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顾玉海楼

木易

　　—— 谨以此篇，纪念我的父亲

　　那时的他，风华正茂，才华横溢

　　那时的他，博览群书，知晓天下

　　那时的他，倾己积蓄，大爱无疆

　　那时的他，忧国忧民，心系天下

　　说到我对玉海楼的认识，之前一直停留在它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以及浙江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这样一个教科书式的层面上。至于能有这样的一个认识，应该跟我的工作性质有关——那是我在职期间，平均每隔两三年就要带学生去玉海楼参观一次。因为那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管理学生上面，无暇去对玉海楼的历史渊源做深入了解，因此我对玉海楼的印象也就仅限于此。至于平日里，偶尔也会从那里经过，但从未有过要进去看看的念头。

记得那是2013年7月的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内容大意是瑞安市的一个玉海文化研究会打算出版一本《瑞安名人录》，想让我为父亲写一篇传记。来电人是未曾谋过面的施巨欢老师，父亲的故交，我应该称其为前辈。当时我未加思考一口答应了下来，未曾想等到动笔的时候方知我对父亲的了解可谓少之又少。于是我开始走亲访友，四处搜集资料，包括父亲任瑞安市政协常委时的一些大会发言稿以及提案，然后整理，构思，最后成文。事后我很感谢施老师，因为是这样一个过程让我对父亲有了一个全方位的认识，尤其是他看待事物的前瞻性和洞察力，让我钦佩不已。

在1992到1993年间，玉海楼还是省级的文保单位，当时的政府部门由于缺乏较强的文保意识，对玉海楼疏于管理，因而导致当时的玉海楼存在着诸多如火灾，环境卫生，孙氏故居被占住等问题，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心急如焚的父亲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几次三番地写提案呼吁保护抢救孙氏故居，在他及一些有识之士的不懈努力下，最终玉海楼保全了它的完整性。

如今的玉海楼，在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下，经过修缮和重建等一系列工程，已是重放光彩，它所承载的极其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吸引了许多专家、学者以及知名人士慕名前来参观，一些中央领导人也亲临视察，并给予了较高的赞誉。

经过此事后的我，不觉中对玉海楼多了一层认识，更多了一种情愫。同时无故地感觉到有一个模糊的声音总在心底反复响起。一次我从超市购物归来时途经玉海楼，东张西望中被前面的一处风景所打动，只见玉海楼与湖滨公园毗邻相望，古色古香的亭台轩榭掩映于茂密的绿树丛中，倒映在湖面之上。此情此景，让我的心随之一动，于是习惯性地拿出手机信手拍了张照片，就在这时，那个声音突然间异常清晰地在我的心底再次响起——去看看玉海楼。

　　第二天上午的十点多钟，我来到了玉海楼的正门前。在配合完入门的相关程序后，便兴致勃勃地跨进了这座带有浙南建筑特色的建筑群。

　　走进大门，一个半月形的池塘首先映入了我的眼帘，池塘里面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密集地生长在一起，簇拥成了碧绿的一大团，它们静静地浮在水面上和白色的影壁相互映衬着，给满眼的青砖灰墙增色不少。

　　有意思的是在池塘中的一颗大鹅卵石上面，有一只小乌龟待在那里，正伸长脖子在享受太阳浴。

　　池边站着两个小家庭，大人和孩子都好奇地观察着这有趣的一幕。

　　池塘一直延伸到后门，呈三面环状将玉海楼拥抱其中。

　　院落的左面墙边，摆放着三尊石雕。不知它们经历了几多风吹、雨淋、日晒，悠悠岁月让它们变得沧桑无限。

　　右边有一个侧门，进去后就到了颐园。

　　这里有一方荷花池，因为此时还是早春二月，满池的枯叶或倒伏，或垂头，感觉甚是萧条。但如果再过两个月来此的话，它所呈现人们的将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如若七、八月时你再来此处的，等待你的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恍如瑶池初宴罢，万妃醉脸沁铅华"的盛景呢！

　　　　离开荷花池，前面即白晋陶斋。这里曾是孙冶让的待客之处，后他将其收藏的拓片存放于此，现成晋陶展馆，其中的部分展品为孙氏所收藏。

　　走出展馆 ，看到庭院的右侧有一个圆形的门洞，从这里进去，就是玉海楼的前楼了。在其一侧的白色围墙上，有几枝迎春花高垂于下，竭尽全力地绽放着花瓣，那朵朵小黄花使者般地在向人们报告着有关春天的消息，给这庄重肃静的环境平添了几分生机。

　　走近玉海楼的前楼，我拿着平板继续忙着拍照，这时一只猫出现在我的镜头里，它正慵懒地趴在一处屋檐上晒太阳，对于我的出现没有一点反应，大概是熟视无睹了吧。

　　这里的建筑风格和整个建筑群格调一致，瓦当悬空，屋脊微翘，两端为龙凤雕刻，山墙青灰颜色，墙头是如意云头，窗棂图案各异，这一切跟玉海楼的总体环境融为一体，显得古朴、典雅、大方，同时还透露出一种极其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玉海楼是座具有特殊意义的私家藏书楼，它"如同一个文化坐标，将19世纪温州文化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其意义之重大让它成为了浙江四大著名藏书楼之一。此楼是孙冶让父子于光绪十四年间所建，原内有藏书八、九万卷，因其书之多、之珍贵如玉如海，故取名为"玉海楼"。晚年时的孙冶让就在这里读书，交游，研学。

　　这是连接孙冶让故居和玉海藏书楼的连廊——丁字廊

　　可通向后花园的长廊，与滨江公园仅一水之隔。

　　这个后花园是解放后瑞安政府在对玉海楼进行全面修复时建造的。内有玉漾池，衔玉桥，西廊为倚翠轩，北堂是燕谒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欣赏，皆为一幅画作，颇有苏州园林之风范。

　　出了后花园，我信步来到孙氏故居——一个四合院式的院落。这里的两块匾很值得一提：其一为"枌楡戴德"，据说是孙冶让任学部二等谘议官时乡亲们送的。另一块"惠及穷黎"是当年瑞安粮荒之时，孙氏家族开仓放粮，民众感谢孙家的大义而送。

　　厅堂太师壁的两侧是边门，穿过它就到了花厅，它的作用就相当于我们现代的客厅。

　　孙氏纪念馆

　　游完全程，我对玉海楼的印象开始清晰了起来。它作为古代文明的载体，充分体现了瑞安这座瓯越古域的源远流长、绵延不绝以及其文化性格和文化精神的精髓所在。它的存在，也让后人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了解学习历史的重要基地。此时此刻，玉海楼就如同一颗被掸拭去浮尘的夜明珠，在我的眼前熠熠生辉，珍贵异常。与此同时，它也让我彻底明白了父亲当年为之呕心沥血、四处奔波的原因所在。这一刻，我可以告慰于他的是 —— 玉海楼，这个昨日的经世之学摇篮、今日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已成为瑞安的一张名片，呈其崭新的姿态迎接着八方宾客的到来。

　　

后记

按照惯例，每次我游完一处地方，回来后都要按游踪将其梳理一遍，然后制成美篇，以作纪念。这是一个让我很是享受的过程。但这次却与以往不同，不仅心情有些沉重，写作思路也是断断续续的，即使费了大力却始终无法成篇。于是我决定再访玉海楼，将一些悬念和疑惑落到实处、了解清楚。第二天我是带着一种使命感来到玉海楼的，一趟下来颇有收获，原来脑海中的那些模糊的东西随之明朗了起来。当我走出玉海楼的那一刻，心里觉得非常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