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1)

刘圣君

1984年10 月15 日晚,NEC 公司在日本东京王子大饭店举行了盛大的开幕仪式。由于日本围棋商业运作有悠久的历史,因此可以让媒体报道的擂台赛开幕式办得有声有色。<div> 开幕式邀请了与日本棋界有关系的方方面面人物,中国驻日本大使宋之光先生也应邀出席为中国队助威。不过,从中国特地赶往日本参加开幕式的中国代表团只有团长郝克强,主帅聂卫平和先锋汪见虹,这三个人在近百名的日本来客中,免不了有些力单势孤之感。</div><div> 开幕式上,首先由NEC 公司总裁关本先生致词,他希望首届NEC 中日擂台赛能在两国棋手的共同努力下,会在中日围棋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div><div> 接着日本棋院理事长坂田荣男致词。坂田九段曾是日本棋坛君临天下的王者。但这次他作为理事长发言,却大力夸奖中国棋手如何如何了得。这让台下的郝克强听了十分受用,他悄悄对聂卫平说:“你看日本方面还是很看重中国围棋的。”聂卫平却摇摇头说:“对日本人的夸奖你千万不能信,他们只有在你还不行的时候才不吝溢美之。”老郝还有些不信,这时台上的坂田荣男已话锋一转:“中日擂台赛能否办得精彩和长久,完全取决于中国棋手表现如何,因此我虽然身为日本棋院理事长,但这届擂台赛我却真心要为中国棋手加油。”聂卫平揶揄了老郝一句:“你看,日本方面就怕中国棋手打不好,坂田都要为我们加油了。”老郝有些没有面子,嘴里嘀咕说:“我就最烦虚情假意。”</div><div> 开幕仪式的第三项是介绍双方出场队员。日本队八位棋手以藤泽秀行领衔齐刷刷站到了主席台上,让台下来宾好一阵鼓掌。与此相比,中国队只有聂卫平和汪见虹两人排在了日本队左边。这种人员和气势上的不平衡,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双方的实力和最后的结果。</div><div> 果然,这种一面倒的情绪从主持人开始,然后漫延到整个会场。开始,主持人简短介绍中国选手时,台下只是很礼貌地鼓鼓掌。但当介绍日本队名单时,台下的气氛开始狂热了。因为从藤泽主帅开始到先锋依田,人人都能报出一大串值得一提的战绩,惹得台下的来宾忍不住都为日本队的豪华喝起彩来。渐渐地,主持人开始有些得意忘形了——当介绍到第七位选手小林觉八段连续两年位居日本棋手胜率第一时,就临场发挥起来:“如果能在中日擂台赛也保持这种胜率的话,小林君应该至少能连胜三、四局吧。”小林觉也含笑回答说:“我是想连胜三、四局的,但第一是不知中国棋手肯不肯;第二是依田君肯不肯给我留下那么多,因为他的目标是六连胜。”台下来宾一阵大笑。</div><div> 主持人赶紧推出日方先锋依田纪基,他笑问:“小林君说你想六连胜,这是不是事实?”依田也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特别还面对中国代表团在场,依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在私下说的最好打算。”主持人紧逼:“那你可公开发表的最低目标是几胜呢?”依田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伸出三个手指头:“三连胜吧。”台下更是给依田一阵热烈的鼓掌。<br></div><div> 或许这种主持人和棋手间的一唱一和是日本式的幽默,但对一向自尊心极强的聂卫平,却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本来聂卫平已经准备好在双方主帅发言时说,日本阵营这么强大,中国棋手是学习来的。因此我们第一年的目标是把小林光一请出来,第二年争取把日方副帅请出,第三年再把日本队主帅请出来。聂卫平把这个发言意思跟老郝谈过,老郝夸奖说:“这个发言既符合事实,又不卑不亢。”但现在,聂卫平决定舍弃上述准备好的发言,而给当时一面倒的气氛狠狠泼上一盆冷水。</div> 在东京日本棋院的五楼对局室里,开始了中日围棋擂台赛第一场——双方先锋的较量。由我与日本年轻棋手中最有希望的依田纪基五段对弈。对局室控制很严,除了有三四人观看棋赛的进程外,一律不准进场。赛场显得十分安静。<div> 此时远在中国的国家队队员围坐在一起观看这盘擂台赛的先锋之战。由于当时还没有网络,因此只是前方每半小时传一张谱来让大家一起研究。</div><div> 九时半,从日本准时传来第一张谱,上面只有廖廖十几手棋。当江铸久一看棋谱,马上就说:“汪见(国家队相互之间喜欢称前两个字)拿黑棋,我看有戏。”一直帮汪见虹作布局准备的曹大元也接口说:“汪见黑布局准备得很充分,应该和依田有得一拼。”</div><div> 当摆到依田第六手棋一反常用手法而剑走偏锋,采用少见的三间高夹时,曹大元忍不住叫了声:“糟糕!依田的这步棋汪见肯定没想到。”</div><div> 曹大元的预见没有错,汪见虹对依田的白6 三间高夹确实没有心理准备。备战时汪见虹收集了依田以前下过的很多局棋,但从来就没看见依田下过这步棋,所以对局时有些心慌。</div><div> 白6 夹时,黑7 二间跳。</div> 按常法黑9 是如参考图1 飞压,再于7 位逼。局后复盘研究时,在场的藤泽秀行九段和聂卫平九段都认为本图的下法能较好的贯彻1、3、5 开局的意图。 可对局时,几乎在我下黑5 的同时,依田五段也将白6 一子落到了棋盘上。而图一这样普通的变化,对方当然清楚,好像图一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出于一种微妙的对局心理,我下了黑9。 白14 逼,防止了黑A 位托的下法。 黑17 跳是布局阶段的疑问手。当时我认为,白会在A 位飞,黑再于B 位逼。黑17 应如参考图2: 参考图2:黑1 位逼住,白2 飞攻,黑5、7 连压,显出黑右上角守角的位置绝好。至黑15,黑仍能保持先着的效力。 实战中,被白占到18 位的绝好大场后,白自身得到了安定;黑左下方一带的发展受到限制;而5、17 数子的形态也并不生动。<div> 黑21 俗手。就局部而言,应单于A 位立。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应于B 位扳,白C 位挡,再脱先占D 位大场。对局时担心白在E 位反扳。局后藤泽九段指出了参考图3 的变化。</div><div> 黑21 撞紧了一气,被场外的藤泽秀行批评为“俗手”。此时,场外的老郝有些紧张地悄悄问老聂:“这步俗手不要紧吧?”老聂沉吟着说:“这步俗手就怕将来白棋虎卡一手,黑棋气紧的弱点就出来了。”</div> 参考图3:至黑23,白无法封住黑棋,却必须补A 位的断点。所以当初汪见虹所担心的白反扳是不成立的。 白24 跨,着法锐利。<div> 在对局室里,依田沉思良久,果然走了老聂所说的“虎卡”,白32 在要害处一挤,黑21 的缺陷暴露无遗,如此一来黑棋气紧,简直上下已不能两全,几近崩溃之势。当时汪见虹只觉得一阵热血涌上面颊。而且觉得有一股液体从鼻孔中缓缓而下,突然,一滴血从上而下落在了棋盘的边上,依田纪基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忍不住叫了出:“流鼻血了!”</div><div> 曹志林日手在《中日围棋擂台赛演义》中这样记录这一片断:汪见虹在对局中突然鼻血如注。同样的事件在日本围棋史上曾出过一次,而且在当时引起了非同小可的反响。</div><div> 那是1939 年,发生在旅日著名棋手吴清源和日本棋豪木谷实十番棋中的事件。当时吴清源和木谷实是除秀哉名人和雁金九段以外唯有的两名年轻七段棋手,因此读卖新闻社特意为他俩举办了被称为“镰仓十番棋”的比赛。</div><div> 当时每方用时18 小时,须在三日内弈完。双方第一局棋就拼得很凶。据说前两日吴清源局势领先,但至第三日,局势开始胶着,但木谷实因用时太多而陷入“时间危机”中。</div><div> 突然,木谷实在对局中涌出了鼻血。当时裁判发现后立刻把木谷实扶到对局室外的木质走廊上躺下。据说当时工作人员曾问吴清源,是不是比赛暂停半小时,但吴清源专注棋盘,没有回答。尔后长考了十几分钟后,吴把棋子下到了棋盘上,这就间接地表明吴清源希望对局继续。</div><div> 日本棋院对比赛中的“突发事件”有明文规定,即只有在征得对手同意的情况下才能暂停。当时的观战记者站在木谷实的立场写了一篇煽动性极强的文章,尔后多家媒体又对此事件发表评论,都把吴清源描绘成没有人性的“恶魔”,以至有人还向吴清源发来了“死亡”的恐吓。</div><div> 吴清源局后向媒体解释,说自己根本没看到,也不知道木谷实出了鼻血。但这样的解释“越描越黑”,反而更助长了日本一些舆论对吴清源的人身攻击。</div><div>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前因后果,因此当汪见虹的“鼻血事件”出现,就被赋于了别样的意义。滨崎作为先锋之战的观战记者是允许进入对局室的人员之一,是他第一个冲出对局室告诉大家这个消息。出于一个记者的本能,这样的突发事件当然让他十分兴奋,因此他特别约酒卷一起找到中方的聂卫平和郝克强,想第一手了解中方的态度。</div><div> 此时的聂卫平和郝克强已经隐约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郝克强还想问个究竟。酒卷让滨崎讲了事情的经过,并好心地对老郝说:“如果中方提出比赛暂停半小时,而依田君又不反对的话,可以让汪见虹休息一下。”</div><div> 郝克强用眼神征询聂卫平的意见,聂卫平就问:“按照日本规则,突发事件后我们可以进对局室看看吗?”酒卷和滨崎同时回答:“可以,当然可以。”于是聂卫平和老郝便匆匆进了对局室。</div><div> 对局室里,汪见虹已经仰着头,用冷毛巾捂在鼻子上。而另一块已经用过的毛巾上,一块块殷红的血斑在白色的衬托下显得特别扎眼。聂卫平语气有些急促地问:“身体有问题吗?”汪见虹见聂郝两人焦急的神情,有些歉意地回答说:“不知怎么出鼻血了。但现在不要紧了。”这时聂卫平和老郝的心才放了下来。</div><div> 滨崎和酒卷已经跟依田说了什么,然后酒卷就对老郝、聂卫平说:“依田君说可以同意比赛暂停半小时。”老郝刚要答应,聂卫平在后面狠狠拉了一下老郝的衣角,还没等老郝回过神来,聂卫平已经对汪见虹说:“可以继续比赛吗?”当时汪见虹点点头,然后很坚定地说:“没事的,请放心。”说着便坐直了身子,然后把裁判已经停下的钟重新按下——这也就是说,比赛重开了。</div><div> 显然老郝、酒卷、滨崎、依田及裁判等都为汪见虹的举动感到意外。出了对局室,老郝还有些埋怨聂卫平:“日本人都同意了,让汪见虹休息一下不是挺好吗?”聂卫平正色回答说:“这样的恩惠你能随便要么?本来日本棋手就瞧不起我们,如果我们自己再装熊,那日本人的眼里就更没有我们了。汪见虹今天是好样的,人越是硬气越会赢得大家的尊重。”老郝是个快言快语的豪爽人,听后立刻点头说:“我倒没有考虑这一层。现在看汪见虹表现得很坚强,我就放心了。”</div> 由于局部已无好应手,只得冒险于33 位碰。<div> 黑35 扳,期望得到转换。</div><div> 白36 应如参考图4 所示:黑只能苦活,白全局领先。</div><div> 由于白36 的失误,至黑45,黑已转身,卸掉了包袱。</div><div><br></div><div> 事实证明,对局室因为汪见虹的硬气,已经使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复化。本来下得有些拘谨的汪见虹或许因为殷红的血色反倒使他忘却了恐惧、忘却了顾虑、忘却了退路,以后的下法只见他大刀阔斧,义无反顾地与依田作殊死的拼搏。</div> 白46 直接逃,似欠含蓄。聂卫平九段认为:应如参考图5。<div> 实战白46 逃,顿时形成混战的局面。</div><div> 黑49 飞罩,是局部的手筋。但是以后的变化极为复杂,缺乏成算。回国后与刘小光八段研究,认为可于参考图5的下法。</div> 图五:黑1 碰,黑2 长,则白走3、5,黑危险。<div> 依田看到对手流血后,两眼仍射出顽强求胜的渴望,这种斗士般的无畏让依田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强大震撼。他小心翼翼地应付着汪见虹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而对局一开始他所表现出的霸气却荡然无存。二十个回合的接触战下来,汪见虹几乎崩溃的局势不但没有恶化,反而藉转换之机扔掉了包袱,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了。</div> 图六:黑1 位打,黑3 先贴,再于5 位枷,白被滚打,颇为痛苦。弈至29,虽弃去数子,但左下方阵营规模庞大,足可与左上白阵匹敌。<div> 白50 时,依田考虑了20 多分钟。然后摇了摇头,显然,他是在后悔白46 操之过急。但此时已势成骑虎。白50 打、白54 强行突破,以下至白68 双方必然。此刻双方正紧张地厮杀在一起,显然这里是全局的胜负关键。一着不慎,必将招致满盘皆输。因此,双方都投入了大量的时间。</div> 这样的棋谱传到中国,围坐在一堆的中国棋手一个个都纳闷起来,再加上他们根本不知道有“鼻血事件”的发生,更是想象不出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div> 曹大元一边摆谱,一边说:“如果不知道谁黑谁白,我还真以为执黑的是依田,执白的是汪见呢。”号称“拼命三郎”的汪铸久也调侃说:“这样舍命出击的棋连我都不敢下,这文弱书生汪见哪来的胆啊?”领队华以刚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俗话说,有钱的怕没钱的,没钱的怕不要命的。可能汪见一看棋要崩溃,干脆玩起命来,这依田当然要退避三舍了。”华以刚的话惹得大家一阵大笑。</div> 可就在这时,黑方走出了71 的大失着。应如参考图7: 图七:黑1 位跳,再7、9 打出,至黑19 为正着。<div> 白72 扳时,黑73 按理只能于A 位粘,如此,黑B 位打吃的手段就不成立了。</div> 接下来白棋也出现了失误,白74 应该于参考图8 进行,可以一举胜。 参考图8:白1 打,至白25,黑棋不仅被歼,且无法封住外势,白则胜定。但当局者迷,对局双方都漏算了白能在参考图8 中的13 位打。<div> 白74 失去了一个最好的胜机。</div><div> 实战中白72 和黑75 的交换反给黑留下A 位粘做活的后路。</div> 弈至黑83,白上边实空40 目强,右下角加拆边15 目,共55 目强。<div> 黑右上角10 目强,如要取胜,右边黑空和中腹的厚味必须成51 目以上。</div><div><br></div><div> 比赛在下午一点重开战局。日本棋手都有下午才来观战的习惯,只见研究室里渐渐开始热闹起来。日方的藤泽主帅看中方研究桌前只有聂卫平和老郝两人,便主动坐了过来,一些日本棋手也随他而来,研究室里开始形成以藤泽、聂卫平为首的一拨和日方以加藤正夫和小林光一为另一拨的两大阵营。</div> 白90 棋形略嫌滞重,应于90 的左一路位补断,这一形态周旋的余地要大一些。<div> 白92 飞过分,应于A 位补。</div><div> 棋局已经开始到最后决定胜负的关键阶段,对局室里的汪见虹正在进行长考。藤泽秀行九段一直是热心指导中国围棋的“良师益友”。这时他指着棋赛的局面“考”聂卫平:“你看如今黑棋走哪里最好?”聂卫平则象学生似的恭恭敬敬回答:“现在局面白棋实空较多,但黑棋掌握攻击的主动。如直接冲击白棋的薄弱环节看来没有必成的把握,因此我想先打入白棋左边的阵地,然后利用白棋两块孤棋再决定如何组织左右缠绕的攻击。”</div> 加藤酒井猛等提出的参考图9:黑1 是攻击的要点,至黑7,白做活尚需费些功夫。<div> 藤泽赞许地点点头:“这个想法有意境又含蓄,很了不起。”接着马上对研究室的另一拨人马隔空喊话:“加藤君,你们认为此时黑棋最佳的着点是什么?”加藤正夫是秀行的晚辈,此时便走过来说:“我和小林君都认为应下在这里马上冲击白棋的薄弱之处。”秀行马上对加藤说:“如果黑棋先打入右边白阵,然后根据两块棋的情况再决定如何冲击白棋的方案如何?”加藤一是以为这是秀行的想法,二是因为这步棋确实比直接冲击更含蓄,于是马上点头说:“这样的方案当然更容易奏效。”秀行马上说:“这个着想是聂君提出的。看来中国棋手不但在搏杀的计算上已经赶上来了,而且对围棋的理解上也有独到之处。现在请你把聂君的这步棋告诉其他的日本棋手,就跟他们说:秀行说了,如果再不努力,中国军团的马蹄就要踏到我们头上来了。”加藤君连连点头称是。果然在加藤正夫介绍聂卫平这步棋时,多数日本棋手向聂卫平投来狐疑的一瞥,好像在问:“是真实的境界还是瞎猫碰着了死老鼠?”</div> 这是聂卫平摆出的变化图藤泽认为这与参考图9 比起来,是不同境界的变化。<div> 图十:黑93 直接于图十中的1 位打入,白也很难应付,以下弃三子,再于9 位要害处一击,白大块棋顿显危机。</div> 黑95 是本局主要的败因。95 如在A 位打入的话93 还有接应的价值。黑可望先手破掉白的边空,再于B 位尖,白C 位挡,黑D 位虎。这样黑有希望达到前面判断时黑须成51 目以上的估计。<div> 或许形势仍是黑有利。实战时,黑判断失误,走了95 的缓手,当时认为白大块棋仍须补一手。而等白下了96 后,才发现,黑并无攻击白的有力手段。</div><div> 对局室里的汪见虹还在长考,老郝有些着急地对聂卫平说:“这两步棋连我一听都明白了,怎么汪见虹还迟迟不下呢?”聂卫平则担心地说:“现在我就怕汪见虹会贪小先在左边捞实惠,这样被白棋在右边一补,黑棋就为难了。”</div><div> 事实真被聂卫平猜中了。汪见虹由于水平的局限,根本没有想到聂卫平富有大局观的打入,也没有考虑到加藤正夫锐利冲击的杀法。他自然而然地在左边护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实际上,被依田争得先手补强了中腹白棋,又最后回到右边的补,黑棋这时已毫无胜机。研究室里日方的一拨已经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因为白棋已经渡过最险恶的难关而到达胜利的彼岸,这是任何一个懂围棋的人都看得见的事实。</div><div> 老郝虽然很沮丧,但他仍然不死心地问聂卫平:“还有机会吗?不会输定吧?”聂卫平没有回答,他知道汪见虹的棋不是输在闪失上,而完全是输在对胜负的敏锐及对大局的把握上。换句话说这是由于水平所限而至。</div> 白96 补棋没有补干净。黑还有A 位碰破空的手段。白96 如改于B 位补,形势就转为白稍优了。 黑97 应于B位碰,如此,尚可争一胜负。<div> 白100 可能是判断上过于乐观,急于定形。应单于A 位补,黑仍无攻击中腹白棋的严厉手段,则形势白优。</div> 黑5 提,失去了最后一个争取胜利的机会。此时仍应于A 位碰,或许还有一拼。<div> 如谱被白6 补上,黑方败势已定。</div> 黑7、11 先手收官。<div> 再抢到15 位这个全盘最大的官子,是正常的收官。</div> 黑21 应先手把42 位扳双方先手官子走掉,这样胜负会细微一些。<div> 以下官子,虽亦有出入,但已与胜负无关。</div> 果然,汪见虹直到最后认输时还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聂卫平见汪见虹神情难受,再加上鼻子上用毛巾捂着,更显得有一种凄绝的悲壮之感。聂卫平赶紧安慰汪见虹:“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div> 日本方面显然很满意第一场先锋之战的结果,棋手们围着胜利的依田有说有笑。相比之下,中国方面只有聂卫平和老郝两个人围着鼻子里仍然塞着棉花的汪见虹,当然显得有些落寞。</div><div> 像这样的打比赛我还经历得较少,棋上也有很多地方不成熟,有待于今后虚心求教,加倍努力。</div> 当时《围棋天地》对汪见虹的介绍: (先锋)六段。河南人,21 岁。1978年全国少年比赛第六名,1979 年全国少年比赛第二名。<div> 在他参加这次中日围棋擂台赛后不久,他便于1985 年5 月参加在东京举办的第七届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并夺得冠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