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2017年2月17日,农历正月二十一,大哥从老家,打来了一个电话:“没上班吧?请个假回来吧,咱爸……。”听到背景里的哭声,我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h3> <h3>带着老婆孩子,开车,匆匆赶向老家……。出发时,夕阳西下。那落至树梢处的夕阳,像翘首张望的老爸。你在等着四儿一家到家吗?我期待,再次听到老爸问“箫箫来了吗?”。路上,天色渐暗,夕阳隐没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爸坚持不到我回家了……。忍住泪水,我专心驾车。家愈来愈近,三个小时后,我把车停在了村内街道边。</h3> <h3>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这条熟悉的小胡同。小时候学步时,我就是扶着这胡同的墙练至走稳的。不知为什么,记忆里有几个片段,是很小时候的。比如,会说话前,对那么多词语需要学感到了压力;哥哥姐姐用小车推着不会跑的我去后街一个二叔家西侧的胡同里玩……。后来大了点,帮奶奶搬个麻扎坐在门口看人……。</h3> <h3>刚过完年的家门应该是这样。但是……</h3> <h3>!</h3> <h3>老爸在门口等我。不是像这样坐在马扎上。</h3> <h3>也不是躺在轮椅里。</h3> <h3>他在桌子上!他的照片在门口的桌子上……。</h3> <h3>鼻子一酸,嘴一撇,没有哭声,泪如泉涌……。在家人指点下,我拉着老婆孩子跪在门口,给当门床上父亲遗体深深磕头……。掀开遮盖,看到父亲安详的面孔,我放声大哭。而后,我跪伏在床侧,埋头嚎哭。在心里,与父亲进行着谈话,进行着心的交流。父亲走时,我没能守在床前。他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句交代,包括在他身边的两个哥哥。半月前来家,临走告别时,他问我“啥时候再来啊?”竟成了父亲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跪伏在他床侧,在心里用哭声说:“老爸,我回来了……。”抬泪眼,看到被子缝里,微露一点父亲的手,想去握,被亲人阻止,他手里攥着东西。我还是用手指背触摸到了父亲冰冷的手。冰冷,是我感受到的父亲的温度。</h3> <h3>小时候在老爸腋窝处睡觉时,我心里曾经有一个疑问,老爸宽厚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他不怕冷吗?那时候,父亲是那么的温暖!寒冷的夜里,蜷缩在父亲的肩膀下,是我童年的幸福。父亲右肩膀后面,有一个麦粒大小的痣,我曾用我稚嫩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研究。现在,老爸怎么那么的凉呢?</h3> <h3>看到用小照片扩放的老爸胡子拉碴的黑白照,我哭着说,老爸还有张准备好的照片,在母亲的柜子里。</h3> <h3>翻出照片,换上,大家都围着父亲的照片看。父亲微笑着,欣慰地看着他的子孙们……。这是多年前父亲生日时,一个开过照相馆的大叔用我的相机给照的。母亲也过八十岁了,她竟忘了有照片这回事!</h3> <h3>2017年2月17日那天下午15:00左右,父亲想出去转转,两个哥哥围着他做准备工作。等不及的父亲却悄悄的、安然的先走了……。</h3> <h3>多少次,我坐在床边,听父亲讲述他讲了很多遍的故事和经历。多少次,帮父亲翻翻身、抬抬腿,挠挠痒痒。而今,只留下空床一张和一些待烧的衣物……。他之前给我讲述的故事和经历,就是提前留给我的遗言么?</h3> <h3>未曾想,这是父亲最后一次到菏泽火车站。</h3><h3>把父亲放在广场边,我拿卡取了一辆公共自行车骑了一圈。父亲问我:“骑自行车多少钱?”我说:“不花钱,免费的!”不知这些新生事物,老爸是否感到新鲜?国家不断向好处发展,生活日益改善……。</h3> <h3>这车站占的是我村的地,老爸曾在这片地里耕耘、流汗。93年8月,63岁的老爸站在这车站的铁路边,目送考上学的小儿子驶离他的视线……。</h3> <h3>父亲最后一次下饭店。</h3><h3>对老人来说,不经意间,许多事都成了最后一次……。</h3> <h3>最后一次用您的锯。</h3> <h3>日照海边眺望。</h3> <h3>开心坐快艇。</h3> <h3>牵手逛苏堤。</h3> <h3>南京夫子庙。</h3> <h3>上海南京路。</h3> <h3>豫园小酌。</h3> <h3>鑫茂大厦88层。</h3> <h3>黄浦江游船。</h3> <h3>无锡三国城。</h3> <h3>黄河岸边。</h3> <h3>聊城东昌湖。</h3> <h3>其实,逛聊城是对老爸的一次体能测试。他想去西安,怕他体力不支,所以就近逛一逛,考考他。他顺利通过了测试!稍后,我请好了假,带着一箱旅游用品,要带他去西安。但回家后,母亲说他在闹肚子……。</h3> <h3>不久,老爸出事了。三把锁没锁住顽皮的老爸,近八十五岁的他偷偷骑电动车到集市上去玩了,在一个拐弯处,父亲扭把过猛,他一只脚去撑地时,伤了股骨。从此没能再站起来。母亲身体还硬朗,能照顾白天的父亲。晚上,他的三个儿子轮流陪侍在一旁,照顾父亲。做为父亲的第四个儿子,我工作在300里外,哥哥们对我没要求,但我还是争取一个月能回家一趟,替换哥哥,陪父亲两天。</h3> <h3>卧床的老爸念念不忘他的西安梦。提的次数多了,就想帮他圆梦。</h3> <h3>因为我的车小,大轮椅装不下,我网购了一个便携轮椅。</h3> <h3>带着父母,到附近试试。父亲腿不便打弯,就延长脚踏,再加高。试用良好,虽然看上去有点像玩杂技!后来大哥仿着这临时装置,自己焊了一个铁的脚踏。</h3> <h3>带上轮椅从菏泽老家出发。</h3> <h3>导航引导,直奔预定的西安宾馆。</h3> <h3>华山脚下小憩。</h3> <h3>临潼。</h3><h3>一路上,老爸不时为我们讲一些他当年在铁路工作时的事。哪里距哪里多远,哪里到哪里有多少个山洞……。他如数家珍。对我们,还真的是第一次走这些路……。</h3> <h3>西安宾馆入住。</h3> <h3>没有轮椅通道或电梯,只能带轮椅抬上去。</h3> <h3>游览古城墙……。</h3> <h3>车游峄山。</h3><h3>一处处的游览,都是告别!一处处的走过,都成了最后一次!</h3> <h3>还好,亲爱的父亲留下了这永恒的微笑。</h3> <h3>夜里守灵时,我一遍一遍在他遗像处徘徊,一次一次和父亲四目相对,用心交流。大哥说,他站在左侧,父亲微笑着往左看他,他站在右侧,父亲微笑着往右看他。我说,我也是这种感觉。在深夜,我几次跪伏在父亲遗体所在的床旁,埋头流着泪,和父亲进行心灵的交流。我说,老爸,我回来了,您知道了吗?您这样躺下不理我,我怎么再用轮椅推您出去转转啊……?在父亲火化前夜,我一次次围着父亲遗体转圈,父亲,您真的不再起来了吗?第一晚为父亲守灵时,看着父亲盖的新被子,似乎,有一点起伏,好像爸爸在微弱的呼吸,我还想,也许爸爸睡一觉就会醒来……。然而三天了,他还不醒!特别是,再次看到父亲的面容时,我不得不明白,老爸再也不会醒来了……。深深的恸哭!</h3> <h3>当门的床换成了桌子,老爸住进了这个盒子里。盒子上贴着老爸的小照片,是晚辈们用手机对着那张大照片拍了,传给照相馆洗出来的小照片。倒一杯热水,放在爸爸的桌子上,杯子的温暖,像爸爸给我的爱抚。老爸他在微笑,是因对这个小居所满意吗?业余,老爸是个好木工,做的家具比例适当,结实漂亮。他比较要好。所以选择盒子时给他选择了一个漂亮的。如果他在外面,他一定会对这盒子爱不释手。但,他现在住在里面。我烧纸时烧了盒子的说明书,希望他能接收到上面的信息。在殡仪馆里,放开老爸前,我抢着给他挪了挪脚踝下的垫子。老爸卧床期间,好像脚后跟有点骨质增生,他总不时喊子女们给他挪一挪脚踝下的垫子……。</h3> <h3>灵前的火盆里盛满了纸钱烧成的灰。</h3> <h3>一本他看了十几页的《西游记》里,还夹着父亲用卫生纸做的书签。含着泪,我从封面开始,一页一页烧在了纸钱盆里。寒冷的夜里,我边烧纸边烤着双手。暖暖的,像父亲的关怀。</h3> <h3>希望父亲在新的环境里无聊时,继续读完这本《西游记》。</h3> <h3>旁边是母亲、姐、妹、亲邻和父亲的儿媳们用各家送来的纸叠的纸钱。一筐筐,像书信,传递着子女们对父亲的眷恋与思念。传递着亲邻们对父亲的友好与祝愿……。</h3> <h3>几天来,我特意细心浇着父亲留下的花。虽然普普通通,但父亲喜欢。他曾像个小孩子,不顾母亲反对,一次次买回一盆盆花。这个时候,我要像照顾父亲一样,细心浇水,呵护这些花儿。以便让父亲安心。</h3> <h3>父亲爱听的老戏碟堆成了堆。他是否还能告诉我?是烧给他还是留在家里?再放一碟老戏听一听,旁边好像还有听戏的父亲……。</h3> <h3>父亲出殡前一天,下了一场春雪。</h3> <h3>这是朋友发的照片。</h3> <h3>村里在二十里外买的陵地,埋着或见过或没见过的已故乡亲。村后的老陵地开发了。就迁到了远离村庄的这里。原来过年时跟父亲去村后的陵地烧纸,父亲曾指着一处说,他老了,就埋在那里。但是,他指的陵地被占了,现在高楼林立。新的陵地远了,我曾想带父亲去一趟,让他熟悉一下路,以便,老了以后,想家时,能回家看看。但一直没找到机会。</h3> <h3>侄子带着我和一个哥哥来到买的陵地。给祖辈一一烧纸。告诉他们,我爸能跟他们会面了。只不过,他将在村里的祠堂里安家。坟前的小石碑上,我见到了曾经熟悉的一些亲人。其中,最亲的是我的奶奶(爷爷走的早,我没见过)。给爷爷奶奶烧过纸,我额外给他们磕了头。学龄前,八十岁左右的奶奶照看过我。记得她拄着棍,我搬个麻扎跟着她,到附近另一个奶奶家串门。奶奶经常从她床头的一个柜里取出好吃的,如姑姑给她的点心,分一两块给小孩子吃。记得父亲曾给奶奶买过一个香喷喷的面瓜。虽然很馋人,但我知道,那是给没有牙的奶奶的。有时我和哥哥顽皮或哭闹时,奶奶就举起她的拄棍指着天,再哭!再哭山狐狸子就下来了!我们就惊恐地看看天,不敢哭闹了。不过,天上,我们什么也没看见。有一天父亲在院子里给奶奶做棺材,一旁的麻扎上坐着奶奶,奶奶对趴在她膝头的小妹说,我走了,我的暖袖就留给你。奶奶卧床期间,和小伙伴疯玩的我回家拿地瓜干窝窝吃,没忘了问奶奶饿不饿,学大人用热水泡馒头,再滴几滴香油,喂奶奶。那时候馒头是好吃的东西,只有奶奶能吃那三两个馒头。地瓜干窝窝是充饥的普通食物。现在反过来了!地瓜干窝窝成了好吃的东西!奶奶走后,上小学的我,在家里没人时,曾关起门来跪在奶奶像前,给奶奶磕头。我非常怀念我的奶奶。那时父母对奶奶的爱,我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h3> <h3>一场大雪下在父亲出门前夜,是要和我们一样穿孝衣么?</h3> <h3>父亲,起床了吗?院子里的积雪该扫了!躲在盒子里的他知道下雪了吗?院子里的雪您还管不管?您是要偷懒吗?躲在盒子里偷笑?</h3> <h3>父亲的地排车,他不维护,车子连气都没有了。这车上的木料,是用来烧火做饭,招待来为他送行的亲友的。</h3> <h3>父亲的地排车行车执照!帮老爸找东西时看到的,差点被老鼠啃了。交警查证时,是不是可以抵挡一下?</h3> <h3>父亲的小麻扎,孤零零地在地上放着。它再也没有父亲陪伴了!</h3> <h3>父亲做的一对小椅子。可以作为传家宝了。</h3> <h3>桌子上,有父亲微笑着的照片。当妹妹也说父亲的眼神好像在跟着人转动时,妻子紧张地想往我身后藏。她感觉,那不是照片,是父亲在看着我们……。</h3> <h3>这一包包,是为父亲准备的钱。不知和人民币汇率是几比几?</h3> <h3>父亲珍藏的一封信。50-56年左右,老爸在兰州、天水、宝鸡一带铁路上工作过。53年转正成为正式工。他修铁路桥梁。后来和多位乡邻回乡务农了。80年左右,他去过一趟北京,在认识的人家里住了两晚,没能找到他的工作关系。我村有一个曾一块在铁路上工作过的爷爷,找到工作关系后,有了退休金,孩子也接班了。他说,他的工作关系可能跑到了四川。财力所限,他没能继续查找。那年,他从北京给我捎来一个小鸟状的哨子,看到三哥的是白色带瓷的,我还哭着闹着要三哥的那一个。</h3> <h3>这是父亲的工作证件,现在,我帮他继续珍藏。里面还有父亲母亲年轻时的合影,不知是不是结婚照。父亲幼年丧父,13岁就下东北担土篮子,养家糊口。他还贩卖过粮食,不赚一点,家里就没吃的。后来,父亲和7、8个乡亲一起到铁路上工作、转正。再后来,因为家庭或政策等原因,他们大都又回了家,务了农。老爸没上过学,他认的字是在铁路夜校里学到的。</h3> <h3>1976年有生产队时,我家的“年薪”。</h3><h3>那时候小麦、大豆0.12元一斤,玉米、高粱、谷子0.08元一斤。一个工0.195元……。那时候还有80岁的奶奶。父母,加上他们的六个娃娃,九口人!生活该是多么的不易啊!但坚强的老爸还是领着我们,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h3> <h3>这是我们家最后一块地,种的芍药。父母给将要回厂的我采摘了一大包花骨朵。后来,被占,建了天华领秀城……。</h3> <h3>您送我的芍药开得多好啊!花已凋谢,照片我一直保留着……。</h3> <h3>村后的丹阳路立交桥快通车了!老爸,我没有机会推着您再来看一看了!</h3> <h3>晚上,村头小广场的舞蹈还和原来一样热闹。老爸,那棵杨树旁咋没有您的轮椅了?</h3> <h3>杏花和桃花马上就要开了!我再也没机会推着您赏花了。</h3> <h3>您孙子喂您时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吗?</h3> <h3>您把八十岁的母亲一个人留在了家,吃饭时谁陪她拉呱,说话?不过,放心吧!三个哥哥已分派好,子女们将一起努力,照顾好母亲!</h3> <h3>您的重孙子还没有长大,他长大后还会记得您吗?</h3> <h3>想要您喝最小的孙子的喜酒呢!他才上高二,您怎么就走了?</h3> <h3>去年带您到小孙子学校门口转了一圈。怎么就会是最后一次了呢?</h3> <h3>前年春节在村头紫云台门口照的全家福。你的子孙后代接近60口。</h3> <h3>现在这大门依然在,却再也无法和您一起照全家福了。</h3> <h3>村里的祠堂是您的新家,那儿有您熟悉的故人相伴。不知他们是否在为您的到来高兴?安顿好自己后,你可以去买的老陵那儿去见见爷爷奶奶。在烧纸时,我们已经把您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多年不见了,他们一定高兴见到您。记得替我向爷爷奶奶问声好!虽然我从没有见过爷爷。</h3> <h3>你们兄妹在那边聚齐了。您又可以这样坐着和大姑啦啦家常了。</h3> <h3>小时候过年时,我曾在大姑厨房门口抱着她的腿让她去给我摘杏,不给摘杏就不让她去做饭。您见了大姑告诉她,现在我知道过年时树上没杏了。再过几天就是大姑三周年,如果您也去,您就会看到我。大姑曾经那么的疼爱我们,每年给送的一篮杏,是我童年幸福的记忆。在路上碰见大姑,她也总会喊着、追着给我们好吃的。她三周年时,我将回去,最后一次向她老人家挥手、送别。到那时,她家村头的杏树应该又开花了。花香弥漫时,大姑,您能不能告诉我,哪棵杏树是您家的?</h3> <h3>现在村头还是您知道的样子。但看到到处在建房,您曾无奈地说,这家,您是看不住了……。老爸,家还在!您却悄悄地走了……!</h3> <h3>这是小时候我们的老屋。屋檐下的麻雀窝里,曾藏过我的“私房钱”。</h3> <h3>老屋内的高粱杆墙和我第一个月工资给您买的黑白电视机。记得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月朗星稀。从邻居家蹭完电视,我们搬着座位回家。在咱家门口,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我自问,什么时候才能给家里买台电视?那时候,我还在上学,是个无底的花钱坑,偌大的汉子,还不时向花甲的您伸出大手……。</h3> <h3>怕老屋不结实,工作初挣的钱,为您盖了这屋。下雨天您不用再绕到屋后去堵老鼠洞了。我7岁时生病,感谢您再困难也没有放弃我!为我卖了大绵羊,那拴羊的铁链,还在咱家工具箱里放着。</h3> <h3>我高考落榜时,感谢您不好意思地去卖雪糕,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复课……。您自己做的雪糕箱子,还在咱家放着……。</h3> <h3>后来,咱家建成了这样。多么温馨的小院啊!我每一次到来,都看得到您幸福的笑。见面第一句话总是:“箫箫来吗?”您也不怕我吃醋?</h3> <h3>您在院子里种了棵柿子树,想和这小院一起留给儿孙后代。</h3> <h3>但是,当不得不把柿子树挖出来时,您有点难过。在您的要求下,我和哥哥又把它种到了院子里的一个角落。</h3> <h3>墙角那个无枝无叶的树干,就是父亲留下的柿子树。希望春天来时,它能顽强地发芽成长。但是,铺天盖地,拆迁声紧,希望它还能有机会生根发芽,还能有一方土地安身。</h3> <h3>院子里的鸟窝被殃及。</h3> <h3>现在,咱的家成了这样子。</h3> <h3>这透光又透风的天窗是二哥自己设计,自己制作的。为了让您和母亲住的舒服、不憋闷。</h3> <h3>村里的祠堂成了您的新家。街上再也看不见儿孙推着您转的身影。夜市上有那么多认识您的人,他们摊位前再也没有您去购物。您喜欢吃的铁棍山药堆满了集市,价格便宜!却再也没法买给您吃……。您喜欢的腰包已烧给您了,里面有您的眼镜和闹钟,还有您原来装在里面的千眼菩提等。挂在您床头的花种子,给您烧了一半,另一半我偷偷撒在了祠堂院子里的墙角处……。您抽屉里还有许多您喜欢的东西没法烧给您!两头亮的小手电、印度买的铜花瓶、西安买的兵马俑……。老爸,只有您搬家到爷爷奶奶那儿时,才好交给您……。</h3> <h3>把老爸送到祠堂后那天晚上,哥哥们都回自己家住了。母亲问我,自己在那屋里睡怕不怕?我说不怕。妻子胆子小,跟母亲还有姐姐、妹妹四个人挤在西间屋里。夜里,我睡在以前陪护父亲时睡的床上,父亲的床空着,只有一包衣物。我亮着一盏灯,几次看向父亲的床。看一次是空的,看一次是空的……。父亲没有再喊“尿尿”。泪水无声地流到了枕巾上……。原来回家,都是为了能陪父亲两天,推他转一转,陪他拉拉呱。以后再回家,就只能在照片上看看他了……。</h3> <h3>300里外有我的老家,却再也没了我的父亲了!</h3> <h3>老爸,您走好……!</h3> <h3>恭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