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拐角

青石

已经无数次走过这条街的拐角。

又到了这样的季节，两边的梧桐树被截去了横逸的枝叶，只剩下斑驳的主干，没有一片叶子。仿佛天都明亮了很多，以至于虽然只是初春，仰望的眼眸却有些睁不开。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敞亮里，我居然有一种淡淡的不安，也许是那些树，也许是那种过份的明亮。

我只是想去走走，一个人。

脚步是散漫的，我散漫地走过那明亮了许多的拐角，到另一条街。还好，这条街的上空伸展着熟悉的仿佛散发着墨香的枝叶。我知道那是春天已经发酵，有一种力量会很快钻出沉默的干，将一点绿意悄悄绽放。

我也知道，那个在寒冬里空空如也的寂寞鸟巢，又会迎来天涯的归客，将渐远的夕阳婉转在歌喉。

电钻的持续声，还有路人飘过的絮语，一切如此真实，真实到可以融化刚刚的那种不安。最好的出走就是淹没在人群。我知道我可以在有声的世界里做一个无声的自己，像灵魂一样飘荡，没有目的地没有要见的人，也许只是找寻相似的自己，她们曾经在橱格，或曾经跳跃在绿色的叶。

居然觉得有些无力，甚至无力走到那座想去的小山。我知道那里香樟的草木味道正在浓浓地飘散，我知道那里的石阶已经可见新绿，我也知道那些鼓胀的芽正幻想着阳光的颜色，我更知道这个城市小山的一隅，完全可以淹没自己，让我在淹没里自由呼吸。脚步却停了下来，如同那日不得不说的再见。

有些压抑，我只能在拐角之外，再回到被截去了怀抱的梧桐树下，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仓惶的逃离，从梧桐树到围墙，从围墙到无人的室。也许逃离只是一种奢望，我只能静静地坐着，想要触摸那种不安的痕迹，她却如小鱼沉静在谭底，却又留下消之不去的痕迹。

安静，已经是一种姿态，米色的窗帘，冬天里受过伤的吊兰，还有无忧的童谣。生命她在安静里逝去，也在安静里馨香。想去的地方，不一定可以走到，想见的人，也不一定可以找到。

一切已经成茧，即使曾经走过拐角，依然选择回来。她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