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温哥华图书馆"星期五中文读书会"下一期,读的是杨绛先生的《我们仨》。<br /></h3><h3><br /></h3><h3>每次读到,都忍不住眼泪,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书的第二部分,记录了一个万里长的梦,看似虚构,却是杨绛在两年间奔波守候在两个至亲弥留之际的病榻前的真实写照。到底女儿先走一步,她来看望钱钟书:</h3><h3>"我抬头忽见阿圆从斜坡上走来,很轻健。她稳步走过跳板,走入船舱。她温软亲热地叫了声'娘',然后挨着我坐下,叫一声'爸爸'。</h3><h3>钟书睁开眼,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然后对我说:'叫阿圆回去。'</h3><h3>阿圆笑眯眯地说:'我已经好了,我的病完全好了,爸爸……'</h3><h3>钟书仍对我说:'叫阿圆回去,回家去。'</h3><h3>我一手搂着阿圆,一面笑说:'我叫她回三里河去看家。'我心想,梦是反的,阿圆回来了,可以陪我来来往往看爸爸了。</h3><h3>钟书说:'回到她自己家里去。'</h3><h3>'恩,回西石槽去,和他们热闹热闹。'</h3><h3>'西石槽究竟也不是她的家。叫她回她自己家里去。'</h3><h3>阿圆清澈的眼睛里,泛出了鲜花一样的微笑。她说:'是的,爸爸,我就回去了。'"</h3><h3><br /></h3> <h3>她省悟到女儿去了:</h3><h3>"我心上盖满了一只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这时一齐流下泪来。</h3><h3>"我的手撑在树上,我的头枕在手上,胸中的热泪直往上涌,直到喉头。我使劲咽住,但是我使的劲儿太大,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只听得噼嗒一声,地下石片上掉落下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迎面的寒风,直往我胸口的窟窿里灌。我痛不可忍,忙蹲下把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揉成一团往胸口里塞;辛亏血很多,把滓杂污物都洗干净了。"</h3><h3>这样血泪俱下的文字,为杨绛作品中仅见。杨绛一个人以九十多高龄悼亡女亡夫:"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h3><h3>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尽头了。"</h3><h3>"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h3><h3><br /></h3><h3>如今在途中的是你我。</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