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岁 月 》 第八章 哥 挺住!

夜郎传奇。。。

<h3><br /></h3><h3>原创作者:夜郎传奇</h3><h3>美。 图:选自网络</h3><h3>作者声明:原创长篇 望尊重作者劳动 转载请注明出处</h3> <h1><br /></h1><h1>第八章 哥 挺住!</h1><h1><br /></h1><h1>我五岁时最深的记忆,是我和小强在人堆里奔跑。</h1><h1>记忆重现的是操場的泥泞和赶集般哄闹的人群,他们纷纷从屋里出来,爬上斜坡,汇集在飘着五月绵绵阴雨的镇政府操场。&nbsp;</h1><h1><br /></h1><h1>镇政府搭起的木台前,操场上站满躁动的人群,他们在观望、在等待,在一种神秘的气氛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泥泞在人们脚下不断碾出嘈杂的叽咕声,这叽咕声与树间的蝉鸣混成了奇怪的交响,让七月的阴霾更显闷热与沉重。</h1><h1>这一切让我和小强十分激动,这预示着沉寂的小镇今天将会不同寻常。&nbsp;</h1><h1><br /></h1><h1>我和小强在人堆里穿梭,那些湿润的裤管透出的让人作呕的气味笼罩着我们,成年人不断移动的身影阻断我们的好奇,闷热的空气让我们汗流浃背。于是,我们爬到老槐树上。</h1><h1><br /></h1><h1> 在那里,我看到了我年轻的母亲。她腆着微微突出的肚子站在远处的水竹林下,沾了雨水的的发紧贴着前额,嘈杂的嗡嗡声和五月的细雨显示着她异乎寻常的孤独。&nbsp;</h1><h1>她的孤独与以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在眼前这个木台子上,她扭动身躯的曼妙舞姿和甜美的歌唱曾获得过震耳欲聋的喝彩。</h1><h1><br /></h1><h1>此时,就在这个木台上,坐在条桌中间的刘大力正挥着手响亮的说着些什么。我们的激动和好奇是从他那声"带上来"的断喝里得到了鼓励和激发,我和小强急忙伸长脖子往骚动的入群里张望。</h1><h1>随着这声断喝,肩着步枪的三位民兵首先走到台下的左面。接下来,鱼贯而入的是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最后出场的三位民兵站在这五人的右面。高台下低眉顺眼的五男一女与气宇轩昂的民兵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叫人一眼就可分辨出好人和坏人。</h1><h1><br /></h1><h1> " 坏人里有个好像是你爸!"小强惊讶的小声惊呼道。&nbsp;</h1><h1>"哪个?"&nbsp;</h1><h1>"你看看,左边数过来的第四个。"&nbsp;</h1><h1>"不会啊。"</h1><h1> "好像是的呢。"小强回过脸来望着我,"你爸穿什么衣服?"&nbsp;</h1><h1>"不知道。"</h1><h1> "你爸怎么了?"&nbsp;</h1><h1>"不知道。"&nbsp;</h1><h1>…… '</h1><h1>我被这突然的发现击得晕头转向,原先猎奇的兴奋一扫而光。</h1><h1>看着突然变得猥琐异常的父亲,我的羞愧和恐惧让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h1><h1><br /></h1><h1>此时,在老槐弯曲的枝干上,比我还小两个月的小强开始用右手搭在我肩上,左手不知所措的抚摸我的手,末了,突然以成人的口吻老成的喊出一句令我无比惊讶的:</h1><h1>"哥,挺住!"</h1><h1><br /></h1><h1>那一天,有太多的"不知道"留给了我。我不知道父亲是如何被押着一步步远去;不知道人群散尽后我与小强依然呆坐在老槐树上;不知道这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过去后,父亲便只会以含糊不清的的影留给我依稀的印记;我更不知道,从此,父亲便以幽灵般的影子,无时无刻的影响和颠覆我与小强的命运与人生 ……&nbsp;</h1><h1><br /></h1><h1>从那天起,我开始领悟了阴雨的哀愁。这种领悟是从母亲凄楚的神情开始的。 那天,母亲的神色与天空一样苍白而凝重。&nbsp;</h1><h1><br /></h1><h1>自从刘云琦回到清平镇后,母亲的大伯——那个气喘吁吁的李昌平似乎是了却了一桩沉沉的心事。对于侄女一家经常吵闹的事,他总是这样对着老伴说:&nbsp;</h1><h1>"年轻夫妇哪有不吵不闹的,牙齿舌头也有咬着的时候。由它去,时间长了就好了 …… "</h1><h1> 再后来,当知道李玉茹又有身孕时,他还兴致勃勃的指责过老伴: "嘿嘿,你看看,我没说错吧。哪像你们妇道人家,有事无事都喜欢瞎操心。"&nbsp;</h1><h1><br /></h1><h1>直到这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当这个已经七十一岁的老人"丝丝呼呼"的扶着门框,看见经过门口丧魂落魄的刘云琦时,方才开始否定自己过度的自信。</h1><h1>他马不停蹄的拄着拐杖赶到侄女家,劈头就问:&nbsp;</h1><h1>"咋了,你们?"&nbsp;</h1><h1>"货少了。"&nbsp;</h1><h1>"咋会少,卖了?"<br /></h1><h1> "没有。一直说放放,等云琦想通了再说。"&nbsp;</h1><h1><br /></h1><h1>这时,李昌平喉管里突然冒出浓重的"丝丝呼呼"声,连连用拐杖敲击地面:</h1><h1> "糊涂呀,你们 …… 唉,就算他糊涂,难道你也糊涂了不成 …… 政府管制的东西,弄不好就会犯法呀…… 刘云琦成天晃里晃荡,你又经常下乡,就那样放心大胆随便的放放?"&nbsp;</h1><h1>他看了看李玉茹微显的肚皮,丝丝呼呼好一阵后又愤愤的说:"我说你呀,你呀,好糊涂啊 …… 现在成了这样子,看你今后咋个办 …… "&nbsp;</h1><h1><br /></h1><h1>说话间,屋外传来檐水的"滴答"声。李昌平惊觉的往外望望,问: "下雨了?"&nbsp;</h1><h1>没等母亲说话,他突然像屁股坐到了烙铁一样猛抖一下,指着湿漉漉的墙脚:&nbsp;</h1><h1>"东西是堆在那里的,是吧?"&nbsp;</h1><h1>"嗯。"母亲怯怯的答道。</h1><h1> "没用油布兜着盖着?"&nbsp;</h1><h1>"没。"</h1><h1> "就那样光裸裸的放在泥巴地上?"他又追问一句。</h1><h1> "嗯。"&nbsp;</h1><h1>李昌平突然震怒地捣动着拐杖:"我看你们真是糊涂到家了。你们以为那是什么,是山旮旯里八磅大锤砸不开的毛石呀,是不是(呼呼呼呼)!"&nbsp;</h1><h1><br /></h1><h1>他无奈的、拨浪鼓般的摇着头,狠骂了好几声"糊涂"。</h1><h1>随后,他丝丝呼呼了好一阵,喀出一口浓痰,对侄女说:</h1><h1> "天晴后请两个帮工,在家等我。" </h1><h1><br /></h1><h1><br /></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