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北方是没有春天的,我是这样认为,冬一过,夏就来了。春节之后,便掐着日子计算春天的脚步,气温似有回升,可风却日益地紧,夹着沙尘,笼罩了原野和天空,我们便日日生活在这尘雾遮蔽之下,盼春的大好心情折损了大半。</h3> <h3> 即使极少的、阳光明媚、没有沙尘的日子,风依然烈,像是冬不甘离去的凌厉的眼,一扫视,温暖便瞬间石化。我这个倔强的人,还是不肯放弃去搜寻春的蛛丝马迹。那些个湖面依然平静,柳枝依然毫无生机,偶尔扒拉开花园里的枯枝败叶,一抹绿意倏然间闪现眼前——三叶草,干干巴巴的叶片像懒汉和衣睡起的衬衫,毫无往日的油绿生气,这种生命力极强的草儿,都不敢直视这北国的烈风,趴在枯枝败叶下屈膝将息,况且娇艳的花儿?唯有迟开的腊梅和早来的迎春,在空寂的午后,演了场空前绝后的爱情悲剧。</h3> <h3> 执着的我,不肯辜负盼春的心,急切地换上轻薄的春装,只一晌,就乖乖地又套上冬天的棉袄。轻薄的春装,到底抵御不了料峭的寒风,还是继续过冬吧!眯着眼,见天地盯着远处的田野和山岚,期盼着麦苗返青,期盼着桃花盛开,期盼着蹁跹的蝴蝶和嗡嗡的蜂子,但这可恶的风依旧烈,依旧夹着尘霾,噩梦般纠缠着我的春天,时而阴霾,时而降温,没有一日的和风惠畅。</h3> <h3> 我的心绪就一直被这可恶的风左右,不知道这样浑浑噩噩的期盼持续了多久,风才似乎小了些,柔和了些,这才又想起我的春来,再一看,柳枝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抽出了兰花指一样的细芽儿,桃花、杏花次第开过,麦苗儿也已是满眼青绿了,我又在蹉跎中错过了与春的期遇。春似乎是在一夜之间降临北国,天气瞬间便热起来,街道上甚至飘起了鲜艳的裙子,街边扛着铁锹揽工的民工戴着草帽,袖子高高挽起。抽芽的树叶长得很快,似乎只有三五日功夫,便笼罩了枝头,给街道两旁擎起点点绿荫,上街转一圈回来已汗水涔涔,喉头冒烟……这,分明已经是夏天了,可我明明才感觉春天只不过来了三五日,烈风夹杂的尘霾,也只不过才沉寂了六七日!这,不公平!</h3> <h3> 还是南国的春天好,美丽又安逸,不虚张声势,不故弄玄虚,说来,就悄无声息地来了。悠悠的流水、纤柔的柳枝、娇艳的百花、爬满青苔的石板桥和粉墙黛瓦的房屋,都笼罩在淡淡的水汽里,是处湿润。若是再有点小雨,那是再好不过的,撑一把油纸伞伫立桥头,或是乘一只乌篷船穿过一个个桥洞,收入眼底的,尽是浓浓的春意。</h3> <h3> 相比之下,南国的春娇而浓,像茶,最宜细细品味,北国的春悍而淡,像白酒,只能略略意会。可惜生在北国,无法领略南方春的柔媚,只能在这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和着烈烈西北风和漫天黄沙,怀想春天。 </h3><h3> 回头想想,其实,春天一直都在,它在我心上,如此便好!</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