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母亲蒸的野菜

拾秋

<h3> 一场春雪过后,土地焕发了生机,校园的草地中,嫩嫩的荠菜丛生,看到绿油油的荠菜,会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挖几颗再挖几颗,累了就蹲会儿,眼睛却不闲着,不停地搜寻着更大片更鲜嫩的荠菜……直到袋子装满。这个时节常忆起乡里田间地头漫生的荠菜,小时候我们管它叫"沙地菜",大片大片麦田任由小伙伴们奔跑,比谁挖的菜多、比谁挖的菜嫩,挖好一篮子,回家交给各自妈妈,就眼巴巴地等着菜蒸好!现在的我也是把挖好的荠菜急匆匆拿到娘家,生怕蔫了。母亲一向是做菜的好手,她蒸的菜最是美味!母亲最喜欢蒸菜,她一向认为那些野菜是田野的馈赠!小时候母亲蒸菜是为了给我们改善伙食,现在蒸菜则是为了健康!母亲常说吃蒸的菜好处多,有面有菜少油,地里长的树上挂的,没有比这更新鲜更好吃的!</h3><h3> 母亲见我送来荠菜,虽然口上说着菜市场都有卖的还费那功夫干啥?这边已经指挥我把菜摘好洗干净凉起来。妈妈做菜的手艺我没有学到十分之一,蒸菜看似简单但把握好所加面粉量、蒸的火候等等也不容易,我只能打个下手。待荠菜空干水分,母亲已经备好蒸锅,篦子上放好了湿笼布,只见母亲把荠菜倒进一个大盆里,视情况往里面洒面粉,边洒边搅拌,母亲说蒸的菜好不好吃,是太粘还是太干,这一步非常关键!母亲接着就把均匀洒好面粉的荠菜放在湿笼布上,抓蓬松些,盖上锅盖烧水。蒸菜的功夫,母亲会用刀背拍几头我剥好的蒜,再细细切碎,蒜在调制蒸菜的时候是必不可少的。水烧开,菜很快就会蒸好,掀开锅盖,清香扑鼻,母亲蒸的荠菜是脆生生的,铺着一层面,仍带着绿意。抓着笼布的四角,把菜从篦子上提起放入盆中,打散,淋上香油,洒些盐、几颗味精,放入切碎的蒜,调好,我会迫不可待地吃上一碗,像小时候一样,母亲则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看我狼吞虎咽。</h3> <h3> 新鲜的荠菜除了蒸着吃,母亲用焯过水的荠菜下的一碗素面条,也是我的美味!</h3> <h3>这也是我们豫东平原常见的野菜——面条菜,我们管它叫"面条子kuǒ",早春时节,掐上几把嫩尖,和荠菜一样,母亲也会把它变成鲜嫩可口的蒸菜。有时候一家人去饭店吃饭,点上一盘蒸时蔬,大伙儿尝上一口,总会嚷嚷一句,哪有咱妈蒸的好吃。是啊!在我心中再好的饭店的菜都比不上母亲做的!</h3> <h3> 面条菜长老了,长高了,会开花,这种记忆中的淡紫色小花,在麦田中迎风招展,田野里疯跑的小孩,也有爱美之心,掐上一把,美滋滋拿回家,母亲则把花插在罐头瓶里,看它盛开,看它凋零。</h3> <h3> 还有嫩绿的扫帚苗,母亲也能蒸上一盆。记得扫帚苗长成后,砍掉、晒干、绑好,是真能做扫帚用。</h3> <h3> 母亲最喜蒸"麻生子菜",好像又叫"马蜂菜",学名叫马齿苋,母亲说长在葱地里的麻生子菜最好。尤其是雨后,一垄垄的葱沟上新生的菜,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常让我雀跃不已,手脚并用,恨不得立刻挖满一篮子。</h3> <h3> 地上的野菜慢慢老去,树上挂着的菜对孩子来说才是至上美味。总会有一个小伙伴率先发现榆钱可以吃了,蹭蹭地爬上树,坐在树叉上,撸上几串最鲜嫩的榆钱,塞上满满一口,顿觉口齿生香,晃着两条腿,骄傲地瞅着树下不会爬树的同伴。这不会爬树的同伴中就有我,树下的我们个个伸长脖子,望着翠绿的榆钱,深深咽下口水,一连声地央求,终于树上的那位神气活现地一显身手,噼噼啪啪地折几枝,扔到树下,我们哄抢着,忙着往嘴里塞榆钱……多么容易满足的少年时光啊!</h3> <h3> 榆钱除了上锅蒸之外,母亲最常做的就是揣窝窝头了,用榆钱和面,面要硬些,才好搦成窝窝。母亲蒸好窝窝头,会馏些辣椒,剁碎,放油、盐、味精,让我们吃窝窝头时就着,现在母亲很少蒸馒头了……</h3> <h3> 暮春时节杨槐花的清香就会漂满整个村子,将开未开时,村里的大人们拿着绑着镰刀的竹竿够下来整枝整枝的杨槐花,小孩们就挑最鲜嫩最可口的一串串地吃,甜甜的,这种味道便留在了记忆深处。</h3> <h3> 母亲蒸出来的洋槐花很好看,是我吃的最多的蒸菜。母亲还用杨槐花炒鸡蛋,色香味俱全,白的花,金黄的鸡蛋,看起来就赏心悦目。</h3> <h3> 盛开的槐花不再适合吃了,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嗡嗡叫的蜜蜂飞舞着,春天也就结束了……</h3> <h3> 现在 夏初的菜市场,常会遇到美丽的葛花,浪漫的紫藤花也是葛花的一种,都能吃。儿时记忆中最不常见最渴望的就是美丽的葛花,小伙伴们常常结伴跑遍整个村庄,跑遍大片大片的田野,搜寻葛花的身影……母亲偶尔蒸的葛花,是我最喜欢的,味道没有记住,只知道颜色很美。</h3> <h3> 现在的我不再吃生的榆钱,生的槐花,我的孩子连姥姥蒸的菜都不爱吃,把白发染黑的母亲正渐渐老去,当看到孙辈们不再爱吃蒸菜,是不是也会有些落寞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