</h3><h3><br /></h3><h3> 你看,我是变了。</h3><h3> 究竟是为什么,我最近才得到答案。</h3><h3><br /></h3><h3> 这两天和学生分享了一部纪录片,叫《与虫共生》,里面讲到,被寄生虫感染的生物,许多行为都会被控制和改变,比如携带着疟原虫的蚊子嗅觉会更敏锐,感染了弓形虫的小白鼠会大摇大摆地不再怕猫,感染了扁虫的蜗牛会走出阴暗喜欢阳光……寄主们变得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只为了寄生虫们更好的来生。哈哈,我真的是被感染了。</h3><h3><br /></h3><h3> 我感染的这种生物可不能叫"虫"了,再怎样也该是"兽"的级别,所以我们姑且叫它"寄生小兽"。它以我的血肉筑自己的血肉,以我的骨骼塑自己的骨骼,甚至长出巨型吸盘和吸管,从我的血液中获得氧气、糖类、钙质、维生素……就这样,它从一个比"虫"还小百倍的小不点飞速成长为一个巨型小"兽"。期间,它肆无忌惮地折磨我的肉体和精神,使我厌食呕吐,又使我胃口大开;使我悲从中来,又使我喜不自禁;它对我拳打脚踢使我不得好睡,它沉默太久又使我牵肠挂肚更无法安眠。它掌握节奏,主导一切,它是所有寄生生物中进化最完美的一类。</h3><h3> 我有太多论据,只消说一点,便足以证明它完美进化的智慧:当它脱离寄主,展开生活史的新阶段时,照理说寄主应得到解脱,寄生病得以痊愈,可是不然,寄主已被它的"魔咒"蛊惑,这病会伴其一生,寄主甘愿奉献一切,助其成长、成熟。</h3><h3><br /></h3><h3> 我妈妈当年,必是得了这种寄生病,被我姐姐这头小兽骗得上了瘾,不能抵抗,所以才有了我,和后来的故事。</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 </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