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上月初的某日,起床后觉得头蒙蒙的不舒服,以为是晚上低头玩儿微信时间太长了,所以一天也没敢碰手机。可是第二天,头仍旧是蒙蒙的。忙去医院,原来是血压高了,从来没高过,我要求住院治疗。<br /></h3><h3> 病房是两人间,来时就我一个人,第二天住进一个衣着整洁、丰腴、面色红润,但步履蹒跚,表情木讷的大姐。大姐是他老伴儿用电瓶车拉着,带着他家的狗狗来医院的。大姐住进病房,狗狗就乖乖的呆在车里。</h3><h3> 大姐是2006年得的脑梗,行动不大方便。听大哥说,大姐还患有精神分裂症,幻听幻觉,常年吃着药。这样,大姐的动作就更加迟缓,一切的一切自然也就由大哥照顾。</h3><h3> 该起床了,大哥轻轻地拍着大姐的脸,象哄孩子似地轻轻柔柔地说:"咱们起~床~喽!起~床~喽!"大姐不吱声,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的反应;大哥近乎哀求着"咱们洗了脸,一会儿你想睡再睡好不好?起了床,吃了饭,咱们才能打点滴,是不是?"</h3><h3> 每天早晨大姐都在大哥呢喃的絮叨声,柔柔的呼唤中醒来……</h3><h3> 大姐穿衣服就象3岁的孩子,动作慢,不协调。大哥不急不躁地站在床边,又是柔柔的:"不对!后脚跟穿脚面上了,再转转,再转转……"</h3><h3> "你看,水龙头就这么往上,往上一抬,就能洗手了,嗳~,先放下马桶垫,对了,对了……"</h3><h3> 吃饭,吃药,打水,打饭,洗洗涮涮……</h3><h3> 每天都重复着……每天都是柔柔的……</h3><h3> 洗漱完毕,稍微纵上去的袖口、裤腿被大哥拉拉好,大姐舒展地躺到床上。大哥一天的忙碌暂时告一段落,这时是每天大哥向大姐提出唯一要求的时候。大哥还是柔柔的对大姐说:"给我腾点地儿,稍微~挪挪"。大姐的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整个身子却纹丝没动。大哥也不再说什么,就蜷曲着身子在大姐的腿弯睡下……</h3><h3> 大姐的身体状况已不能表达她的情感,对大哥没有心疼,没有关心,没有交流……</h3><h3> 午饭后无事闲聊,我忍不住又感叹:"大姐,您太幸福啦!大哥,您对大姐太好了!"</h3><h3> 唉!大哥长叹了一声,看着大姐喃喃的说:"不知还能伺候她多长时间?她这一身病,特殊,折腾起来别人弄不了,送医院,受罪呀!"那怜爱的眼神,足以融化冰雪。</h3><h3> 大姐只是低着头,好像那些言语与她毫不相干。</h3><h3> 原来大哥一年前患了前列腺癌,做了手术,至今还在尿血。<br /></h3><h3> 十多年面对着折腾起来,让人素手无策的妻子;十多年面对着没有任何感情交流的爱人,关起家门那种滋味只有大哥知道。</h3><h3> 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只有那颤抖的声音,担忧的眼神……</h3><h3> 我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热浪翻滚着,嗓子眼像堵了东西,什么也说不出来,忙把脸扭向窗外……</h3><h3> 每每看到大哥用湿毛巾压倒大姐蓬乱的头发,然后拉着大姐的手缓缓地移出病房,下楼锻炼的背影,不禁热泪如倾。</h3><h3> 落泪,不是出于一种同情,而是为了一种伟大。</h3><h3> </h3><h3> 注: 顺道说说大哥家那只叫乐乐的狗狗。大姐住院期间,晚上狗狗就睡在大哥的电瓶车里,可能它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吧?没听它叫过半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