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河还是那条河,更清澈了;木船变成了铁船,加了雨篷。"还照么子鬼咯,趁着冒落雨快点走"父亲驾船返回,船过河心,探出头朝岸上喊。我拿手机继续拍,想把画面永远定格在这最美的瞬间。 </h3><h3> 如果那年没北上从军,如果退伍后回到家乡工作,如果工作再好点再努力点,如果……小小的渡船、清清的河水、驾船的老父亲,这样的场景在时光变迁中一次次定格,历史没有如果,记忆却总是惊人的相似。</h3> <h3> 过年围炉聊天,姑妈姑父,堂兄弟几个东拉西扯,父亲说太爷爷死得早,爷爷那辈单传到现在开枝散叶家族人丁兴旺了。我说了句不恭维的话,"这么多人了,没出得了一个人才,没出得了大官大企业家。" </h3><h3> 二姑妈跟我聊起她那段最深刻的记忆。姑妈说罗家到现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时兄弟姐妹多,家里穷,自己读书不多,才上到初一。那时到河对岸的三中去读书,河里涨水就不能去,每次放学都会从河对岸的山里砍一担柴回家,想着家里没饭吃,别连柴也没得烧了。后来因为政策原因三中不再招收河对岸的学生,家里兄弟姐妹只能到很远很远的九木中学去读书,我父亲去那上过学,读了高中,是兄弟姐妹中学历最高的。</h3> <h3> 六姊妹,从最最艰苦的岁月中摸爬滚打过来,是多么地不易。四五十年代的人,不到十岁赶上饿死人的大饥荒(1959年),赶上不读书到处串联的文革(1966年),二十岁时恢复高考,万人挤独木桥(1977年)。改革开放最好的机遇期(1984年),而这一代人已过而立之年,有老有小,大部分错过了最后一趟火车,最好的才华和最铿锵的豪气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中沉沦,消逝。<br /></h3> <h3> 大姑妈是初中老师,经常有老师到家拜访作客。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姑妈家正看电视,进来的客人跟姑妈交谈后问,这是灿哥的孩子啊?姑妈转头对我说,这是我爸爸的同学,梁老师,快叫叔。我抬头,见那人满脸微笑惊喜的看着我。我诧异,这个白净胖胖的胳膊下还夹着本物理书的人怎么会是我爸爸的同学呢?!一次隔壁邻居家承包池塘来了很多人钓鱼,父亲在池塘边的田里搂草,走过来一个穿着讲究的人过来跟父亲握手,灿哥,你住这里啊……我调到供销社上班了,有空可以到供销社药店找我来玩。后来我问那人是不是他同学,父亲愣了愣说不是同学,可能是比自己矮两届的。 </h3><h3> 曾同窗共读的同学,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参军去了部队,有的甚至进了县城到了省里当了大官。再好的过去,再好的青春年华,再再好的拼博愤发的过程都抵不过岁月的流逝。一袋劣烟,一壶老酒,晨曦中父亲捏着酒杯,站在门前的菜园中看着满园的青菜独酌,满眼青绿,微风拂面,真有把酒临风的意境。这时母亲又气又恨,你看,你看,又跟呲窝鸟一样在那发呆呢…… </h3> <h3> 回京前的那天晚上,父母和我们围坐一起,父亲喝了酒,跟五岁的孙子玩闹,儿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绳子玩,父亲让儿子绑住他的一只手,不管怎么绑,父亲都能解脱得了。儿子没办法,搞来搞去的,要绑其他地方,爬上父亲坐着的沙发,父亲恍过神来大声道"不许吊颈根,不许吊颈根"引得我们哄堂大笑。父亲说要是把儿子放老家几个月,能教他文的武的,自己的很多东西都能教给他。</h3> <h3> 想起《老炮儿》中的一段,剧中吴亦凡跟父亲冯小刚在饭馆吃饭,吴亦凡想在后海的家门口开一个酒吧,冯小刚说开后斜对过那家啤酒卖35,咱家只卖24,酒吧门外面挑出来一竿旗"忠义堂",进屋大厅大匾上写"聚义厅",大厅中间大太师椅铺上虎皮……吴亦凡扑哧一笑:您别逗了。 </h3> <h3> 艰难困苦的年代已经久远,上一辈渐渐老去,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越来越快,越来越大,留下来的是上一代和下一代文化和认识的对冲,思维思想思路的碰撞,以致形成难以逾越的鸿沟。我们这一代应该真正解读父辈,长父辈们的那段历史,多听听过去的事,多徒步几段路,多饿几顿饭,大太阳底下多干几天农活,去体悟那段真实的艰苦岁月,感知父辈们的良苦用心。 </h3> <h3> 当下的故乡打破了多少回乡人最美的童年记忆,渐行渐远的乡愁将或在下一代更下一代的记忆里徒存书面没有任何概念,在新的发展形势,新的文化冲击,新的思路思维模式下,故乡是那么的小,小到只容得下两个字。父母在,家就在,家永远是个温暖的避风港,能够容纳最大的错误,承载最大的压力,哪怕指天为地,指鹿为马也会给孩子最大的包容;家就是家族互助,家族发声,口径一致,自己因不理解不认同埋怨千万遍也听不得外人闲言碎语说一句坏话。父爱如山,母爱如水;父母在,家就在。家永远是灵魂深处最美的归宿。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