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之疆域独行帕米尔(上)

曦月

<h1>十一月初的新疆,游客已是寥寥无几,在乌鲁木齐待了七天,多个旅行社咨询并交代了,但凡再有一人我便可与之成团,想去库尔勒再往轮台胡杨林。可是几天等待的结果却是找不到任何人作伴。</h1><h1><br></h1><h1>从起心动念到踏上这片土地,只有三四天时间,之前种种设想与安排,没有一样如愿达成,导致了此刻在这里颇有寸步难行之感。</h1><h1>首先没有详细攻略,因为事先被某人的承诺所迷惑,完全是临时起意;其次不会开车,在这个占了祖国六分之一土地的地方,随便出行看个景点,都是以百公里计,没有车,简直寸步难行;</h1><h1>离乌市千里之外的偏远之地,又是南北疆交界处;没有同伴,一个女人不可能没有安全方面的顾虑……</h1><h1><br></h1><h1>那几天,心情跌到谷底,等待着随时能有人出现与我结伴;等待着天气预报十一月四号的雪。</h1><h1>到头来,一切都成了泡影,很难描述彼时的心情,有不甘,有落寞,也有难以言说的愤怒。</h1><h1>可是,依我个性绝不能接受就如此这般打道回府!八小时独自空中飞行,对恐机症的人而言绝对是极限挑战,此刻,这个挑战同样不可小觑,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h1><h1><br></h1><h1>通过同学的介绍,他在乌市的朋友建议可去喀什走走。妮子告诉我,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喀什做为特区,安全工作是很到位的,并且到了新疆没去喀什等于没来,它是少数民族聚集地,具有浓郁少数民族风情,城区主要是维族聚集的区域,那里周边也有胡杨林,并且今年轮台胡杨情况不好,反而泽普的更好些。</h1><h1><br></h1><h1>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妮子的话,似乎就是为我指路的一盏明灯,让我有了方向,并稍稍安心。</h1><h1>随后,在百度上随便找了个喀什包车师傅的电话,咨询了相关的行程与费用。就这样,在赵师傅的安排下,终于决定乘坐隔日最早班机飞往喀什。</h1><h1><br></h1><h1>七点多的航班,五点起床,简单收拾一下,离开了这家住了五六天,都觉得已经是自己窝的房间,在犹如黑夜的寒冷清晨,踏上了此生的难忘之旅……</h1><h1> 当时从厦门来到地窝堡机场,出机场并没有感受到机场安检的特别之处。而这时进入机场过安检,才有了不同感受。</h1><h1>进入安检区域,首先扑面而来的是热浪里夹杂着一股子浓浓的咸酸臭味儿,所有人都脱了鞋,安检人员手持的设备,从你头部到脚底都不放过,如若盘发髻,那是得重点检查部份。男士的皮带都得褪下,只差没脱裤子。哪怕穿着裙子的女士,两腿之间也是没有丝毫遗漏,上下过一遍。</h1><h1><br></h1><h1>所以等过了这道卡,系皮带的,穿鞋子的,各种姿态倒也有趣得很,墙上挂满了钥匙串,那都是过安检时取出来,遗漏下来的失物,等着人认领。</h1> <h1>沐浴着晨曦,在空中飞行两小时后,落地喀什。机场不大,待取出行李走到门口,张师傅已经迎着我走来。一张圆圆憨厚的脸,一口浓浓的如散不尽乡愁的河南腔,举家来喀什二十几年乡音未改,真正的"少小离家何时回?乡音未改鬓毛衰",我得很仔细认真才能听懂他的普通话。</h1><h1><br></h1><h1>行李上车,直接奔做边防证的地方,或许会去红旗拉普,国内海拔最高的国门口岸,路上安检需要。十点了,边防站里只有我们,说是这个季节一天也没几个人,要是早一个月,早早就排长队了。</h1><h1>办证的兵哥哥电脑还没开机,那电脑开机好慢,在窗口足足等了十几分钟这才做好。</h1><h1><br></h1><h1>冬天十点钟的太阳,刚升起没多会儿,还只是孩儿脸似的,粉粉的,圆圆的,挂在远处的树梢,懒洋洋。</h1><h1><br></h1><h1>车子在乡间路上行走,卷起尘土飞扬。路旁一树树小小的白杨树,笔直挺立着身子,细细的枝丫光溜溜没了叶子,像是在寒风中被脱光了衣服瘦柴柴的小屁孩。</h1><h1>眼前望去没有一丝绿洲之意,看着这干旱萧瑟的景象,心里不由得一紧。赶紧问张师傅:"这不是南疆吗?这里怎么竟是如此干涸之地啊?"</h1><h1>张师傅说这里本就是暖温带大陆性干旱气候,夏季炎热,冬无严寒,日照时间长,蒸发量大,降水量却少得可怜,一年也没几场像样的雨,或许都没有江南一天下的雨水多。</h1><h1><br></h1><h1>难怪所望之处皆是尘土,之前地理学的都忘光了,也不及细想,更无事先做功课,真是让人见笑了。(当时随手在车上拍了几张照片,回来却找不到了)</h1> <h1>乌帕尔三桥。这里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之所以能记得,完全是因为这是到了喀什随即赶往帕米尔路上的第一个买馕饼的地方,也是整个新疆之行所吃到最好吃的馕饼,一个锅盖大的馕饼才三块钱!</h1><h1><br></h1><h1>张师傅让我要备干粮,回头一路上或许没有合适吃饭的地方,买些水、馕、水果以备不时之需。</h1><h1>一下车直接先找方便之处,看着街口民族特色的建筑在晨光笼罩下,散发出迷人的色调,耳边传来浓郁的异域风情音乐,让我的眼睛随着耳朵分了神,手脚也有点儿不听使唤的想乱摆动,却找不到了要去的地方。</h1><h1><br></h1><h1>街上坑洼不平的土路,"突突突……"从身边摇晃过的拖拉机,街道上的店面,不由想起了八十年代的家乡小镇,虽然风情不同,可是那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如出一辙。我不禁心花怒放,手舞足蹈……</h1> <h1>"黄叶子!黄叶子!那是什么黄叶子?"我一阵激动。</h1><h1>这可是这几日来头一次看到了黄灿灿的叶子,以至于让我有了似乎只要是黄叶子都可以想成胡杨的错乱之感。</h1><h1><br></h1><h1>要知道我是南方沿海长大的,我们那里一年四季,春天一般的花红柳绿。一直未曾远离家乡外出生活,除了偶尔的出行,偏偏又未见过雪,未见过正当时的红黄叶,这些事物于我也就稀罕得很,这就像新疆人见着大海一般稀奇吧。</h1> <h1>随着滚滚车轮,越来越见苍凉,仅有的一点儿绿意也在道路两旁慢慢的褪去。这样的地貌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那是山吗?似乎不太高,可一团团,一簇簇又延绵不断,沟壑纵横</h1><h1>,突然想起来时在高空中见到过这样的景象,一望无垠。</h1><h1><br></h1><h1>路上的大货车上正点燃着什么?车子交汇而过留下瞬间影像,却使我想起大漠狼烟,当然知道那不是,可此情此景它就是这样跃出了脑海。</h1> <h1>"梦里不知身是客",是的,此刻的我恍如在梦里一般,不知此身何处,不知何处故乡,却对这眼前如梦境里的一切充满了难言的眷恋与无限惆怅。</h1><h1><br></h1><h1>"遥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有人在传说她的眼睛看了使你更年轻……",帮我拍照的先生说,看到这个画面中的我,让他想起了这首歌,我亦深有同感。</h1><h1><br></h1><h1>眼前广阔壮丽的山川大地,河流雪山,散落其间的牛羊骆驼,那一树金黄发亮的胡杨叶子……目之所及万物的色彩,竟是如此动人。</h1><h1>站在这温暖的土地上望向前方,眼中竟有了游子的渴望……</h1> <h1>那日初见,车子飞驰在寸草不生,延绵不断的黄褐色群山之间,远处群峰被薄薄的积雪覆盖峰顶,壮阔而高远。</h1><h1>突然,眼前色彩瞬间转换,在一片氤氲的水雾中,蓝天、沙山、湖水,如海市蜃楼般一刹那撞进了眼帘。</h1><h1><br></h1><h1>梦幻,虚无,空灵,我就像在梦中莽撞的推开一扇未知的大门,而后被眼前景象狠狠的撞击了心房,呆怔了一下,随即惊呼起来,激动万分,手忙脚乱的向它跑去。</h1><h1>正午的阳光慵懒地洒下,丝毫没有惊扰这一沙一水的宁静……</h1> <h1>你能说这不是一幅画卷吗?脑子想到的全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哪怕此刻站在这里,仍然不敢相信眼前这样朦胧的色调,是如此真实的存在。</h1><h1>白色的细沙覆盖在水面后的山峦;空气中弥漫的迷蒙雾气将水面和相依的山峦轻轻柔柔的包裹着,使得它们不生嫌隙的相融在一起;无风的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丝的波纹,如披上薄纱的明镜一般,将这朦胧的山,这蓝蓝的天,淡淡的纠缠,倒映在湖心,不分彼此……</h1><h1>让人不觉充满了柔情,总想着白日做梦,如此良辰美景,不禁心中感慨:美丽的布伦口白沙湖啊!难忘的白沙湖!要是爱侣就在身旁,该有多好!</h1> <h1>正当沉醉之时,身旁过来了骑摩托车的小孩:长期被风吹日晒的脸蛋黑乎乎的,腼腆的笑容稚气未脱;那双眼睛却亮晶晶扑闪着,使他看来有几分女孩子的羞涩。头上的棒球帽已没有了往日颜色,脚上的白色球鞋风尘仆仆,而身上的皮子外套与他的年龄似乎有些不符,让他稍显成熟一些。</h1><h1><br></h1><h1>他停在我身边,把手伸进上衣口袋,不知要掏什么东西,而后怯生生的摊开他黑黑的手掌,是一块颜色均匀浓绿的石头!他懦懦的问:"这个要不要?""这是什么?"我问他。"是和田碧玉。"我自然知道这是和田碧玉,可是我也很清楚这不是真的和田碧玉,只是染色的石头或者树脂。</h1><h1><br></h1><h1>我没有伸手接过来,那颜色和质感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了我。对于这孩子,我心有善意,也不愿惹麻烦,毕竟这不是我熟悉的地方,风土人情不同,习性不同,还是不好贸然开口行事。</h1><h1><br></h1><h1>这样的年纪,本该在父母的爱护下求学,出来做这事难道不是因为生活贫困吗?再说了,哪里没有做假?玉石做假从来都不是秘密。</h1><h1>我不愿说什么谴责之类的话,奸商大行其道的今日,何处无假?这已然是方方面面,上上下下做假的国度,我有何立场有何必要去说冠冕堂皇的话?对这样的孩子!更何况,我分明能看见他眼睛里的纯真和朴实。</h1><h1><br></h1><h1>我摇摇头,冲他笑笑"我们可以一起拍照吗?"他露出羞涩的笑脸,点点头。我二话没说直接坐上他的车后座,两人竟然很有默契的向后望去,我俩的笑容,氛围,似乎本来就是同行者。当时就想把照片发给他,可是他没有微信,想用他手机翻拍,手机没有容量了,帮他删了几张照片后还是无法启动相机,最后只能无奈作罢</h1><h1><br></h1><h1>当时该试着留下他的地址的,每每看到这照片就想起他,想到都觉得遗憾,和隐隐的不舍。</h1> <h1>"冰川之父"慕士塔格峰山脚下的喀拉库勒湖,又名"黑湖",因湖水深邃幽暗而得名。</h1><h1>湖前本是广阔的草原,初冬的景象不似春夏那般牛羊成群。远处水草已干黄,不见有人放牧。因为开发景点,靠近路边的草地裸露出大片沙土。</h1><h1><br></h1><h1>据说,这湖水会随着一天的光线变化,变幻出不同的色彩。清晨日出,潋滟的湖水如舞台天幕一般,时而湛蓝,时而橘红,时而淡黄,流光溢彩,绚丽异常。</h1><h1>风和日丽时如碧绿的明镜;乌云密布时,则像灌进了墨水一样,变得乌黑,成为名副其实的"黑湖"。映衬着美丽雄伟的慕士塔格峰,如梦幻仙境。</h1><h1><br></h1><h1>这时已是初冬,湖边,草地,远山,空无一人!我径直奔向湖边。</h1><h1>好大的风!大风飘起我的红色披风,吹落帽子,发丝飞扬,……</h1><h1><br></h1><h1>靠近岸边的水面一部分已经结冰了,薄薄的,半透明浮在水面上,似乎能随着水波来回漂动,我跃跃欲试想踏上这薄冰,又怕它承受不了这体重,成了落汤鸡。</h1><h1>终究抵不过这诱惑,小心翼翼先踩上一脚,跺一跺,似乎还挺牢,鼓起勇气又踏上了另一脚,绝对的如履薄冰!就是履薄冰啊!终于站在这上面了,忘形地手舞足蹈。</h1><h1><br></h1><h1>"啪……啪啪"脚下突然有了响声,瞬间,手忙脚乱跳向岸边,回头一看,冰面上已然有了裂痕!好险啊!差点成了这冰水之下的落汤鸡。</h1><h1> </h1><h1>大风没完没了的吹着,我跑向那条白色长桥,倚靠在栏杆边,手,被冻得刺痛,发抖到无法拍照;嘴,被风吹得发麻,哆嗦着无法说话。</h1><h1>它真的好美啊!这无人之境的感觉让我真不舍的离开!在栏杆边猴子似的爬上爬下,待到实在扛不住了,这才从这头跑向高台那头。</h1><h1> </h1><h1>站在高高的石台上,感觉自己一脚就能能踏上雪山,抓住白云似的。</h1><h1>那一刻,雪山蓝天为幕,天地唯我一人,仿佛自己正在上演一场声势浩大,气势磅礴的独角史诗大剧,令我如此沉醉,沉醉不知归路……</h1> <h1>帕米尔高原!这是帕米尔高原!这可是中学时地理书里的帕米尔高原?此刻,不知为何,眼中竟流出了热泪!是激动亦是感动!还有无以言表的感激!</h1><h1>为书面上的字眼地名成了眼前真实的存在而激动;为这一切不是梦而激动。感动于天地亿万年之功如此造化万物,一路走来,完全不同的地貌风景全然领略,沙漠、草地、雪山……</h1><h1><br></h1><h1>生而为人,渺小的如尘埃不复可见,可却又因拥有此生而得见时光造物主之神迹,如何能不感动?</h1><h1>前几日,我还在几千里之外,对此仅仅只是听闻于书中,影像中;昨日,我还困顿于异乡城市之中,心情落寞。而此刻,因缘际会,让我踏上这土地,真真切切看到触碰到,让我如何不感激自己及所有帮过我的人?</h1><h1>冥冥之中或有定数吧!止不住的热泪流了下来……</h1> <h1>伴随着夕阳,来到了塔什库尔干,简称塔县。</h1><h1>据说这段道路上,秋天的时候,两旁的行道树挂满金灿灿的树叶,犹如黄金大道,吸引了许多游客来拍照。</h1><h1><br></h1><h1>这时已经是十一月初,树叶落尽,光秃秃的却又依然繁密的树枝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散发出柔和的暖暖的淡淡的金黄色,不华丽,却又是另一种温暖人心的美!</h1><h1>路旁沟渠里的水已是结成了冰晶。近看,枝枝杈杈交错着,像鹿角,像枝丫,又像放大了的雪花,松松的一片片层层叠叠斜立着,落日照耀下,晶莹剔透,美得不可方物。</h1><h1><br></h1><h1>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如此细微之物,一样有着它不可言说的大美!想拿起一片赏玩,却一下子松散开来,只留得手中一小片,不禁手中余温,化开了去……</h1><h1> </h1><h1>田野里,已隐去了阳光。远处的山边峰顶却依然余晖明媚。山顶覆盖着千年不化的积雪,白云悠悠走过,未曾停留。</h1><h1>山原不老,因雪白头!这白了头的山却又是为何如此执着多情啊?</h1><h1> </h1><h1>大路无人,往来车辆稀少得几乎不可见,我尽可以在路上撒野,或坐或卧或舞或跑,不亦乐乎。</h1><h1>那般惬意欢欣,此刻想来,不自觉就眼泛泪光,嘴角上扬了……</h1><h1> </h1> <h1>未完待续,敬请期待!</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