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十多年前的春天,大概就是这个时候,走完人生93个春秋的姥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他乐观睿智的人生态度,对身边事物关注亲近的行为方式却深深沁入了我成年之后的生活,让我时时都能用一种恬淡自喜的平常心对待生命中一切美好的遇见。</h3><div><br></div><div>姥爷一生兴趣爱好广泛,尤其喜爱花鸟虫鱼,甚至到了一种迷恋的程度。</div> <h3>花</h3> <h3><br></h3><div>姥爷的花品种繁多,虽算不上名贵,但每一盆每一株都那么养眼,那么让人舒服。</div><div>我也喜欢养花,最多不过是绿萝吊兰之类的常绿植物,生命力顽强,不择水土阳光,任谁都可以摆弄几盆。可姥爷的花足以媲美任何一个小型花商。哪怕是摆在鸡窝上的一盆极普通的仙人掌都能养到一米多高,开出粉红色花朵,如能工巧匠雕琢般精致。多年后在微信上看过美轮美奂的仙人掌花,没有表现出如别人的吃惊,因为这些小时候大多已经见过了。</div> <h3>我的仙人掌也开花了!</h3> <h3>此刻闭上眼睛回想,眼前还能浮现那些似锦繁花,只是当年并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打电话向老姨询问,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不禁让我呆住了---竟然是黑牡丹、红牡丹,海棠、芍药、芙蓉、步步高、一串红、月季、菊花。。。。。。这些后来只在电脑手机图片上看到的,就是当年姥爷花室最寻常的一景。可惜那时候没有相机,只能用回忆脑补那些图片了。</h3> <h3> 姥爷不识字,实在搞不懂习性迥异的花卉何以在他手中倾情怒放。在没有网络、手机。。。。。。的时代,到底老人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侍弄花草的本事?又是怎样一个花痴之人才可以在那个年代的乡下经营出花香满屋?</h3><div>只记得冬天姥爷是要搬到花房和他的宝贝共度寒冬的,因为这样姥姥就不得不给这间屋子烧炕以保持室温。</div><div> </div> <h3>鸟</h3> <h3><br></h3><div>读过汪曾祺老人的《北京人的遛鸟》,辛劳如姥爷大概从没有汪老们那般闲情去提笼架鸟吧,但这并不妨碍他老人家养鸟的乐趣。记忆里,姥爷有两个鸟笼,都是圆形的,编的很精致,里面养过黄雀、百灵。也养过地里自己逮的再普通不过的大山雀和朱雀 。平时鸟笼就挂在屋里的晾衣绳上,有空时逗逗它们,鸟就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叫声的确很好听。夏天的时候,也会把笼子挂在院子里的树上,里面的鸟和外面的对着叫,唱和起来很有意思。也养过鹦鹉,但不是常见的虎皮鹦鹉,而且不会说话,就用一个架子挂着,不装笼子,叫声也不好听。</div> <h3>至于喂鸟,汪老的文章中提到“鸟食”时说,“预备鸟食也很费事,鸟一般要吃拌了鸡蛋黄的棒子面或小米面,牛肉---把牛肉焙干,碾成细末。还要吃”活食“,--蚱蜢、蟋蟀、玉米虫。” 在那个刚刚解决温饱的年代,这些鸟可没那么金贵,记得都是姥姥用泡好的小米或者蒸熟的棒子面来喂,每天上午换一次水,不过那个鸟食罐的确精致,不知是不是古董。喂“活食”我可是印象深刻,秋天的时候,每逢从地里回来,姥爷的草帽上常常插着一根长长的狗尾草,上面串一串儿的蚂蚱,它们可是鸟的美味。到了冬天,晚上我们早早就往炕头儿上一坐,煨着被子取暖了,可姥爷还要抱来一捆的玉米秸秆,在昏黄的灯下给他的“宝贝儿”们寻玉米虫。唉!能做一只姥爷的“宠鸟”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h3> <h3>鱼</h3> <h3><br></h3><div>现在能够想起来的姥爷的鱼缸有方的和圆的两种,方的就是最简单的用五块毛玻璃沾到一起的,圆的也是市面上常见的玻璃鱼缸,分别摆在窗台上和柜子上。吃完饭歇息的间隙,姥爷就安静地瞧着他的鱼抽两袋旱烟,想来那是一种非常惬意的享受吧。里面养过的鱼印象已经不太深刻了,大概只是些常见的金鱼,还有自己在河里抓的几条样子讨喜的小鱼,我是叫不出名字来的。或许是那些花鸟已经占去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这些小鱼就被忽略了吧。</div> <h3>姥爷出身贫下中农,他母亲在地主家帮工,这些有钱人才会玩儿的东西,或许是姥爷在地主家耳濡目染学来的。这个问题小时候从未想过问过,如今更是无处可考。有时候也想,如果家庭条件好一点,姥爷能够上学读书,是否也能玩出一点名堂,像汪曾祺老人那样的,但这只是一种假想。汪老出身大家,他的雅趣和闲情逸致玩出了内涵和深度,普通人有几个有那样的环境和机缘呢?但这并不妨碍一个农村的老人也能从花鸟虫鱼中获得快乐,怡情怡性。</h3><div> </div> <h3>如今姥爷已经在那个世界里生活了很久了,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他的花鸟虫鱼,姥姥是否还陪伴在他的身边,嗔怪他这个,那个的没做好。眼前又浮现出姥爷对姥姥那近乎谄媚讨好的表情。老人抽着他的旱烟袋,那么温暖、慈祥......</h3><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