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ine 101 第三周：攀登雪坡

数码叮叮

站在Lily身后十米远处的斜坡上踩在陷脚松软的雪里，看着博士站在对面约4米高的Seymour的Dikney Peak的小雪丘顶上用冰镐和绳子保护Lily攀爬几乎垂直的小雪坡。

Lily学了Vera，用一只直冰镐加登山杖辅助，攀了几次都滑下来："上不去啊。"

在听她说放弃攀爬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的那种想要去攀爬这段雪坡的冲动从哪里来，有点像在小学的课堂上遇到难题，其他同学说不做了，我心里却又想要去解题的冲动。

很想亲自感觉一下那段雪坡上雪的硬度，试试脚底冰爪的抓力和手上冰镐插在雪层里的拉力，然后看看自己是否可以找到足够的支点爬到顶坡。

也不是完全无理由的。博士先用两只冰镐无保护上去了，Vera在博士的绳索保护下，一只登山杖加一只冰镐成功了，他们证明这段陡坡是可以上去的，那么就实践感受一下和他们的差距。

"我可以用两只冰镐吗？"鉴于Lily一只冰镐不易借力的情况，我问博士和Vera。我知道 他们会回答可以，因为他们本来就在给我们教授攀爬陡峭雪坡的课程，也总是鼓励我们最大限度灵活利用资源。

"当然。"

于是左手60公分的直镐，右手40公分弯柄的攀冰镐，接过Lily递给我的绳子，我用八字结和锁扣把自己连接到博士的保护系统里。

午后的气温略高，接近零度的雪在雪坡上踏着软绵绵的，"怪不得Lily借不了力。" 冰镐插入雪层一插到底，可是插入的角度不对，一用力，冰镐滑了出来。不对。略微右移到没有博士和Vera足迹踏过的地方，再往里斜插入冰镐，这次角度对了，一借力，上去一步。

这一步，对我可是有如宇航员登月时踏出的第一步的历史性的意义。因为我第一次借着冰镐、冰爪、绳结保护在垂直的雪坡上往上攀了30公分。第二步，依葫芦画瓢又上去30公分。

其实4米真不高，只爬几步就快到顶时，脚底的雪堆再次松软打滑，感觉到了博士的保护绳从上的拉力。哈，是安全的。

借着保护绳、冰镐在雪地里的拉力，双膝着地，翻到了顶上。与博士和Vera分别击掌，庆祝小小的成就。

Lily看我用双镐爬上坡之后，再次用双镐挑战，也成功了。小山丘上一片欢呼，这是博士预先发出的课程安排里所没有的额外的欢乐。登山的要旨之一是要有趣愉快，博士所言不虚。

等我们小小的成就感在雪坡顶上漂浮一圈降落到雪地之后，博士开始不忘提醒我们关于登山的第一要旨----安全："我们刚才这样爬陡坡，有没有什么特别不安全的因素？"

掉到博士的问题坑里多次之后，我努力想也没想出特别的不安全的地方，没有说话。

博士于是说："我们刚才有保护是安全的。没有特别不安全的地方。 "气还没长出完，"Lily现在你来把我刚才设立的雪地锚重新建立一次。"

原来博士保护我们爬雪坡不只是为了好玩，还是埋了一道考题在雪里。这是我们家庭作业里读过的登山圣经第16章里图37和38用直柄冰镐插在雪地里做安全锚的方法。

刚被博士用这个系统保护过，再和Lily轮流设立这个系统相互保护一次，博士精心设计的每一环都可扣入登山保护的知识环，为我们以后可以独立登山做准备。

接第二次课的阿式登山和攀岩的区别，博士在陡峭的雪坡上让我们演练更多的保护方式。

继用靴子和冰镐保护之后，博士又带我们进入Touching the Void里的一个场景，"这下我们试试Simon在雪地里的坐式保护。"

坐在垫着防湿垫的雪坡上，用靴子后跟在雪地里左右踢出各一个可踏足的小坑，再把保护绳穿在腰间的保护装置上，同样用放绳和收绳的手法给攀登者保护，觉得雪地坐式保护其实不是那么麻烦。

和Lily在轮流被保护时，也顺便在斜坡上学着博士和Vera来回练习用冰镐辅助攀爬雪坡的方法，以及在斜坡上之字形下降时左右脚如何交替变换行走方向的脚法。

"左，右、左，换！右，左，右，换！"来回几个之字之后，找到韵律，倒有绕着冰镐跳踢踏舞的感觉。就是雪地里听不到清脆的踢踏的声音。

免不了会再次讨论Simon在坐式保护的情况下该如何退出保护系统。用上个星期博士教过的退出坐式保护装置的方法分析，再次对Simon割断绳子表示了遗憾。

Touching the Void不是家庭作业里唯一的电影。博士给攀登陡峭雪坡课程布置的一道家庭作业是分析2002年5月底在Mt Hood 发生过的一次山难事故的原因（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Ky6Pyj-Lmk ）。三个攀登小组、9位攀登者被牵连，包括3位死亡、几位重伤，并有一个军用黑鹰直升机在救援时坠毁。一切源于其中一位经验略少的攀登者在冰川雪坡上失足造成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我们是阿式登山者，我们不能像普通人无知者无畏地见到雪坡就上。我们要爬一座有难度的雪山之前，先要调查那座山的资料，然后针对难度最高的地段，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反复练习直到掌握可以超越那些难度的登山技巧之后，再去攀爬那座雪山。" 潘博士针对Mt Hood山难事故的原因这样教导我们。

一下又映照出自己去年毫无准备时去爬Mt Baker时的错误，也是好多人把登山和游山玩水混淆，看见美景，以为自己也可以毫无准备进入野外探险时易犯的错误。

参照Mt Hood的事故里处于滑坠的攀登者下方的攀登者们最初还是启用了冰镐自我制动，可是好几位攀登者无法在雪坡上成功制动止滑的事情，博士让我们练习用冰镐制动的技巧。

本来以为自己曾经在Mt Baker的大雪坡上用冰镐成功止滑过几次，可以简单过关。哪里知道，当我以自我制动的姿势伏在雪坡上，博士站在了斜坡的下方，用力拉挂在我腰间的保护绳时，我插在雪地里的冰镐头一次次地松动，我也失去控制往下滑。"Mt Hood的受害者之一，之二，之三，之四"博士数着我失败的次数。

同学的好处就是可以互相学习。如我参照Lily第一次攀坡失败的教训，轮到Lily参照我冰镐自我制动失败的教训。她脸朝雪坡，左手扶着镐头用肩膀的力量下压，冰镐柄斜着锁住身体，右手握住镐柄尾部在右腹部略抬，腹部悬空，膝盖弯曲，小腿抬起，不管我在后面斜坡使多大力气拖拉，她成功止住了。

现在过了几个星期回忆博士的课程安排，感觉这堂博士的课程的节奏犹如一曲完整的交响乐。

早晨是序曲，节奏略缓，是复习前几节课和家庭作业要点的阶段。练习冰爪的基础步法、用手机软件测量斜坡坡度、考察雪的状态与温度、基础登山结的复习等等。

中午之后是课程的重点，登山的惊险刺激与成就都在这个阶段体验。如我们的成功攀爬近60度雪坡，成功设立保护系统，成功体验冰镐制动。

最后是以一段让前面的激动紧张平缓下来的尾曲来结束课程。在陡峭雪坡攀爬课程里，能让人深呼吸，情绪安静下来的莫过于把上个星期博士教过的攀岩保护系统的字母与语法在雪坡上应用的练习了。

博士和Vera带着Lily和我走到离顶约30米，25度的雪坡下。博士和Vera先演示保护攀登，很开心地认出他们所用的Anchor Belayer Climber的元素，也找出和上个星期他们演示的岩壁上动态保护攀登的步骤的相似点，感觉这样的系统和步骤大大增强了我们可以攀爬雪坡的安全度与自由度。

然后就是借了博士和Vera的雪桩，并学习了他们随身携带雪桩的方法，和Lily轮流做领攀和跟攀实地练习。

做领攀时由跟攀保护，在途中设置保护点，打雪桩，用扁带和锁扣在雪桩上设立保护锚，建立备份保护，然后再保护跟攀上行。两人在中间站交换雪桩与锁扣，变换领攀与跟攀的位置，完成下一个绳长的攀登。一步一步，顺序不能错，步骤不能被省略，心不得不静下来。

天色渐暗，对面的Mt Baker也开始慢慢溶入夜色之中。收队回停车场的途中想到如果再去Mt Baker，我知道该以什么装备、什么方式登顶了，沉静下的心又略小激动起来。

"登山成功的三大要素是什么？"博士在这天的课堂上问过一个问题，确定潘博士不是在问我总结的不与天斗、不与地斗、不与人斗的原则之后，潘博士给出的答案是"90%的技巧，1%的运气，加9%能够辨别出机会的能力。"

对我而言，1%的运气加9%能够辨别出机会的能力是果断报名博士的这门Alpine 101课程成功的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