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儿子的高考

润安泽泰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今天是2016年高考的第一天,我细心阅读着莫言《陪女儿高考》(文章附后)的文章,眼前渐渐地浮现出十几年前的这天,我陪儿子高考的情景,浮现出儿子高考前后自己所经历的那些点点滴滴。&nbsp;</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儿子学的是文科,当然有悖于我倾向让他读理科的初衷。我一向认为,高考入学、毕业工作,以及今后人生道路上成长和发展的机遇,理科生远比文科生多的多。 当我以平和的心态走向儿子,用真诚的关爱开启儿子的心扉,才真正了解认识了儿子,看到在儿子那单薄、稚嫩、瘦弱的身躯内,竟然有着一个优秀成年男人才可具备的宏伟志向和远大抱负。我自然迁就了儿子,认同了他的选择。不成想,分科后的儿子在文科各科的学习上可谓是游刃有余,挥洒自如。学习成绩也逐月看涨,迅速窜升。这让我很是欣慰。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高考前在学校组织的最后一次月考和五次模拟考试中,儿子的成绩不仅全部挤进级部前五,而且有三次拔得头筹。这使我对儿子这年能够考上重点大学有了些底气。&nbsp;</b></p><p class="ql-block"><b> 在儿子为准备高考全力冲刺之时,我受朋友之邀,与同事一行五人驱车十余公里,前去山区拜访了一位远近小有名气的术数大师。&nbsp;</b></p><p class="ql-block"><b> 大师是位女性,约五十多岁,个头适中,身材匀称,开口即笑的表情时常挂在她那圆圆的脸庞上,给人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印象。</b></p><p class="ql-block"><b> “你是看孩子今年高考的吧?”&nbsp;</b></p><p class="ql-block"><b> 嘿,真乃高人!看来这段时间到此为子女求仙问道的家长大有人在啊!</b></p><p class="ql-block"><b> “是”!我赞同的点了下头。&nbsp;</b></p><p class="ql-block"><b> 她看着儿子的生辰八字,煞有介事的稍加沉思,便十分确定的说: “放心吧,你孩子今年是北大清华的命相。”&nbsp;</b></p><p class="ql-block"><b> 这话若放在其他家长身上,十有八九肯定是胡言乱语或信口开河了。而对我的儿子,凭其扎实的功底,凭其最近五次模拟考试的较好成绩,我却觉得大师的推测并不是漫无边际。内心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b></p><p class="ql-block"><b> “不过你应该……”如此如此。&nbsp;</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后来我真的按她的旨意,在高考的前一天晚上,瞒着在家复习备考的儿子和看电视的家人,独自来到离家不远的东湖公园。我选择了一处较为平坦且十分僻静的草坪,慢慢静下心来,面朝北斗七星中的文曲星,虔诚的祈愿上天保佑儿子能够正常发挥,考上一所称心如意的理想大学。我这样做并不指望真的会有什么灵验,会给儿子带来什么好运,只是借机寻求一下做家长的心理安慰吧。&nbsp;</b></p><p class="ql-block"><b> 告辞大师顿感如释重负,一身轻松。环顾四周我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前瞻物产富饶的泰莱平原,背依举世闻名泰山支脉的普通山村。村中民房沿山势自下而上,鳞次栉比,整齐有序。一条小河依地形由西而东,斗折蛇行,穿村而过。村子山与水的灵性成就了这儿的百姓得以在此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经久不衰。也成就了村中诸家术数从业者在当地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尤其是这条深不盈尺,宽不足十步的小河,其河床上却分布着多个泉眼。山泉四时不枯,小河也终年川流不息。河水流经的低洼处,形成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池潭。我望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和一个个的池潭,顺口吟出“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nbsp;</b></p><p class="ql-block"><b> 日暮时分,缕缕炊烟在各家房屋上袅袅升起,缓缓飘散,整个村子就像笼罩在朦朦胧胧虚无缥缈的仙气中。不时还有几下鸡鸣狗吠之声送入耳中。这景致,这山水,竟与陶渊明笔下的田园风光真是何等的相似!&nbsp;</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考试前一周,学校组织的考前冲刺辅导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由学生根据自己对各科知识掌握的情况,在家自由支配时间复习备考。 为了不给儿子造成过多的压力,我们表面上仍像平常那样,到点吃饭,按时睡觉。至于复习的状况如何,一概不去多管多问,基本端着是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架势。 可私下里,全力支持儿子高考,却成为这个阶段丝毫不可懈怠的头等大事。那些时日,我们在家说话、看电视、做家务发出的响声尽可能小之又小,生怕干扰到在里屋备考的儿子,使他分神,继而怕影响儿子对复习内容的理解和把握,以及考场上正常发挥。生活上也是倾其所能,千方百计满足儿子饮食上的各种需求。当时家里鸡鸭鱼肉蛋奶以及许多干鲜水果蔬菜准备的是应有尽有,不大的冰箱塞得满满的。为了给儿子晚上加餐,我们还专门买了一箱八宝粥撂在家中的后储藏室,以备应急之用。主副食的调剂更是花样多变,除非儿子对某个饭菜有所偏爱,否则这几天是不会重复做的。真正让儿子能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和充沛的体力,顺利度过这一撕心裂肺的高考难关。没想到,越临近考试儿子的饭量越少,就是他平时最爱吃的油炸藕盒、糖醋排骨也渐渐地失去了兴趣。现在想想,高考学生压力这么大,觉都睡不好,哪儿还有什么食欲呢。&nbsp;</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六月七日终于如期而至了。这天我早早起床,悄悄来到厨房为儿子准备早餐。两个小小的煤气灶头,一边是用奶锅煮的咸淡鸡蛋,另一边是用煲汤砂锅熬的绿豆棋子。清淡的豆棋就着出油的咸鸡蛋,既开胃又去火,我想儿子肯定会食欲大增。脸上不由地露出丝丝笑意。淡蓝色的炉火柔柔地吻舔着锅底,锅里灰白色的面棋在破花绿豆的映衬下欢乐地翻滚着跳动着,清中带甜的豆香从锅中徐徐飘出,渐渐弥漫在整个小小的厨房中。这情与景的交融,视觉与味觉的碰撞,尤为赏心悦目,沁人心脾。我两眼盯着锅中的豆棋,嘴上不住地唠叨着“旗开得胜,旗开得胜!”&nbsp;</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爸爸我今天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我心头一怔! “这怎么能行呢?总不能空着肚子进考场吧。” 儿子在我苦口婆心的劝导下,不情愿的吃下了一罐八宝粥。这边我的饭碗还没放下,那边只听“噗”的一声,儿子喝进去的八宝粥全部又被吐了出来。我心疼看着儿子厌食的痛苦表情,只好无奈地开车将他送去了考场。&nbsp;</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八点十分入校的铃声响过,考生们陆续走进学校考场的大门。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愧疚、担心、自责一起向我涌来。唉!高考的第一天,儿子还是空着肚子进的考场。儿子米水未进,一上午的考试他能撑得过去吗?这样下去的话,以后的时日他能发挥得好吗?&nbsp;</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高考成绩下来了,儿子仍是学校文科考生第一名,这个成绩排进全市前十,高出重点分数线近60分! 高兴之余,又在为帮儿子填报个合适的志愿煞费了苦心。好的学校,专业不理想,好的专业,学校不理想。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儿子的成绩不理想,若是能拿下全省高考状元,全国的高校不就随意填报了……</b></p><p class="ql-block"><b> 这时浙大、山大等高校以不同方式向儿子抛来了橄榄枝。他们为邀儿子前去就读,分别开出了许多优惠条件:入学任选专业;本科全免学费;硕、博连读;一定数额的奖金等等。面对众多的优势高校,让我更是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直到填报志愿的最后截止日这天,儿子学校分管校长专门约我和儿子去他办公室,边帮我们分析解答志愿填报的方式方法,边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主动联系复旦校方,磋商儿子录取事宜,等候着复旦校方录取儿子承诺的答复。&nbsp;</b></p><p class="ql-block"><b> 墙上挂钟的秒针不停的慢慢移动,填报志愿的时间却在飞速流逝,心情万分焦急。不知过了多久,校长办公桌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终于结束了我们仨人漫长的等待。 在班主任细心帮助下,当我将填好的报考志愿打车送到考生信息处理中心时,距全省填报志愿的最后截止时间已不足30分钟了。&nbsp;</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儿子被复旦大学录取了。按他高考的这个成绩,这年也会被北京大学录取的。只因没有十足把握,为稳妥起见还是帮他填报了复旦大学的志愿,儿子就这样遗憾的与北大失之交臂了。&nbsp;</b></p><p class="ql-block"><b> 儿子捧着录取通知书,高兴且又神秘的对我说: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读文科吗?这还不都是因为您的缘故啊。” “因为我?”我不解地琢磨着。 “是因为您学习使用的那些教材、讲义都是我这些年的最爱。”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曾用过的文科教材,长期潜移默化地滋养着儿子,是它们润物无声地引导并促使儿子坚定了自己一生努力的志向。 我不住地点头微笑着:“考试第一天,你的这一吐,可就把北大吐没了。这不还是因为我嘛。”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我们爷俩都会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儿子的笑,笑得是那么自信,洒脱,是发自内心的自然流露。而我的笑是在赞美迎合儿子的同时,却略带着几分的酸楚与遗憾。如果那天考试前儿子不喝那罐“八宝粥”……&nbsp;</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二零一六年六月</b></p> <h1><br></h1><h1><br></h1><h1><b>·后记·</b></h1><p class="ql-block"> &nbsp;</p><p class="ql-block"><b> 2002年儿子入泰安一中读高中。2005年儿子高考成绩位列全省73.1万考生文科百名成绩段,这个区段的多数考生成绩差距仅在几分之间,高出北京大学投档线近20分,高出复旦大学最低录取分数线近60分。 2005年儿子进入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主修社会学专业,同时兼修他所喜爱的汉语言文学第二专业。2009年获复旦大学法学学士和文学学士双学位。这年学校确定保送儿子可选择社会科学院或选择国内高校学科与专业排名第一的人民大学社会学系继续读研深造。这时人大哲学院副院长魏德东教授前来复旦大学进行招研前的摸底考察工作。他通过与儿子座谈交流,并与人大哲学院和研究生院沟通协商,做出破格录取的决定。率先将儿子揽入自己门下。使儿子成为该校哲学院和宗教所联合开设宗教社会学专业后录取的第一位硕士研究生。也使复旦大学损失一个保送人大社会学系读研的宝贵名额。2012年儿子获人民大学哲学硕士学位。同年,经复旦大学社政学院副院长范丽珠教授和人大魏德东教授推荐、以及儿子综合考量,最终选择了提供全额奖学金的美国凯斯西储大学读博的offer。师从年近80岁的美国著名人类学家藏学家、人类学系主任梅·戈尔斯坦教授。这所规模不大的美国私立研究型大学,曾培养出16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而其导师则是这所大学仅有的三位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之一。他与人类学系另一位科学院院士,他的夫人辛西娅·比尔教授一起,在这个领域辛勤劳作、著书立说共同确立了凯斯西储与哈佛、哥伦比亚等著名大学比肩的学术地位(索珍:《美国主要涉藏研究机构和藏学研究人员现状及其分析》)。儿子假期回国期间,多次受邀在北京上海沈阳以及自己的母校进行讲学、举办专题讲座,开展学术交流和学术调研活动。</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2017年2月</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美国凯斯西储大学</p> <h3><br></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复旦大学</h3> <h3><br></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中国人民大学</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儿子入校时,在复旦老校门前留影<br></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恩师——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副院长范丽珠教授</h3> <h3><br></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范丽珠教授在学术研讨会上</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恩师——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副院长魏德东教授</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儿子拜访现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孔子学院院长魏德东教授</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儿子与魏德东教授在哥伦比亚大学校园</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着学士服的儿子</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着硕士服的儿子</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儿子在台湾参加由辅仁大学牵头主办的两岸三地学术交流活动</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恩师——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著名人类学家藏学家</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凯斯西储大学人类学系主任梅·戈尔斯坦教授</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梅·戈尔斯坦教授是改革开放后</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第一位获准到西藏考察和研究的外国学者</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儿子与导师梅·戈尔斯坦教授在学校办公室</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漫步在校园中的儿子</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儿子拍摄的美国凯斯西储大学校园雪景</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学校的音乐系和音乐图书馆</h3> <h3><br></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学校的行政办公楼</h3> <h3><br></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学校大礼堂</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新生入校的欢迎仪式以及学生毕业典礼都在这儿举行</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读博期间滋润的美国生活</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盘中的龙虾可称“白菜”价噢</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2015年儿子回母校人民大学举办专题讲座时的宣传海报</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2016年儿子回国举办学术讲座</h3> <h3><br></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儿子在学术研讨会上作专题发言</h3> <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泰安第一中学</h3> <h3><br></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儿子上了学校高考录取光荣榜</h3> <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center;">儿子喜欢吃的油炸藕盒和糖醋排骨</h3> <h1><br></h1><h1><br></h1><h1>附: &nbsp;</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 陪女儿高考</h1><h5 style="text-align:center;"> &nbsp;</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br></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 莫 言</h5><h3> &nbsp;</h3><h3><br></h3><h3> 7月6日晚,带着书、衣服、药品、食物等诸多在这三天里有可能用得着的东西,搭出租车去赶考。我们很运气,女儿的考场排在本校,而且提前在校内培训中心定了一个有空调的房间,这样既是熟悉的环境,又免除了来回奔波之苦。信佛的妻子说这是佛祖的保佑啊!我也说,是的,这是佛祖的保佑。</h3><h3> 坐在出租车上,看到车牌照上的号码尾数是575,心中暗喜,也许就能考575分,那样上个重点大学就没有问题了。车在路口等灯时侧目一看旁边的车,车牌的尾数是268,心里顿时沉重起来。如果考268分那就糟透了。赶快看后边的车牌尾数,是629,心中大喜,但转念一想,女儿极不喜欢理科而学了理科,二模只模了540分,怎么可能考629?能考575就是天大的喜事了。车过了三环路,看到一些学生和家长背包提篮地向几家为高考学生开了特价房间的大饭店拥去。虽说是特价,但每天还是要400元,而我们租的房间只要120元。在这样的时刻,钱是小事,关键的是这些大饭店距考场还有一段搭车不值的步行又嫌远的尴尬距离,而我们的房间距考场只有一百米!我心中蛮是感动,为了这好运气。</h3><div> 安顿好行李后,女儿马上伏案复习语文,说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劝她看看电视或者到校园里转转,她不肯。一直复习到深夜十一点,在我的反复劝说下才熄灯上床。上了床也睡不着,一会儿说忘了《墙头马上》是谁的作品,一会儿又问高尔基到底是俄国作家还是苏联作家。我索性装睡不搭她的话,心中暗暗盘算,要不要给她吃安定片。不给她吃怕折腾一夜不睡,给她吃又怕影响了脑子。</div><div> 终于听到她打起了轻微的鼾,不敢开灯看表,估计已是零点多了。</div><div> 凌晨,窗外的杨树上,成群的麻雀齐声噪叫,然后便是喜鹊喳喳地大叫。我生怕鸟叫声把她吵醒,但她已经醒了。看看表才四点多钟。这孩子平时特别贪睡,别说几声鸟叫,就是在她耳边放鞭炮也惊不醒,常常是她妈搬着她的脖子把她搬起来,一松手,她随即躺下又睡过去了,但现在几声鸟叫就把她惊醒了。拉开窗帘看到外边天已大亮,麻雀不叫了,喜鹊还在叫。我心中欢喜,因为喜鹊叫是个好兆头。</div><div> 女儿洗了一把脸又开始复习,我知道劝也没用,干脆就不说什么了。离考试还有四个半小时,我很担心到上考场时她已经很疲倦了,心中十分着急。</div><div> 早饭就在学校食堂里吃,这个平时胃口很好的孩子此时一点胃口也没有。饭后劝她在校园里转转,刚转了几分钟,她说还有许多问题没有搞清楚,然后又匆匆上楼去复习。从七点开始她就一趟趟地跑卫生间。</div><div> 我想起了我的奶奶。当年闹日本的时候,一听说日本鬼子来了我奶奶就往厕所跑。解放后许多年了,我们恶作剧,大喊一声:鬼子来了!我奶奶马上就脸色苍白,把提着裤子往厕所跑去。唉,这高考竟然像日本鬼子一样可怕了。</div><div> 终于熬到了八点二十分,学校里的大喇叭开始广播考生须知。我送女儿去考场,看到从培训中心到考场的路上拉起了一条红线,家长只许送到线外。</div><div> 女儿过了线,去向她学校的带队老师报到。</div><div> 八点三十分,考生开始入场。我远远地看到穿着红裙子的女儿随着成群的考生涌进大楼,终于消失了。距离正式开考还有一段时间,但方才还熙熙攘攘的校园内已经安静了下来,杨树上的蝉鸣变得格外刺耳。一位穿着黄军裤的家长仰脸望望,说:北京啥时候有了这玩意儿?另一位戴眼镜的家长说:应该让学校把它们赶走。又有人说:没那么悬乎,考起来他们什么也听不到的。正说着蝉的事,看到一个手提着考试袋的小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人们几乎是一起看表,发现离开考还有不到十分钟了。几个带队的老师迎着那小胖子跑过来,好像是责怪他来得太晚了。但那小胖子抬腕看看表,依然是不慌不忙地、大摇大摆地向考场走。家长们都被这个小子从容不迫的气度所折服。有的说,这孩子,如果不是个最好的学生就是一个最坏的学生。穿黄裤子的家长说,不管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他的心理素质绝对好,这样的孩子长大了可以当军队的指挥官。</div><div> 大家正议论着,就听到从学校大门外传来一阵低声的喧哗。于是都把身体探过红线,歪头往大门口望去,只见两个汉子架着一个身体瘦弱的男生,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那男生的腿就像没了骨头似的在地上拖拉着,脖子歪到一边,似乎支撑不了脑袋的重量。一个中年妇女(显然是母亲)紧跟在男孩的身后,手里拿着考试袋,还有毛巾药品之类的东西,一边小跑着,一边抬起胳膊擦着脸上的汗水与泪水。</div><div> 一群老师从考试大楼里跑出来把男孩从那两个男人手里接应过去,那位母亲也被拦挡在考试大楼外。红线外的我们一个个都很感慨很同情的样子,有的叹气有的低声咕哝着什么。我的觉悟不高,心中有对这个带病参加考试的男生的同情,但更多的是暗自庆幸,不管怎么说我的女儿已经平平安安地坐在考场里,现在已经拿起笔来开始答题了吧。</div><div> 考试正式地开始了,蝉声使校园里显得格外安静。我们这些住在培训中心的幸运家长,站在树阴里,看到那些聚集在大门外强烈阳光里的家长们,心中又是一番感慨。因为我们事先知道了培训中心对外营业的消息,因为我们花了每天120元钱,我们就可以站在树阴里看着那些站在烈日下的与我们身份一样的人,可见世界上的事情,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譬如这高考,本身也存在着很多不公平,但它比当年的推荐工农兵大学生是公平的多了。对广大的老百姓的孩子来说,高考是最好的方式,任何不经过考试的方式,譬如保送,譬如推荐,譬如各种加分,都存在着暗箱操作的可能性。</div><div> 有的家长回房间里去了,但大多数的家长还站在那里说话,话题飘忽不定,一会儿说天气,说北京成了非洲了,成了印度了,一会儿又说当年的高考是如何的随便,不像现在的如临大敌。学校的保安过来干涉,让家长们不要在校园内说话,家长们很顺从地散开了。</div><div> 将近十一点半时,家长们都把着红线眼巴巴地望着考试大楼。大喇叭响起来说时间到了,请考生立即停止书写,把卷子整理好放在桌子上。女儿的年级主任跑过来兴奋地对我说:莫先生,有一道18分的题与我们海淀区二模卷子上的题几乎一样!家长们也随着兴奋起来。一位不知是哪个学校的带队老师说:明年海淀区的教参书又要大卖了。</div><div> 学生们从大楼里拥出来。我发现了女儿,远远地看到她走得很昂扬,心中感到有了一点底。看清了她脸上的笑意,心中更加欣慰。</div><div> 迎住她,听她说:感觉好极了,一进考场就感到心中十分宁静,作文写得很好,题目是《天上一轮绿月亮》。</div><div> 下午考化学,散场时大多数孩子都是喜笑颜开,都说今年的化学题出得比较容易,女儿自觉考得也不错。第一天大获全胜,赶快打电话往家报告喜讯。晚饭后女儿开始复习数学,直至十一点。临睡前她突然说:爸爸,下午的化学考卷上,有一道题,说“原未溶解... ...”我审题时,以为卷子印错,在“原未”的“未”字上用铅笔写了一个“来”字,忘记擦去了。我说这有什么关系?她突然紧张起来,说监考老师说,不许在卷子上做任何记号,做了记号的就当作弊卷处理,得零分。她听不进我的劝,心情越来越坏,说,我完了,化学要得零分了。我说,我说了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的老师,听听她怎么说。她给老师打通了电话,一边诉说一边哭。老师也说没有事。但她还是不放心。</div><div> 无奈我又给山东老家在中学当校长的大哥打电话,让他劝说。我说:退一万步说他们把我们的卷子当成了作弊卷,给了零分,我们一定要上诉,跟他们打官司。爸爸认识不少报社的人,可以借助媒体的力量,把官司打赢……凌晨一点钟女儿心事重重地睡着了……</div><div><br></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