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之旅

一树一菩提

从吉林万科滑雪场下山,我和儿子稍作休整,带上翻译官踏上了日本的雪国之旅。 雪国位于日本东京北偏东方向新泻县的越后汤泽小镇,全年三分之一的雪季,群山环绕,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童话世界。日本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川端康成的《雪国》便诞生于此。 川端的小说唯美、忧伤、细腻。国人最为熟知的由山口百惠主演的《伊豆的舞女》即改编自川端的小说。小镇为川端建了一个雪国博物馆,再现了《雪国》小说当时以及历次改编成电影的拍摄场景,陈列了给作家带来巨大声誉的《雪国》二十几个版本,还有川端当年穿过的衣物和用过的器皿,包括一个川端最喜欢的中国茶杯。 令人扼腕的是川端康成最终以口含煤气管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实现了他早年说过的“自杀而无遗书,是最好不过的了。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令人诡异的是与川端同生于1899年,另两位大作家也选择了自杀:以冷硬著称的海明威和以幽默著称的老舍。一桩未了的公案是196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本来要颁给老舍,因老舍沉湖而颁给了川端康成,历史的无常和诡异让后人唏嘘不止。 此行之所以选择汤泽,故名思义,这里是温泉和滑雪的圣地。早在850年这里就有温泉的记载,雪国博物馆记录了汤泽温泉的历史和昭和年间第一口温泉喷涌的现场,同时陈列了1911年木质滑雪用具的实物。 在越后汤泽的NASPA酒店住了三天,滑雪、泡汤、每天睡到自然醒,在川端《雪国》笔下驹子走过的小镇上徜徉,仿佛还能听见驹子的木屐踩在雪地上的吱吱声。原来度假模式不仅仅是阳光、沙滩和海浪,也可以蓝天、白雪和温泉。 美中不足的是儿子的脚踝由于春节前踢球受伤,加之连续滑雪伤势加重,到汤泽的第二天就发烧了,没能尽情享受日本粉雪之乐,算是一个遗憾吧。人生总是没有完美,缺憾何尝不是一种美呢!而且这个缺憾,让我们见识了日本人的友善之美。第三天从GALA滑雪场下来,找到一家药妆店,老板娘是一个干净体面的日本老妇,耐心细致地帮儿子处理并包扎了伤口,除用到的药品,并没有收取任何处置包扎费用,已经结完账,老板娘说稍等,跑到内室拿出一包药棉类包扎物品送给我们。更让人感动的是我们走出一段路了,老板娘开车追上我们,只为了提醒一句话:千万不能洗澡。我们仨儿站在路边,躬身目送着老板娘调转车头回去,内心无限感慨。不管国人有多少人仇日,人性的真善美,却是可以抛开政治,跨越种族和国界的。 恋恋不舍地离开雪国汤泽,南下奔赴京都,开始踏上访古探幽之旅。短短的一天半,将京都最富盛名的三个名胜古迹转了个遍:金阁寺、清水寺和二条城。 京都在日本的历史地位非常像中国的西安,1868年开始在东京建都之前的一千多年一直是日本的首都,是日本人的精神故乡和文化象征。随手街拍可以从城市建设和人的穿着看出京都还保留着原汁原味的日本文化和风情,门上的花篮又给古老的建筑增添了一抹温馨的现代气息。 文化在京都,京都的美食也是名不虚传,这一点和西安也很相似。儿子关于吃的攻略不得不佩服:晚上九点还在排队等座的炸猪排外焦里嫩,入口香酥。磨芝麻、调酱汁、拌色拉,一套程序下来堪称吃得庄重有仪式感;下午三点也还在各种排队等座的京都拉面小路,生鸡蛋打在面里,居然色香俱全;居酒屋的玉子烧、天妇罗、炸鸡块道道精美。还有一个儿子想去的抹茶店,实在太累了没去,留点儿遗憾给下次。再见,京都。 告别京都,奔赴此行的第三站:大阪。大阪城是一座记录了日本动乱历史的城市,影响日本历史最著名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族都与这座城市有着数不清的爱恨情仇,耸立在大阪城公园里的天守阁记录了那些烽火连天的岁月,两道城墙和两层护城河以及墙上的枪眼,留下了那些血雨腥风日子的历史痕迹。 大阪城公园林木葱茏,水天一色,已经成为市民健身和休闲的场所,有趣的是这里也是狗狗的天堂,可爱的狗狗们煞是吸引眼球,引得游人不停地拍照。 离开雪国之后的京都和大阪开启了暴走模式:每天20,000步打底,每天回到酒店累成狗,人的潜力真是无限啊。 此次第一次全家日本自由行,从大阪下飞机,到新泻县要两次换乘火车;再赴京都和大阪,城市内各种地铁和公交车的换乘,大阪地铁有九条线路,看得我眼花缭乱。此行从做攻略、规划行程、买机票、订酒店,到吃住行全程由儿子设计。密如蛛网的地下换乘站儿子仿佛来过一般如鱼穿行;每次寻找驻地,跟在儿子身后,七拐八拐地酒店豁然眼前,经常让我惊讶得心里暗暗佩服;从提前在国内购买JR PASS通票,到京都公交车和大阪地铁的当日券,都选择了最经济方便的出行方式。翻译官感慨地说:这次跟儿子出来省老了心了。当然,很多关键时刻还是要把舵的老翻译官保驾护航。比如最后一天从驻地去大阪关西机场,听从老翻译官的建议,比计划提前四十分钟出发,到了机场过安检面对一眼望不到头的蛇形队伍,倒吸一口凉气。更悬的是,到关西机场的新干线只有四节车厢是到机场的,其他都是到另外一地,只有在站台的地上才有标注哪节车厢去机场,其他车厢在到机场前两站就改轨去别的地方了。还是老翻译官每次上车前都跟车站人员详细沟通确认才得知,我们完全不知道这个细节,就会铁铁地上错车厢而到不了机场,即使发现下车再换乘,肯定时间就来不及了!每次看着翻译官一遍遍地确认觉得大可不必或多此一举,关键时刻显示出了翻译官定海神针、万无一失的伟大作用!仔细,认真,不想当然,这是我和儿子都缺乏的,向翻译官学习!向翻译官致敬! 有欢乐、有满足、有惊喜也有遗憾,第一次纯粹的一家三口的旅行还是2003年的海南之行,那次儿子才11岁。14年之后,才有这一次日本之行。下一次呢?希望不要再等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