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71号楼的童年回忆</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 前几天,看了尔兵在群里发的几张空工院沟上71号楼的照片,不禁勾起我沉睡多年的回忆。我们美好的童年是从这里开始,我们迈向天南海北的脚步是从这里启程。</h1><h1> 这是一幢3层楼、3个单元的老式砖混结构建筑,户型是两室半一厨一卫,大约50平米。比起当时地方大学教师多住的筒子楼,在那个住房紧张的年代,这或许是相当好的住宅了。能住进这种户型的主人,基本上都是空军少校军衔以上的军官,五五年军队授衔后,空军大尉出差即可乘坐软卧,可见国家对空军建设的重视。</h1><h1><br></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一、 1963年初,我们作为空工院(空字002部队)第一批筹建军官家属子女,搬进了这幢刚刚建成的红砖楼房,也许是规划的原因,楼的北侧,用油漆刷上去的"71"两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格外显眼,使人会猜想将来也许盖上70座这样的楼房,其规模将会超过北京空军学院(空字001部队),她不过只有19撞类似的三、四层楼房。</p><p class="ql-block"> 尽管沟上69和71号楼孤零零地矗立着,周边到处都是建筑工地,房前马路北侧的军人服务社还未开张,但对我们这批从西安纺织城空工院租借的房屋中搬来的家属来说,也是十足的乔迁之喜。因为居住面积有了很大的改善,再也不用担心小偷光顾了。群里先后搬来的发小有张普、尔兵、李森、杨建敏、李宁宁家等等,住进空工院在我们天真的童心里充满了欢乐。</p><p class="ql-block"> 然而 ,当时这里毕竟离城市很远,周边还很荒凉,甚至狼烟未绝。空工院的警通连偶尔还能打死一两只狼给家属们分分肉吃。</p><p class="ql-block"> 记得刚搬来不久的一个夏日傍晚,我从我家一楼走出来,在服务社门前闲逛,就有一只狼悄悄地跟了上来,只听有人一声大喊:"有狼",我回头一看,一条两耳直竖、尾巴下垂的大狼正在悄悄向我靠近,就在我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之时,只见我家对门的依华廷工程师,手持大棒,高呼着"打狼啦",健步向狼冲去,紧接着喊声四起,那只狼突然掉头,消失在夜幕之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上学前 我的活动范围大都限于71号楼附近,无非是与小伙伴们抓蛐蛐,打沙包,玩攻城之类。印象中最离谱的一次是,与童伴们比谁能抛物超过门前马路电线杆电线的高度。我随手捡了一根铁丝扔向空中,只见一道电弧,铁丝与两根高压线相碰,造成电杆下的变压器瞬间起火,整个71号楼和附近的马路一片漆黑。也许"大虎"的绰号就是那时叫响的吧?!它成了我淘气的代名词。</p><p class="ql-block"> 学龄前,我们作为居住在空工院第一批创建者的后代,没有幼儿园、托儿所,也没有学前班、特长班,但我们有的是以71号楼为圆点的广阔天地,有的是无拘无束、独往独来的自由空间。清晨,我们可以在蔚蓝的天空下,欣赏着遍地的鸟语花香,傍晚,我们可以仰望满天星斗的夜空,分辨着牛郎织女和北斗七星。我们在近乎大自然的环境中,渡过了过去无法复制,今天更难以想象的幸福时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二、1963年秋季到了上学的年龄,因空工院没有小学,我们不得不走出距离71号楼更远的地方,西安东郊灞桥区毛西公社的东里小学。虽然走近道大约两公里的距离,但是一条5、6米宽、2、3米深的小河沟是我们上下学的必经之路。沟水常年不息,遇到风雨天,水深超过一米,,这对只有6、7岁的孩子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p><p class="ql-block"> 记得一年级,贪玩不完成作业,受到班主任田玉英老师放学后留校谈话的待遇。回家的时候天色渐黑,并下起了雨,经过那条小河沟时,因为太滑下去就上不来了。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沟水也愈来愈深,很快就没过膝盖,大声呼叫也没有人能听见。幸亏奶奶看到这么晚孙子还没回来,就沿路找了过来。从那以后,我的作业再也没有不交过。老天爷的处罚,胜过了任何说教。</p><p class="ql-block"> 东里小学是我走向外面世界的起点。使我近距离的感觉到"工地"(当时周边的群众都这样称呼空工院)以外的老百姓的生活是多么清苦。好多孩子因家境清贫,9、10岁才能上学,而且,放学后割草,帮助家里干农活。相比之下,空工院子弟要优越的多。生活虽然清苦,但也衣食无忧,而且还能经常看到部队放映的电影。无论是经济条件,还是文化生活,都要比周边的农民兄弟丰富的多。因此,当地的百姓都把空工院的孩子叫"洋娃"。</p><p class="ql-block"> 走出了空工院,我也第一次感到大自然的宏伟壮观,空工院的风水也绝非一般。背靠一望无垠的白鹿原,前拥湍流不息的灞河水。空工院就坐落在这河谷平川之上。登上南面的山坡,就可以去白鹿原上赶集。跨过北面的灞河向东不远,也可以到传说中伏羲女娲造人的华胥庙(华胥镇)上香。据父辈们说,当时空工院选址于此,是因为战备的需要,真是歪打正着,我为父辈能把我们带进这块神奇和美丽的土地而自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三、1965年,空工院开办了建设小学,距71号楼仅几百米。我们欢天喜地走进崭新的学校,明亮的教室。真有一股跃跃欲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冲动。</p><p class="ql-block"> 可是不久,文革开始,紧接着,造反、夺权、批斗、停课、串联、文攻武卫、上山下乡、复课闹革命、抓革命促生产、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我们也进入了十年的"战斗洗礼"。</p><p class="ql-block"> 部队本是不参加文化大革命的,但军事院校除外。空军学院和空工院成了空军开展文化大革命的主战场。</p><p class="ql-block"> 也是在71号楼,我看到许多的院首长、部首长在门前房后的大道上游街示众。他们中间有,院长薛SQ,政委韦ZZ,教育长马YJ,训练部副部长蔡X,以及学院很多带"长"的大小领导。</p><p class="ql-block"> 我的同学蔡YL的父亲蔡X:,被打倒后被迫从"小红楼"(部以上首长别墅式住宅)也搬到了71号楼,就是我家单元的三楼。那期间楼道十分嘈杂,出于好奇心,一天晚上我上楼以找同学的名义敲开了大门 ,只见七、八个空工院学员,还在批斗因不承认是台湾特务的她父亲,直至深夜。可没想到,第二天清晨,又见他若无其事地扫马路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文革的停课闹革命虽然使我们小学生也受到影响,但也让我们得到了锻炼,增长了阅历。1967年夏季,在红卫兵大串联的高峰,建设小学组织红小兵到临潼拉练。本来是五、六年级的事,经过努力,我们四年级学生也有幸参加了。四十多公里的路程,去的时候走了一周,回来仅用了一天。清晨3点多就起来了,吃完早餐,每人发了两个馒头一块榨菜,自愿组合,自由行动。这对只有10岁左右的孩子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试想,现在10岁的孩子在没有大人的陪伴下,三五成群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步行30多公里回家,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这段经历,至今还是我鼓励下一代的"光荣历史"。这也许是那个年代的"疯狂"之举吧。</p><p class="ql-block"> 比这更"疯狂"的事比比皆是。那年头,除了耍流氓,偷鸡摸狗、打仗斗殴已不算什么可耻的事啦。西安市的中学生到院内抢军帽屡见不鲜,我也被王荣生带来的同学抢走了一顶军帽。处于半休学状态的小学生,我们的足迹遍布空工院每一个角落。白天公开地偷桃摘杏,有人管就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晚上只要放映批判电影,什么"红日"、"清宫秘史"、"武训传"等等 ,能混就先往里面混,混不进去马上转移阵地,礼堂后台的通气孔,20号楼后面放映场的排水管,都是我们的突破口。</p><p class="ql-block"> 无政府的状态造就了我们无所畏惧的直爽性格,相对封闭的环境,也成了部队大院孩子社会经验不足的共同特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四、随着文革的深入,空工院与外面的联系多了起来。西北局第一书记刘澜涛被空工院的造反派拉到20号楼的大操场一顿批斗。每幢家属楼的楼道内都砌了墙,安装上一个铁门,控制进出。房顶上的平台堆满了石块,据说是防止西安的造反派进攻空工院。大人们都制作了防身用的各种武器。我父亲军械教研室的实验室做出了精美的不锈钢"管制刀具"。我看着他们实验室的导弹拦截教学模具,天真地问,导弹都能拦住,他们还敢进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风云变幻,世事难料。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那段时期,或许也就三年。转眼间,我们要上初中了,我又回到了东里小学的戴帽初中。空工院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院长薛SQ成了空军司令吴法宪下台后空军五人领导小组成员之一,官复空军副司令。政委韦ZZ调任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更离奇的是,住在71号楼三楼的副部长蔡X,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等人们反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共十大中央委员,台盟的主要负责人了。只有教育长马YJ,没能熬到好时候 ,被斗得过早地离开了人世。</p><p class="ql-block"> 经过这一折腾,空工院在文革中期变成了"空军第一专科学校",直到1975年才恢复成为"空军工程学院"。1978年又恢复了从应届高中毕业生直接招生。历经15年,终于回到了原点。随着空军的发展壮大,1999年空工院与其他两所空军院校合并更名为"空军工程大学",成为除飞行员以外,空军培养科技精英的摇篮。时任军委主席的江泽民还为""空军工程大学"题了匾。</p> <p class="ql-block">五、上初中后,我家搬离了71号楼,71号楼的发小同学,也随着父母的工作调动不断地变换,但是不变的是71号楼给我的童年回忆,不变的是71号楼发小同学的深情厚谊。我们从这里走出了空工院,走向56中,走向西安市,走向大江南北祖国各地,以致地球的另一端。但是无论走多远,我们都忘不了71号楼周边发生的故事,忘不了空工院这所独特的部队大院。我期待着有一天,我们能在此再次相聚。</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脑海里不断涌现着71号楼的发小同学的身影和童颜……</p> <h3>从东里小学望去,当地著名作家陈忠实笔下的《白鹿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