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原创:侯海红<br> 一进办公室,我就欣喜地拿出一个大石榴和大家分享。他们吃着还笑着我,一定是傻了,买的石榴傻大傻大的!得有两斤重吧!小孩头样的,吓死人了。我连忙解释买的大石榴不是为了吃仅仅为了看,摆在家里一进门最最显眼的地方,看着就舒服,什么!你怎么有这爱好?一下子问住了,为什么啊?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姥姥家院子里那十几棵石榴树吧。<br> </h1> <h1> 小时候跟着姥姥和舅舅长大,守寡半辈子的姥姥孤傲自立,印象中她一直就是一个小脚老婆儿。深蓝色的大开襟上衣,深蓝色的大裆裤,粽子一样的小脚。<br> </h1> <h1> 多少次我会奇怪地想,这么一双小脚如何站得稳,如何将那满满的两大铁桶水,有她半人高的水桶,从桥南头踩着凸凹不平的砖头、瓦砾、石头子儿铺成的路上挑回来……</h1> <h1> 因为我的到来,姥姥多了一个听她说话的人,石榴树下,两个小椅子,姥姥给我剥南瓜籽,一个个被剥的像小光肚儿样的瓜子仁,小心翼翼地放在膝盖上,我一个一个地慢慢地嚼着,慢慢地听她讲故事。什么牛郎织女、七仙女,什么阴间阳间,阎王小鬼……<br> <br> <br> </h1> <h1> 特别爱听她说街上哪个院子里有个小姐天天不下绣楼,没事就给鸽子绣衣服,说哪家门前曾经有一对大狮子,说快到十字街口曾经一块下马石,无论是谁到那里,就得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走,皇帝也不例外。</h1> <h1> 姥姥天天在石榴树下给我梳头,梳一下,往手心吐口唾沫,往我头上面抿,直到把头发扎的高高的,油光铮亮。长大一些的我,实在不喜欢她吐唾沫。一天,正梳着,就突然大哭起来,站起身,头也不回往堂屋走。“咋了”“咋了”,扭头正看见姥姥吓白的脸,小脚急步跟来。<br><h1> </h1></h1> <h1> 我哭的更厉害了,真怕她一个闪失摔一跤;从那以后给我梳头再也没有反抗、挣扎过,无论往我头上抿多少唾沫,无论扎多长时间。</h1> <h1> 在我和双眼皮的四眼狗漫长看护下,石榴才安全长熟,红了脸,炸了口。以前偷爬矮墙的坏孩子们,敢从大门进来了。<br><h1> </h1></h1> <h1> 姥姥总会夠下几个让他们解馋,甚至会让他们带回去一两个给大人捎回去,时不时地给我讲这是不出五伏谁谁家的,那是不出三伏谁谁家的;反正也听不懂,只是觉得怎么一下子还有这么多的亲戚呀! </h1> <h1> 最大最漂亮的没有炸口的石榴,被姥姥留下,摆在堂屋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最最显眼的地方,难看的、炸口大的我们分着吃。<br> 半个石榴她吃半天还是半个石榴,一个一个籽剥下,放到嘴里,吃上半天,连籽都嚼嚼咽下,我才不呢!剥下一大把,往嘴里一塞,三下五除二把籽吐出来,眨眼功夫,一个石榴报销了。别看舅舅天天说我又笨又慢像猪一样,吃东西我可不慢。姥姥时时刻刻拿着毛巾等着给我擦手。<br> 虽然我觉得再没有比石榴更难吃的水果了,真正中看不中吃的东西,可不知为什么吃得特别香,也许是姥姥那开心的眼神,嘴角的笑容吧…</h1> <h1> 多少年了,又如昨日,回到石榴树下。多想再让姥姥再给我梳梳头,看着我吃石榴……<br><h1> 什么时候,吃石榴我也不再吐籽。买石榴一定只挑最大、最最长脸的,最最齐整的。<br> 买回的石榴也会摆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最最显眼的地方;一直把石榴放的没了光泽。皱了皮。干了果 。不舍得移走。真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h1></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