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010101"> 中午小憩,浅睡了一会儿,梦中,我看到了此生最疼我的那个人——我的姥姥。梦中,一个穿了一件土黄色斜襟夹袄,黑色土布裤子,穿着七寸小鞋颤颤巍巍的老人从我身边经过,可我却不经意的一伸脚,把她绊倒了,我连忙搀扶起她,费了半天劲才把她拉她起来,她抬起头,我才发现那是我此生最熟悉的一张脸,是我思念以久的姥姥。她又老了很多,满头的白发,眼里满是沧桑,整口的假牙,把皱巴巴的唇撑得没了一点皱纹.我眼里噙满了泪,带着哭腔喊:"姥姥!怎么您在这?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您绊着了!"泪,无声地滑落。<br /> </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我再次在梦里与我的姥姥相见,有点突然,以前曾努力想梦到她,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今天终于在梦中与她见面了,百感交集。她是最疼我的人,也是最宠我的那个人,她给与了我太多,我却给与她很少。在我印象里,我的童年大都是在姥姥家度过的。她的家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小乡村,现在那里已经是我们市里的风景区了。那里的人总是那么淳朴,那里的一草一木都那么有情,那里的每座院落都有我熟悉的身影,那里的每一道院墙都是那么的亲切。那个宽大的场院还留有我童年的欢笑声,那个神秘的地窖还留有浓郁的梨香,村口的那口老井,曾经是那么恐怖,可如今看起来却是那么温暖,虽然,它已经干涸,可是它的甘甜始终在我的心里流淌。</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说到姥姥,她可是个不俗的一个女人。她勇敢、睿智、热心、还很持家。她嫁给姥爷的时候,姥爷家日子还算红火,有房有田,姥爷还在城镇里做点小买卖。故事就从姥爷卖货回程开始吧。<br /> 那天,姥爷挑了一担布去城镇上卖,刚翻过山梁,就遇到了胡子(土匪)。土匪抢东西,姥爷就扔了担子跑了,我姥爷回家就把被胡子抢的事情告诉了地里干活的姥姥。姥姥追问了胡子现在去的方向后,就扔下手里的活追了去。旧社会女人都裹三寸金莲,可我姥姥却是个大脚,即使把四个脚趾都匮折了也没裹成三寸金莲,没想到,就是这对大脚,让她很快就追上了那帮土匪。她冲着梁上的土匪喊:“哎!我说你们这帮挨千刀的!把我们家的东西还我~”土匪哪管你喊什么,上来就是一通乱枪射击。子弹从姥姥耳边飞过,“嗖嗖!”可姥姥一点都不怕,继续跟着边跑边喊:“你们不做好事,不得好死!快给我放下东西~”土匪又是一通乱枪。后来追的土匪烦了就要下来揍我姥姥,正当这时候,过来一伙村民,姥姥一看都认识,就忙跟乡亲们搭话,央求他们帮着要东西, 乡亲们抗了锄头就上梁追土匪。土匪一看人多,就扔了货跑了。姥姥抗了布回家,姥爷这个震惊啊!从此,姥姥成了整个屯子里的英雄。</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姥姥很宠爱我,对我就是百依百顺。记得有一年春天,我跟随后院的莲锁去后山的梨树上摘梨花吃。当时孩子们都吃了,只不过我吃的最多。那花真好吃,甜甜的,翠翠的,现在嘴里仿佛还有那味道。可中午我回姥姥家的时候,刚进院子就听见大舅正跟姥姥吵架呢。“大舅从来都很顺从姥姥,怎么今天吵起来了?声音震天响,我从没看大舅发这么大的火。他不就是村支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跟我姥姥这么嚷嚷啥?!”我心里嘀咕着,耐性子听了半天,好像跟我有点关系。大舅嚷嚷:“那梨花都吃了,秋天还能结出梨吗?就你惯着她,让我怎么跟乡亲们说?”我一听,这是在说我啊!低头看看我手里的一枝梨树枝,本来想给姥姥拿来尝尝的,这下.......再看看兔子窝里仰头啃着梨树叶的兔子,索性都塞进去。兔子啃的欢,我蹲下来看得发呆。正午的阳光太足了,没看一会,我就有点晕了。刚想站起来进屋,眼前却一黑,晕了过去......</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我再次看见姥姥的时候,看到我身边围了好多人,有姥姥、大舅、大舅妈、二姐、四哥、还有最讨厌我的五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在参观一件珍品。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每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散开了,看来我把他们吓得不轻。村里的陈大夫也来了,正在收拾他的工具。那听诊器的胶皮管子都变了颜色,脏兮兮的,每次看到他我都躲着他走,这次他来姥姥家干嘛?因为我吗?<br /> “姥姥,我怎么了?”我醒来的第一句话。<br /> “没事,你中暑了。”姥姥边给我擦汗,边说。<br /> 春天中暑?你听说过吗?<br /> 后来,我从大人嘴里听出来好像是因为我体质太差,穿的棉衣太厚,引起的休克。<br /> 自打我病了以后,大舅再也没管过我,我又偷偷吃了两次梨花,他们都没骂过我。</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姥姥家还有好多物件让我留恋,我印象最深的是姥姥家的大白公鸡,它总是警惕性极高地在院落里巡视,每次我回家都绕着它走,可每次它都会追着我叨。最恶劣的一次,它竟然追到屋里来叨我。我最终没逃离它的鸡口,让它狠狠地啄了一下,屁股上留下一个红印。哭!我号啕大哭了一中午,姥姥气的中午就把这个公鸡中的战斗鸡给杀了,给我炖了一锅汤,浓浓的,香香的,只属于我一个人品尝。</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姥姥对我疼爱,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是自打我长大后,就很少去姥姥家。她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妈妈就把姥姥接到我们家,本来是请她来享福的,可她却总是做棉衣。每次放学回来,都会看到姥姥铺了一地的棉衣活在缝制。姥姥头上总是粘着棉絮,针线总是别在洗得透亮的青色斜襟衫上。她说,等她做不动棉衣的时候好让我能穿到大。我记得那时候总说等我长大了要给姥姥买鲁果、还要买银白杏,这都是姥姥喜欢吃的。可是,如今遍地都是五花八门的小吃,姥姥却没有机会尝上一口了。窗外的梨树又结满了奶白色的花,我却舍不得再折一朵花含在嘴里品尝它的甜蜜。姥姥!我好想你!你在天堂还好吗?<br /> </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