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由心，逸趣自生

方大庆

石有水则秀，石有苔则幽，石有蒲则雅……

慧眼相石，信手拾之，携数块而归，修治镌刻，供于案头，雅趣纷呈。古语云：『幽人到处烟霞冷，仙子来时云雨香』。心境寥旷之人，也能将平凡朴拙的石头玩出各种逸趣，久久凝视，甚至还有几番呼之欲出的意境，惹人浮想……可叹会玩之人！

自古以来，文人多有此雅趣，如苏轼曾记：『岸多细石，得二百七十枚，大者如枣栗，小者如芡实，又得一古铜盆，盛之，注水粲然』。河岸边孩童嬉耍时喜玩的石头，这位大文人竟也据之为宝，玩出自己的一番味道来。而对于此种心境，他亦解述曰：『世事万端，皆不足介意，所谓自娱者，亦非世俗之乐，但胸中廓然无一物，即天壤之内，山川草木虫鱼之类，皆是供吾家乐事也』。

心游物外，逸趣自生。这些山边捡来的顽石，本是自然造化之物，与人无关，但经由闲心雅意，在案头上巧呈妙用，竟也成为为生活添彩的一部分。或置之入盆，供为山子，纳千里一瞬之景；或设作几座，置物其上，得高古幽远之气；或附以蒲草，静伫水中，生山野林泉之致……古语云：『园亭若无一段山林景况，只以壮丽相炫，便觉俗气扑人』。能于居室案头生出几番山林景象，此乐大矣。这种从捡取到赏心的过程，比之购入一件古董雅玩，则别有一番趣味。

黄石有黄石的味道，它虽不具瘦、漏、皱、透之美，但其朴拙之态，亦是自得其韵。『「趣」有大趣味小趣味之分。小趣味者，只是小情趣、小味道，观赏久了心胸会狭窄，气局趋于局促。但大趣味者是不同的，趣的最高品味猛一看有点「拙」，称为「拙趣」，它看似不巧、木讷，但内里藏大巧，越赏之就越够味，古人云「大巧若拙」，说得到位。

石上的青苔，亦是大自然最美的杰作。能将这天工造化和时光润养出的独特韵味，借我所享，实乃平生之幸。顽石长出青苔，就如同焕发了生命，每天观察打理它们，仿佛与之对语，谁说石不能言。而这般绒翠可爱的情态，绝非吾人力所能及，在自然面前，认清自己的不足，要向天地取法的地方，还有很多。

雅生活之境何其广大，附庸者以物衬人，陶情者玩物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