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正月初七,有幸与傩戏专家檀主席、安大戏曲系博导王教授和谢秘书长夫妇随行同去刘街和棠溪看了一夜傩戏。有两位专家在身边,随时请教,傩戏的神秘面纱可以在疑团中徐徐打开。途中,整个心事一直在与傩字共舞。聊天的话题、沉默的念想都撇不开傩字。一种神秘的敬畏盘踞内心,挥之不去。与其说是去看傩戏,不如说是尝试一次精神穿越。穿越时空,与古人屈膝;穿越现实,谛听神明咒语。<br></h3><div> 恍惚中,仿佛身边的一草一木都是令人生畏的神灵,让你肃然起敬。连一抔土,一片风,一泓清流都是。是的,在宗教信仰的眼里,神明无处不在,万物皆有灵,哪怕是不经意中踩到一只蚂蚁,都感觉是对神明的冒犯和亵渎。可是又有谁能说得清,道得明? </div><div> 我不是专家,也不是行家,自然无法破解傩仪、傩舞、傩戏的密码。但儿时从父亲那里听到的“看傩戏回家路上鬼甩沙”的灯下细语却至今萦绕耳际。那时,父亲谈着谈着,脸色渐渐变了,似乎鬼神就在身边,我也听得毛骨悚然。虽然接受了无神论和科学的洗礼之后,对父亲的谈论不以为然,认为那肯定是风声,可我依然不想用“懵懂”这个词轻率地给当时的我妄下无知的结论,更不想给父亲的一番惊悚之言指为愚昧,因为在礼天敬神的心目中,纵然是风,也会疑为是冥冥中的神灵所为。你信神,风雨万物就有神,你信无神,风就是风,雨就是雨,实实在在的。这大概就是信仰的主宰。</div><div> 无神论者自然会把信神信鬼斥为迷信,认为科学与迷信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在我看来,神也好,鬼也罢,不过是人们对未知领域中出现的奇异现象贴上的符号、标签。科学仅仅是在已知条件下有限地揭开未知世界的奥秘和规律,永远无法和自然的魔力并肩齐驱,更无法超越自然。当人们势薄力微,无法抗拒自然魔力的时候,只有凭藉崇拜和敬畏想象中的神来安抚灵魂,自愈受伤的创口,于是就有了女娲炼石、精卫填海、后羿射日等诸多神话相传不绝;有了礼祭天地、山神、水神、河神等祭祀仪式(含傩祭)繁生蔓延。象破石求生的小草一样顽强,这些神话和祭祀的背后隐含着的敬畏自然、渴求生存的艰辛和磨难的经历,谁能感受。虽然他们的磨难已经没入洪荒的渺茫,但那些古朴、粗犷的仪式和面具却依然给我们留下了打开生命之初的密钥,因为生命基因(包括文化基因)从来没停止过复制的脚步。</div><div> 说到傩祭,我们可以从屈原《九歌》中寻觅到上古原始巫祭的端倪。《九歌》各章内容具有浓厚的楚地民间巫风祭祀色彩,他们在歌乐鼓舞的巫祭仪式中,巫师会装扮各具个性的神灵来表演以乐诸神。闻一多先生就认为《东皇太一》是迎神曲,《礼魂》是送神曲。而文中提到的十种神灵又可分为三种类型:①天神──东皇太一(天神之贵者)、云中君(云神)、大司命(主寿命的神)、少司命(主子嗣的神)、东君(太阳神);②地神──湘君与湘夫人(湘水之神)、河伯(河神)、山鬼(山神);③人鬼──国殇(阵亡将士之魂)。虽然屈原只是意在以山川神祗和自然风物、神话故事和历史传说为诗,寄托其愁苦之情和“荡志而愉乐”,“聊以舒吾忧心”,“寓情草木,托意男女”,“吟咏情性,以风其上”的心旨,但从作品中的活泼而又庄重、优美而又典雅的生活气息与人物刻画、环境描述中,我们似乎可以捕捉到古人感天敬神、苦中含乐的飘渺踪迹,而楚国盛行的这些巫风应该与我所看到的刘街和棠溪的傩戏中道具、程式和傩舞等内容有许多相通相似之处吧。</div><div> 我不知道刘街和棠溪的傩戏起于何时,也不清楚他们各姓家族表演傩戏有什么不同以及那些傩舞道具的名称和来历,但我感受到了他们执着不渝地传承一种傩俗文化的坚毅和恒久。无论是太和章祠堂中功德榜,还是魁山吴、魁山韩的傩神供祭和表演,赫然昭示的似乎不仅仅是他们家族和社会有识之士的捐款,还有他们淳朴虔诚的明月之心和习傩爱傩传傩的深情与凝聚力。那些似懂非懂的高腔、平调中飘逸而来的似乎不仅仅是戏文中的长衫背影和脂粉水袖,还有千年浣洗的民风和祥和。 那种敬畏自然、天人合一的人神共舞的生活折射出的人性和灵魂深处的价值光芒时刻鞭笞着浮躁而过于功利的流俗肌体,让人们不得不俯首凝思,引项长嘘。</div><div> 置身物欲横流、躁动不安的环境中,目睹食品安全的丛生乱象、沙尘掩日、黑雾横空、毒水戕民的种种逆天之行,试想一下,我们是否能做到“人神共舞”的和谐?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我们谁也不想脆弱的生命断送在自己的贪欲利剑手中。天堂和地域的钥匙就捏在自己手中,你说我们该如何选择呢?</div><div> 在我的眼里,刘街和棠溪等地方的傩戏传递的不仅是古老的民俗,还有一种文化的心理和生存的价值。 它可以重新洗礼我们的灵魂,让我们的心理更加明亮透澈。你说是吗?</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