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

杨柳依依

一九七四年三月八日，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在人们喧天的锣鼓声中，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妈妈，来到了大布江公社插队落户。
汽车沿着崎岖的公路蜿蜒穿行，一棵棵大树时不时的在眼前掠过。经过几个小时的颠波，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真幸运，分在桐树下生产队，离公社所在地只有一里路，村里有二十来户人家。因村里的知青点没盖好，借住在村外的几间旧瓦房里。和我分在一个队的有十个人，五男五女。因一路车马劳顿，个个都无精打彩，公社干部便说，领导对你们真关心，连对象都给你们找好了。说得我们都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我在桐树下生活了两年多，村民勤劳、质朴、忠厚、本分。这些品质在我身上留下了深深烙印，伴随我终身。
一、邻居
我的新居门前有一条约二米宽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是山上的泉水汇集而成，时不时有一两条小鱼在水中游过。溪边铺着很多青石板，供人们挑水洗衣。
房子的另一头还住着一个孤零零的老人，腊黄的脸上写满了落漠，一双无神的小眼睛透着几分凄凉，一身黑衣服打满了补丁。见到他我想起了爷爷，赶忙上前给他打招呼，只见他惊讶的抬起头望着我，无神的眼睛似乎亮了些，又赶紧低头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好生奇怪。这时一个女知青走来，告诉我说，不要理他，他是地主。我呆住，这般模样也是地主？在电影里，戏曲中见到的地主都是穷凶恶极，既狡猾又歹毒。跟他差了八万里。我忍耐不住好奇心，向社员打听，才知道了是个倒霉的地主。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生劳作，临近解放，才买了十几亩田，和我们现在住的几间旧瓦房。就划了个地主。因当时划地主有名额，村中必须有一个地主，他比别人多了几亩田，顺里成章成了地主。几间旧瓦房也归了公。因离村太远，也小，派不上什么用场，一直闲置，于是成了我的新居。
老人怕连累儿子，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儿子怕影响自己的子女，也不和他来往。只有在田间劳作时偶尔遇到，才会深情的对视一眼，又赶紧看到别处。
我知道了老人的遭遇，很是同情，好在这里离村里远，又没有干部。妈妈寄来了食品，趁着夜色，偷偷溜进邻居家，分一点给他，老人死活不肯要，我丢下就走。
老人屋旁有一块很大菜地，因我们刚来，还没有种菜，也不会种菜，厨房门口时不时地会出现一大捆青菜，只有我知道它的来历，我借口去赏菜花，跟老人说声谢谢。一来二去，我和邻居成了隐密的朋友。
回城后，我向村民打探邻居的消息，得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老人悄无声息的走了，结束了悲惨的一生。我为之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