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致生命中最疼爱我的两个男人

水冰月

图文：水冰月

这是一封迟来的告白，这是一次命中注定特有的安排，这是我这些年来，第一次敞开心扉致敬我生命中最爱的两个男人，我爱你们……

二月二，龙抬头。我却有点儿昏了头。

沉浸在安静里，抬起头，突然间情不能自己，泪水如潮水般涌来，视线瞬间就模糊了，我这是怎么了？

每到这个日子，心情就各种复杂，一边疼痛，一边温暖。载在天平上的情绪，起伏不定，飞得很远。我想，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吧？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让我懂得，如何在失去中坚强，在得到中珍惜。

那年冬天，爸病了，作为一名山村小学教师，他没有坚持到放寒假，家住村里的东山顶上，爬坡回家他要歇上几歇，黝黑的脸庞也变得蜡黄，虚弱无力，高烧不退，胸闷咳嗽。找来村里的医生诊治，医生说爸得了胸膜炎，年前那段时间，瘸腿的村医每天从村里过河爬坡来到东山上给爸输液扎针，直到大年三十。

那年春节，妈特意为多年不曾穿过新衣的爸买了件崭新的中山装，衣领扣的整整齐齐，里面套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头发梳理得有型，文质彬彬，高大英俊，怎样都觉得爸是那么好看。

初一早上，爸从上衣口袋摸出六块钱，给我们兄妹仨每人两块的压岁钱，还记得，我们仨争着扶爸下炕，给爸穿鞋，爸下炕，可以一个人到院子里走走，看上去，爸很开心，还记得，我们仨围着他：“爸，你快好了，可以走路了。”

妈也很欣慰，在一旁念叨：“再好两天，就可以到村里走走，给大家拜个年了。”

过完年，爸虚弱的再也下不了炕，起身都困难。大年初八，被舅舅接到县城去住院治疗，我被学校选拔，为县里每年一度举行的元宵节晚会去排练。

正月十五闹红火，来自各个乡镇的文艺表演，从上午开始热闹到下午，我挤在人群中，看到了我们村的锣鼓威风，兴奋的拍着巴掌跳，跟身边的小伙伴儿扯着嗓子的显摆：“看，这是我们村的。”喧闹的锣鼓，欢腾的秧歌，熟悉的面孔，寒冷的冬天，挤在人群中，兴奋到心跳加速，热血沸腾。队伍中，长乐叔看到了我，一把把我抓住：“孩子，赶紧回家，你爸不行了。”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我像一株无力的稻草一样倒在了热闹的人群里……

醒来，老师同学围了一圈，伙伴们哭红了眼，我疯了一样，要马上回家，面临晚上的演出，老师一直耐心的安抚我，无论如何要坚持把晚上的节目演完，满脑子都是爸的影子，好像一瞬间就会消失不见，“哇哇哇”的放声失控大哭，后来，还是坚持着演完了节目，获得了全县文艺会演的第二名，奖金一百元。我握着这一百块，想着用它来给爸治病，哪怕只能买一瓶药片也行。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我要见到爸，镇长特批用他的212吉普车送我回去。

回到家，突然间多了很多人，乡亲们都来帮忙，看到爸，躺在炕上，短短几天时间就瘦了一大圈，看到我进门，伸出手来，嘴角蠕动，又说不出话来。爬到炕上，叫了一声“爸”，把那攥出水的一百元放进爸的手心，把脸伏在爸的胸膛，紧紧的抱着他，哽咽到心痛，任眼泪无声的流淌在爸的身上……

妈说，爸得了不好得病，活不了几天了。乱了方寸，怕到飘零，爸要是走了，谁来疼我，谁来爱我？谁来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后来，每一分钟都舍不得离开爸，每天给他擦洗，给他说话，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做他的靠背，给他按摩，给他讲笑话，有一天，我猛然间发现，一米八大个儿的爸竟然瘦小的像个孩子，他的手软绵绵的，暴露的青筋不见了，指甲没有一点血色，他的眼睛常常闭着，以为他睡了，可又不经意间看到他眼角有泪外溢，睁开眼睛对他来说都是那样的耗费体力。现在想想，其实，爸什么都明白，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人世，离开他的孩子和这个家，他对我们究竟有多少的牵挂和放不下啊？

后来，在一段时间里，一直怕，怕爸会闭上眼再也醒不来，每每这个念头出现，心中那种恐惧就会冷不丁的让我一阵阵的心打颤，假如那一天来到，我该怎么办？爸走了，我该怎么办？妈妈该怎么办？这个家该怎么办？

熬出了正月，二月二，一早，爸突然间坐起来了，摸着我的脸，手是凉的，有点软，对着我们笑，满眶眼泪流到了嘴边，一句话都没说，靠在妈的身上，闭上了双眼……

爸走了，再也不回来了，看着他被装进大红棺材里，被乡亲们抬出家门，走出小院，走下东山，淌过小河，爬上另一座山。爸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那一年，我十三。

……

后来，没过几年，我站在了爸曾经的讲台，用着爸曾经用过的书，睡在爸睡过的床，翻看爸曾经写得每一篇教案。大山里，沿着爸走过的路，代课老师一做就是好几年。

后来的后来，因文字结缘，有个善良的青年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走进大山，他对我说：“你还愿意读书吗？我来供你。”那时的我，孤苦伶仃，无枝可依，清贫如洗，倔强又勇敢。就这样一句问候，让我在冰冷刺骨的冬天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的生日是二月二，便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吗？爸的忌日，他的生日，是上天特意这样眷顾我吗？爸走了，他来了，这些注定都是前世修来的吧！我信了，有一种爱从未离开，有一种暖一直都在。

又是一年二月二，心情仍然各种复杂，遥望北方，默默念：爸，安息吧！

他出差了，短信给他：他爹，生日快乐。顺带发一祝福红包，还有一个拥抱外加亲吻的表情。心想，他若收到这份大礼，该是何等的欢喜？正浮想联翩时，收到他的回复：牵着你的手，一辈子走下去。看到这些，仍然一副没出息的熊样，心一动，就眼泪汪汪了。

时间好快，转眼爸离开我们已经快三十年了，当年的青年也陪伴了我二十又几载。这个世上，总有一些痛，一些暖会伴你一生，我生命中至爱的两个男人，在今天，特殊的日子里，我不想再哭了，抖擞精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亲爱的，二月二，龙抬头，爸保佑着你，他温暖着你，多好啊！

夜色旖旎，空气中透着倒春的寒，暖风机呼啦啦的卖着命的吹，闲着也是闲着，二月二，我也应个景儿，不如洗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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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在远方呼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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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遇见，一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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