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邢占平

闫海育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天高地阔 欲往观之</b></font></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为邢占平摄影作品小辑配文而闲聊</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 / 闫海育</div><div>&nbsp;</div><div>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一封被赞为史上最具情怀的中学女教师辞职信曾在网络疯传,之后有智者将诸多网络流行语言整理并翻译为古文,其中这句被译为“天高地阔,欲往观之”,乍听,真有点古人原本这么说的意味。其实,从古到今,乃至未来,这句话一直都是并且将是持续激荡在人们心中生生不息的理想。说梦想,有些虚无缥缈。说理想,更符合中国人传统的表达习俗。人生有限,而世界无限,以人生的有限挑战世界的无限,却真的只能算是一个梦想。我们认知世界的经验绝大部分都来源于间接,包括看,包括听,包括课本、图书、报刊、影视,也包括汹涌澎湃的互联网时代,仅就世界之美而言,为我们传达视觉认知的摄影师无疑是值得尊敬的,哪怕只给我们带来关于美的片刻的愉悦。</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光与影》</font></h3> <h3> 邢占平在我们的小圈子里,是鼎鼎有名的摄影师,作品发表众多,参加过平遥国际摄影展,并连续几期在中央电视台摄影频道进行展播,整得风生水起,令我等啧啧赞誉,那可是登上了大雅之堂。我也曾经跟着他爱好过几年摄影,但因为拙于对美的感受,始终停留在照相水平,达不到同一层次,无法同日而语,自知不是搞摄影的那块料,便放弃了。如今偶尔给摄影师当当“拐杖”,也算是同行路上的一点乐趣。因为对摄影愚钝,自然也不能对他的摄影作品说三道四,只好摆起龙门阵,说道一些与他交往中的趣事,大家图个快乐。</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壶口冬韵》</font></h3> <h3> 我是先知邢占平的名,后见邢占平的人。这种认识方式我们在生活中经常遇见,有些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有些则是细微间“终于识得真人面”。我在武汉船校上学时,初踩诗歌门槛,参加过一次全国诗歌新人新作征集活动,一年后,挑选出来的优秀作品被编成几本《绿洲》,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同时还编了厚厚一本收录有作者通信地址的《通讯录》。收到出版社寄来这些资料的时候,我已经临近毕业分配,并通过前期向用人单位自荐,基本确定了会去位于山西省城太原的汾西机器厂。那天,随手翻阅《通讯录》,惊喜地看到其中一栏“邢占平”的工作单位竟然是汾西机器厂,我由此记住了他的名字。但我是一个不善于交谈的人,尤其对于陌生人,甚至会显得木讷。以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可以算是一个无趣的人。进厂之后,曾经向师傅打问,团委是不是有一个叫邢占平的人?师傅说,以前在团委,现在调到组织部了。觉得组织部很高端,我便没有继续打听下去,心想,该着你认识的人,终归是要认识的,完全看缘分深浅。因为学的是机械制造专业,我进厂先在质检处任技术员,一年后被调入厂团委当干事。邢占平给我下的调单。厂里几届团委的人员关系承启得一直挺好,我是新干事,他是老干事,我自然是他的徒弟,有了这层关系,便很快熟悉起来。</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大同土林》</font></h3> <h3> 那时的办公桌上时兴放一块玻璃板,玻璃板下压着一些照片。我在玻璃板下看见一个很高很瘦很帅气的青年,觉得有点像邢占平,但从体貌看,无法与现实中的他统一起来。一问,果真是他几年前的样子。高大的身材虽然没有变,但由瘦到胖的过程发展得有些过于疾速。当然,胖并没有影响到他风度翩翩,反倒使他的脸型更像一代伟人毛主席,尤其是下巴的痣更像,只是左右方向反了,否则不化妆就能当特型演员。凭着一表飒爽英姿、一腔诗歌才情以及一张口吐莲花的名嘴,迷恋他的姑娘排排队吃果果,但他目光高远,高过华山,远过黄河,终于在西安船舶设备工业公司举办的一次青年学组会议上觅得远方有情人,成就了当世又一对“秦晋之好”。</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青春》</font></h3> <h3> 想邢占平当年,高中毕业应征入伍,委屈高大身材进入炊事班当战士,伺人伙食兼顾喂猪,不嫌苦脏累,不坠青云志,终以勤恳敬业精神博得电影《黄桥决战》某导演青睐,“大个子,给你个角色演不演?”“演,给个匪兵都演。”不曾想,导演叫来化妆师,一番抹擦,真的把他扮成匪兵形象,而且没排上匪兵甲,没有一句台词,仅需要按指令躺倒在解放军部队如泄洪般冲锋过的阵地上。虽然在电影中形象一闪而过,但好坏也是曾经触过电的人,而且算得上一部大片。</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中国龙》</font></h3> <h3> 邢占平有一副天生浑厚的好嗓音,是厂里的金牌男主持。1993年五四青年节,我们策划了一台“青春风采”文艺晚会,邀请邢占平出任主持。因为熟惯,邢占平说:“女主持要租服装,怎么也得给男主持一点出场费,至少还不买条好领带?”袁书记于是陪着他去开化市,由他挑选。邢占平一眼就相中一条挺阔气的,心想怎么也得100多块吧?袁书记狠狠心和老板砍价,结果老板直接报价10元。“能不能低点?”“5元拿走。”袁书记心想,看样子还能再低,但不能继续搞价了,否则显得邢占平眼光太没档次,于是掏钱搞定。</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华山》</font></h3> <h3> 没两年,邢占平绕回团委当书记,我还是当干事。那时厂里效益不好,无法保证职工工资按月正常发放,决定让各单位在完成本职工作之余,放开手脚自行“创收”,以弥补收入缺口。正好团中央也有让基层团组织开办团办实体的号召,我们就组织6个人合资1万余元,买来一些设备,办了“共青彩印”,承揽条幅、名片等印制业务。共同劳动,按股分红。当时,团委有面对面两间办公室,开始“创收”后就把其中一间当作专门的工作场地。一天晚上,大家正铺开摊子干活,对面办公室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韩晋魁跑过去接,紧接着大喝一声:“领导,你妈的。”邢占平听见,顺口回了一句:“老韩,你妈的。”那边韩晋魁又喊:“领导,真是你妈的,你妈打电话问,用不用给你留饭。”引得我们哄堂大笑。</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光阴》</font></h3> <h3> 离开团委,邢占平到了生产车间,团干们依然喜欢称他为领导。有一年,邢占平到北武当山采风,于悬崖峭壁处拍得一棵枯树。因为朋友任晋渝的博客取名“孤独仰望”,邢占平觉得与这张照片意境相合,便赠给任晋渝。任晋渝感激,回赠一篇博文《美人赠我蒙汗药》,其中有句:“树如苍龙怒昂天穹。虬枝欲腾,大地肃穆。”邢占平对“虬”字的读音生疑,就打电话让办公室主任张晋文查查字典。过了一会儿,张晋文回过电话,邢占平接起,就听耳边传来“领导,是个qiu。”语速快得把逗号给省略了。邢占平顿时懵了,我让你查个字,你骂我干啥?这件事很快被传为朋友圈的笑谈。</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网恋》</font></h3> <h3> 邢占平喜欢读书,没过几天又遇上生字,但苦于手头没有字典,又打电话让张晋文查。这回遇上的是“遒劲有力”,第一个字,有疑惑。于是,上述故事情景再现,张晋文回过电话,邢占平接起,就听耳边说“领导,还是个qiu。”比上次多了一个“还”字,但语速依然很快,省略了逗号,让邢占平的内心又一次受到伤害。不怨别人,只能怨自己又一次绊倒在这个读音的字上。这些字,天生和他有仇。</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秋风起》</font></h3> <h3> 邢占平是一个不乏故事的人。当过兵,喂过猪,演过战争电影中的匪兵乙,写过青春诗篇,谈过跨省恋爱,当过著名主持人,也登过“山西省优秀团干部”的领奖台,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加之体型发福得愈加厉害,只好功成名就退隐江湖。但人总是要有追求的,工作之余开始痴迷摄影,数码相机陆续换了好几台。走了不少地方,拍了不少好片。凭着他的勤奋、执着和对眼中事物的特殊感知,很快就在摄影圈内小有名气,并被吸收为山西省摄影家协会会员。</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下棋亭》</font></h3> <h3> 有一年,《中船重工》(北京总部的集团报)副刊改变只发表单幅照片的惯例,破天荒为他编排了一组“邢占平摄影作品选”,始作俑者是杜兴民。作品见报,朋友争相祝贺,约好下班后把酒言欢。路上又有人临时加入,到饭店时已凑成整整一桌。餐后付款270元。一个月后收到稿费汇款90元。入不敷出,对于大多数写作或摄影者而言,其实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某省画报前几年连续刊用了邢占平不少摄影和游记作品,并结为友好,开设专栏,但至今未见一分钱稿费。既然是爱好,我们就不能与稿费斤斤计较。</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天鹅湖》</font></h3> <h3> 之前偶然一次,我写了一首小诗,他拍了一幅照片,不约而同是壶口瀑布主题,又不约而同在几乎同一时间段以电子邮件形式投给了《中船重工》,很快见报,编辑给我们凑成了一组诗配图。之后,我俩开始有意识的联袂,我先把写好的游记文章发给他,他选配好照片,然后一起发给报社,陆陆续续发表了不少,都是以“文/闫海育&nbsp; 图/邢占平”的署名形式。再之后,各种原因,我很少写游记,邢占平便改成自拍自写,发表署名也变成了“文图/邢占平”。他还在博客里为自己的摄影作品配诗:“我喝醉了/倒在这个下雪的季节/倒在诗歌里/倒在友情里/倒在回家的路上”</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悠闲时光》</font></h3> <h3> 那段日子,我经常和邢占平一起出席省城内外的诗歌活动,教授诗人金汝平便会在不少场合介绍我们俩是狼和狈的关系,但到底谁是狼谁是狈,始终没有说清楚。又恰好在我很少写游记之后,我们在一次诗歌活动中结识了诗人老巢。老巢在活动中朗诵了自己的诗歌《我们还在》,全诗如下:“以前我们狼狈为奸/狼还在,狈没了//以前我们衣冠禽兽/衣冠还在,禽兽没了//以前我们酒肉朋友/酒肉还在,朋友没了//以前我们寻欢作乐/我们还在,欢乐没了。”这首诗,我们都很喜欢,并很快都能背诵。邢占平便以此诗为据,认定他是狼,我是狈,他还在,而我没了。</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华山有约》</font></h3> <h3> 现实中,我们走在一起是有很强烈对比的,他高我矮,他胖我瘦,我经常会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他的伟岸。2002年秋天,我的母亲在老家突然去世,邢占平、连亚非以及爱人单位的两个同事闻讯先期抵达村里,帮我料理家中丧事。单位领导以及其他朋友又有二十余人分乘几辆车相约从太原出发,在母亲下葬的前一天傍晚赶到村里。我的老家在一道深深的山沟里,赶巧那天下了一整天密集的细雨,农村的道路湿滑泥泞,汽车只能停歇在靠近沟口的另一个村子。连亚非跟着村里找的几辆三轮蹦蹦车和摩托车去接人,村里手机信号又不好,我就和邢占平披着雨衣去进入村口的山头上张望。来的人里,有我在团委工作时的第一任领导卢书记,他远远地看见山头上站立的我俩,心中暗吃了一惊,怎么人还没有下葬,碑已经先立起来了?事后说起,才知道他在朦朦细雨中,把邢占平看成了一座石碑,而我是碑上刻写的文字。</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岁月》</font></h3> <h3> 正是邢占平摄影如火如荼之时,也正是邢占平和他的团队用十年之功把空分设备产品经营规模从400万元提升到1.2亿元的鼎盛时期,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疾病几乎要把他击倒。各种先进仪器都查不出病源,西医中医全不见疗效,其中一个医生说他是积劳成疾。人突然就瘦下去了,听不得吵闹,动不动胸憋,全然失去了以往健康的状态。没有人能帮得上他,只能依靠自己做心理调节。差不多两年时间,他和工厂之外的朋友圈里几近隔绝。如今渐渐恢复了,包括胖,包括酒量,包括高谈阔论,但经常又有一些隐忧,还算不得完全康复。腰依然有些弯,步履依然有些缓慢,许多人从背后看去,都说这是一个老头。</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残荷》</font></h3> <h3> 太远的地方,他很少去了,主要出于身体的考虑。连亚非和我就经常陪他去位于太原西南风峪沟中的太山。太山几年前发现了类似西安法门寺的千年石函,不过法门寺是七重棺椁,太山是五重棺椁。太山风景清幽,山势不高,邢占平上山尚可,下山时腿便疼得厉害,须得扶着我的肩膀。因此,我便成了他的“拐杖”。</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太山之秋》</font></h3> <h3> 前些日子,邢占平考驾照,又制造出一件趣事。话说科三路考,绕车一周巡视完车辆安全状况,在后方无来车情况下打开车门,上车入座,调节座椅,系上安全带,调整后视镜、左右倒车镜,并观察车辆后方及侧方情况,然后踩下离合,挂上一档,松开离合,车辆缓缓起步,一切都按规定动作进行中,突然车内电脑语音提示“此次考试不合格”。坐在副驾驶的考官也懵了。刚刚起步,什么原因?动作没有遗漏呀?电脑出故障了?前一个考生还用得好好的。再仔细检查,却发现邢占平把自己的安全带,插进了副驾驶座位的锁扣中。都是胖体形惹的祸。他虽然系上了安全带,却没有系好安全带。电脑判定考试不合格是正确的,幸亏还有第二次考试机会。</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春梦》</font></h3> <h3> 天高地阔,欲往观之。虽然远行受到暂时制约,但丝毫不影响邢占平对摄影的挚爱,不影响我们在圈子里称他为邢老师。不对,不是邢老师,是邢大师。哈哈。</h3><div>&nbsp;</div><div>&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2016.6.5 完成</div><div>&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2017.2.22个别修改</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邢占平摄影《希望之光》</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