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总会留恋某些旧日时光。</h3> <h3> 比如,年关前后的好多个清晨和夜晚,鞭炮噼里啪啦,一家赶着一家。整个人从梦里被拽出来,看一眼天光,垂下头,又自动钻进梦境的路上,照着心意安排等在终点的烟雨。鞭炮声密集如暴雨,砸在清醒着的梦里,四处都是,结实而安全。想象着,屋外一定围绕着年节特有的热闹,人们忙忙碌碌,大多却不着急于明日的生计,享受着一年来可以名正言顺的休息。我也不着急起床,严严实实包在被子里,等着阳光漫步过窗帘,或者朔风寒雪带来快要轮回的叹息。<br></h3><div> 我常常希望日子就这样静缓地过去。白天太阳落得很慢,夜晚月亮留得很长,时光踱着步子,悠然从容地从身边走过,足迹清晰——冬天似乎容易些。风雪漫天,寒冷像要将时间冻住,雪花簌簌,慢动作地落到眼前、耳上、心里。古人听雪是件雅事,落在竹上麦上瓦上山上地上,光是声响就能做出八百篇文章来。我不是闲雅之人,只是贪了它衬出的静与慢,还有温暖。不必出门,不必应酬不喜欢的面孔,不必将这一天过得那么精准而有效;歪在沙发上,看炉上的水,热气腾腾,泡点茶,看点意义不大营养不大的闲戏,发发呆,平日抖不掉的琐屑如今隔绝在外。风雪是个好借口。</div> <h3> 又比如,某年的初春季节,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柳树。暗黄的颜色,遗留着冬天的温度,沉默而僵硬,像不灵活的手臂,与婀娜差了十万八千里。隔了一两天,再从小湖边走,已是弱柳扶风惹人怜。飘在风中的枝条,总让我想到女人的长发,柔韧整齐,瓷实不打结。</h3><div> 办公楼后的桃花开了,满眼粉色繁华,远远望去仿佛能听见风中簌簌的声音。上午走过树下,友人指着一枝说最漂亮,半长的枝干只有顶端一朵花开着,其余花骨朵像粉色的小灯泡疏密有致地排列着,的确好看。下午再走过,已找不到了,花已开满了枝桠。花开后,是素素的粉色,像是被水洗旧了,随时准备凋落,端庄有余妩媚不足,旁边那棵就娇俏多了,绽放得不那么用力过度,红粉如一个小丫头。</div><div> 迎春花是最先开的。迎春总那么不细致,乱蓬蓬的,叶子也绿得粗糙,如这里春天也不温柔的风。</div><div> 这个北方的小县城,春脖子短得像倏忽而过的笑容,一不小心就消失了。一眨眼的功夫,有什么长大了,有什么凋谢了。很想撕拽住,从第一缕暖凉的春风,到最后一朵春花的死去,时光之流在身上淌过的每一滴,渗进皮肤,存进记忆。</div> <h3> 旧日时光,不可挽回地一页一页泛黄下去,如融掉的雪,跌落的花。一去不复返,可总在某些时刻升腾出心间,缠绕在心头,复活着记忆。也许是丑陋的疤痕,也许是精美的纹饰,最后都长出思念的花果来。</h3><div> 蔡琴唱到: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div><div> 你好,旧日时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