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font color="#010101"> 记得文革初期我正读遗爱祠小学,当我第一次能够认真审视我出生的地方时,心里突然冒出了许多问号:我怎么居住在悬崖峭壁的主城山顶上?</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山下左右两边的长江、嘉陵江波涛汹涌,每天汽船"笛…笛…"的长鸣,山上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百年古树遮天,庭院林立,还经常看见人字形大雁在蓝天白云下缓缓北飞,老鹰时不时突然自由落体从天而降偷袭我家养的小鸡,而我最大疑问是怎么住在一栋西式洋房别墅里?(几家人合住)这可是遗爱祠的人们都羡慕的石头雕琢的洋房子呀!</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其实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遗爱祠就是今天的鹅嶺大门至印制二厂的这一片,与鹅嶺公园环抱的公路。</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每年夏天,邻居们总是躺在院坝或屋顶铺一床竹凉板,仰望湛蓝星空,在凉风习习中听高年级的同学讲鬼故事,经常在半夜吓得一些人哇哇乱叫,而我,总爱听老人们讲遗爱词的往事。 </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r> 1939年,时家母23岁,从遂宁乘嘉陵江帆船来重庆做事,后与国军的家父结婚,就安家在这遗爱祠,一住就是四十多年,我也从此地出土了,从小就爱听他们讲述遗爱祠的历史。 </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r> 母亲说,她来时,遗爱祠一带人烟稀少,只有一条一米左右宽的陡坡石板马路通往城里,如果人们从两路口去鹅嶺大坪方向,就从教门厅(现30中附近)交钱给马夫骑马上遗爱祠再往成都方向,我小时侯就经常沿着那光亮坚硬的老石板路走到浮屠关一带玩,那一路陡坡养活了不少马夫。许多马夫与家父认识常来我家讨水喝,足见上世纪三十年代遗爱祠山势的险峻。 </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r> 一天,父亲告诉我,抗日战争暴发后,这遗爱祠山坡上来了些发财人,在街端头建了蒋委员长的国防部(现13军部),他们在李家花园里修建了许多大使馆,在遗爱祠街上筑了别墅,如栾家院子,山西会馆、查云良二厂小院,孙科圆楼,还有我们现住着的罗广文别墅… 后来,刘伯承、邓小平在鹅嶺红楼里还住了很久哟。</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r> 记得我九岁时有个邻居长者告诉我,这遗爱祠不是凭空乱叫出来的名字哟,大概在清朝光绪年间1886年夏天,重庆人反对美国洋教乱来,与美国教会斗争,地点就是在遗爱祠街边的鹅项颈,当时双方血斗死人无数,全仗当时巴县(原重庆市)知县名叫国璋的县大爷秉公执法,杀了洋教帮凶,为市民出了恶气,后来乡绅们为铭记国璋义气,集资修一祠堂敬拜他,名曰遗爱祠,但民国初年该祠却被毁于乱世,这就是咱这条街的来历。 </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r> 当我读三年级的时候,我问了老母亲:我们怎么住上了这洋瓦红漆木楼板洋房?她说:“这房子是军阀罗广文(红岩作者罗广斌亲哥)花19根金条修的,刚修好第三年,重庆就解放了。老三那时5岁,还从那楼里提了一口袋闪闪发光银子做的国军帽徽回家,第二天吓得赶紧甩了回去。解放后,你老汉他们归顺了刘邓大军,这房子成了西南军区家属楼,我们就搬进来了” </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这石房子共二层,外观巧设亭台楼阁、飞檐俏壁,一楼墙由青石雕琢砌成,二楼屋顶大洋瓦紧扣,全楼窗户由雕花百叶窗加玻璃窗组合而成,既透光透风保温而不漏隐私,墙边窗外苍松翠柏,樟树飘香,全楼都是实木红油漆地板,楼上有舞厅,站在环形阳台上,那主城的风光、两江激流都会撞进你的眼框,至今走遍全城我再没看见有如此漂亮的旧別墅了。</font></h1><h3><br></h3> <h1><font color="#010101"><br> 在我的童年中,我就见证了遗爱祠这条街名的三次变迁,读小学时,它叫遗爱祠正街,文革来了,改名为红岭正街,鹅嶺公园也叫红岭公园了,文革后,又叫鹅嶺正街了,可惜,那遗爱祠街名从此消逝了。</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r> 我们遗爱祠后街是沿着鹅嶺公园院墙的,后街的崽儿夏天每天翻公园墙去公园绳桥下面水里"板仔”、“栽密头”,最勇敢的是爬上公园里的大树顶上沾蝉,我们称为“沾嗯呀子"。有时运气好拿着自制的弹弓满山跑着打鸟,常有斑鸠、画眉鸟被射下。</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r>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遗爱祠这条街达到了它的鼎盛时期,街上有二所小学,一所中学,一个公园,一支部队通讯连,重要的是印二厂七八百人的职工,几个小厂,遗爱祠正街、后街几百住户,每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上的粮店、茶坊、饭馆、菜店、煤店、百货商店、银行、邮局……那真的就是一个大城镇,每天清晨,几百户人家升煤球火带来的吹烟,裹着淡淡的晨雾,朝霞与雨露齐舞,人声与鸟音共鸣,这时的遗爱祠似乎就像个仙山上的世外桃源,最难忘的是鹅嶺公园的晚上露天电影,引得周围几公里的人都来观看,电影一散场,人流的呜嘘呐喊声夹着园里榕湖的蛙鸣、小贩的吆喝声,就像山洪一样哗啦啦地奔流了。 </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前几天我去了一趟遗爱祠,街边两头几呼没有了人烟,它再没有往日的繁华,却变得高雅稀罕了。据说今天重庆最高贵的大平层楼盘,就是上面这照片中遗爱祠旧址上的鹅嶺峰了,这恰恰是我的出生地,2008年被新加坡的有钱商人买下了,龙脉呀,可惜了。这里以前规划局人曾说不准再修房,要划归入鹅嶺公园,可是,百姓的理想却让土豪们的美元买走了。 </font></h1> <h1><br></h1><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的幼年,小学、初中、高中甚至高考岁月都是在遗爱祠度过的,如果说石房子给了我童年的庇护,而那时邻里的友情却更让我久久回味甘甜。相邻院子的几十家人,虽然有时还为小事骂街,但要不了多久,又笑脸相迎,甚至坐到一桌又喝酒吃饭了,恰像一个没有血缘的大家庭。每家如有红白喜事,都按约定俗成规距互相照应。尤其是家父1982年在此过世,方圆几十户人家,邻居、长辈、同学帮助守夜、出殡、陪送至高庙村,动人场景至今难以忘怀,在此再谢邻居们了。 </span></h1><p><br></p> <h1><font color="#010101"><br> 遗爱祠的老邻居们,你还时常缅怀那喜笑有怒骂、清贫有温情的日子吗?<br> <br> 鹅嶺 文 2017 02 28</font></h1><h3><font color="#010101"> 欢迎转发老街坊,部份图片自网络。</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