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故乡

塞莱斯廷

<h1>  难忘的故乡— 盘锦东郭苇场欢喜岭知青四十年回乡记实<br><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唐明达</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引子 <br></h1><div> &nbsp;</div><div> &nbsp;我们下乡的地方是盘锦南大荒的一个小村落,位于渤海湾北岸,辽河大凌河入海口之间。一百多年以前,这里只是一片沙丘,它临河近海,劳累饥渴的赶海人常在这里歇脚进食,高兴地送给她一个美丽的名字——欢喜岭。斗转星移、海退河淤,欢喜岭渐渐地变成了苇草丛生的湿地,于是陆续有了人家,以编席为生,虽然日子过得贫苦,倒也安宁。 </div> <h3>  一九七一年,来自沈阳三百多名初中应届毕业生,像一群呼啦啦飞来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了欢喜岭的草摊上…… 欢喜岭不再宁静,发生了不少知青的故事,正是这些故事让欢喜岭成了我们魂牵梦绕的地方。</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br></h1><div> &nbsp;</div><div> &nbsp;五月中旬,时值初夏,我和欢喜岭十几位老知青相约探望第二故乡欢喜岭,去重温知青的岁月,寻找从前的影子。在行进的车上,大家的心情兴奋而沉重,激动而怅惘。</div> <h3>  人生有无数个回想,无尽的记忆,但是没有比欢喜岭让我们记得更深,记得更细。因为那里有过我们的豪情,有过我们的叹息;有过我们的奋斗,有过我们的功绩……</h3><div> 绵绵的思绪把我带回了那个轰轰烈烈的年代,那时我们还只是初中毕业生,十六七岁的孩子,就同全国千百万知青一道踏上了上山下乡的道路。</div> <h3>  在欢送的人海里,我们还不知道也有无奈的送行,伤心的离别,没有理会亲人的牵挂,没有擦拭父母的泪水,就心揣一团火似的,匆匆踏上了知青的专列。</h3><div> 随着列车的开动,驶向了我们只知道理想,不知道目标,只知道去向,不知道前途的征程。</div> <h3>  今天的此时此刻,我和十几位知青的心,同飞转的车轮朝着欢喜岭的方向疾驰飞奔…… </h3><div> 大约三个多小时的旅途,我们踏上了盘锦的土地!这时,我接到了让大家格外兴奋的电话:当年欢喜岭新兴青年大队安书记亲自驾车,带着一连和三连的老指导员正在路上,迎接我们这些在他们眼里还是孩子们的老知青。</div><div> 这样的消息让我们的心长了翅膀,飞速的车轮在不断地加快、加快……</div> <h3>  两军很快在小道子路口相遇了,大家紧紧地握着对方的双手,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看着眼前几个已近七八十岁风尘仆仆的老人,和这四十年一握布满老茧的双手,我们的全身涌着暖流。</h3><div> 老书记、老指导员们还像当年一样走在前面,带领我们来到了距离最近的小道子塘铺。这里是我们当年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围海造田,修堤筑坝就是从这里开始。那时我们给自己起了个骄傲的名字——土方工程兵。</div> <h3>  进了塘铺,看着眼前熟悉的房舍,它就是我们当年的宿舍。四十多年了,它们还静静地躺在这里。虽然屋檐布满了青苔,房顶长满了杂草,但是它们的形态结构,一门一窗,我们是那样的眼熟,更让我们熟悉的是屋里的墙壁,房梁和土炕。</h3><div> 大家一进屋就打开了话匣子。看着墙角屋顶的一道缝隙,大个子吴炳发笑着说道:“那会儿,我躺在坑上就能看见星星”</div><div> 时任知青连长的闫玉良,看着满是煤油烟的梁柱说道“下乡睡的第一宿觉,爬出被窝可笑死人啦!你看我,我瞅你,原来都成了大花脸,个个鼻窝嘴角全是油烟灰。哈哈!”</div><div> “别提睡觉的事了!”老知青孙玉发悻悻地插话道:“那会儿晚上睡觉挤得像装豆包,一个人翻不了身,要换个姿势,必须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动才行,那阵儿老团结了”说着,他禁不住笑了。</div><div>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从门窗飘出的阵阵笑语声,让人根本不相信是出自残破的旧房子里,而是在欢乐的戏院。</div> <h3>  三连八十多岁的单指导员却在一旁一声不吭,久久地望着倾斜的房梁、端详着没有炕沿的土炕。老人家在想什么呢?也许他在想,当年怎能让孩儿们住这样的房子呢?也许在想,孩儿们呀,你们为什么要到这个苦地方啊?也许老人家又想,当年我也和你们一样苦,一样熬啊!</h3> <h3>  其实小道子塘铺简陋的房舍,也只是我们睡觉的地方,知青生活的空间主要是在苇田中、草塘里,修堤筑坝、割苇子、打柴火。那年月我们修筑的漫漫长堤,在我们的脚下天天在延伸、月月在延伸、年年在延伸,就像知青不知道自己的前途一样没有尽头。</h3><div> 女生排长徐丽感慨地说道:那年月推着土车上工,在苇塘里一走就是十几里地,天天划段、月月筑堤,大坝修的没完没了。 </div> <h3>  日子更苦的应该说是填不饱肚子,青年们天天吃的是晋杂五高粱米、喝的是咸白菜汤,每天一斤三两毛粮,还不够苦劳力一顿吃的。</h3><div> 炊事员张妩媚看着屋内的大锅,就好像说着眼前的事一样:“那会儿男生吃不饱,天天在食堂门口敲着饭盒,磕着盆儿,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现在耳朵还时常想起那‘铛铛’的声音”</div><div> 几个人还讲起了自己在青年点儿偷水、偷油的故事,尤其是邹树森绘声绘色地讲到青年连过节杀猪,他跳窗户偷了一块猪肉,全连翻了个底朝天的事儿,大家听后,都心酸地笑了…… </div><div> 是啊!如果青年点儿不缺水、不缺油、不缺肉,就不会发生这些故事了,而这些故事仅仅是欢喜岭知青故事的开篇。</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br></h1><div> &nbsp;</div><div> &nbsp; 告别了小道子塘铺,我们驱车直奔大本营欢喜岭。</div><div>车很快开到了欢喜岭的路口,大家下车后有点蒙了。欢喜岭!是欢喜岭!这个路口就是当年通往一、二、三连的路口啊!可是北面已不见了一连的宿舍,西面不见了供销社,南面更看不见了三连的大窑。油田的建筑取代了盐碱滩,弯弯的土道变成了柏油路。</div><div> 变了,一切都变了!这不仅使我们怀旧的情绪凉了许多,不过远方还能依稀地看到茫茫的苇田和草塘,还能让我们感到欢喜岭土地的温热,因为这里有着我们每个知青难忘的一段段经历,和一个个凄美的故事。</div> <h3>  我们首先开始寻找距离最近的大队部和二连的旧址,可是走了几条街,转了几个圈,却没找到记忆中的一点痕迹。我们只得不断地向老乡问路,一连问了四个人都不知所终,就在问到第五个人的时候,出现了奇迹!这个人和我们年龄相仿,六十岁左右,他不仅知道青年点儿的地儿,还知道青年点的事儿,更知道青年点的人儿。他竟一连串说出了刘宝龙、郭恩佩、邹树森好几个知青的名字,真是柳暗花明。</h3> <h3>  按照这位老知青朋友的指向,我们顺利地找到了当年大队部和二连的旧址,但是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荡然无存,唯有拖拉机队的院落,还留着几间破旧的房屋和残垣断壁。我们如获至宝,细细地端详着一景一物,轻轻地抚摸这一砖一瓦。</h3><div> 就在这时,一个农村老太太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是在村里听说有知青回来了,来找她当年在青年三连认的一个弟弟,老远就喊着唐明达的名字。</div> <h3>  寻声望去,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四十多年前,在欢喜岭村认的一个姐姐。知青那会儿,姐姐为我烧过火、做过饭,姐夫为我下过河、摸过虾,一幕幕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脑子里。我和老姐姐相依相扶地倾述着,自己掏出了给姐姐一家准备的一千元钱,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h3> <h3>  看完了大队、拖拉机队的旧址,又有了离别四十年的姐弟重逢,知青们兴奋极了。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下午两点多钟,我们这些年过六旬的老知青也该休息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感到疲倦,而是个个英姿勃发,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代。</h3><div> 大家一致主张继续开拔回大窑!大窑是当地唯一烧砖的土窑,也是当年青年三连唯一标志性的建筑物,所以它就成了青年三连的代名词,今天大家说的回大窑,那是回家呀!怎能不归心似箭呢?</div><div> 然而,我们急匆匆的脚步被半路涛涛的渠水截住了。这里原来有一座通往大窑的桥,青年三连撤点之后,它就寿终正寝了。渠水在我们的脚下流过,不停地发着拍打岸边的声音,好像向我们诉说这座木桥由垮到塌,无人问津,最后自消自灭的过程。</div><div> 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大窑身影,我们恨不得一下飞过去,无奈渠水湍急,无法度过,我们只得改道南行。我们寻找几条路都失败了,连片的水塘,坑洼不平的道路,让我们束手无策,而且不断地捂车,更是让我们一筹莫展。</div> <h3>  就在我们驱车绕了整整二十里路的时候,通过路人的指点,我们终于找到了通往大窑唯一的小道儿。我们激动极了,像孩子一样向大窑扑去,呼喊:“大窑,大窑!我们回来啦!”</h3><div> 眼前的大窑,它不再巍峨,也不在庞大,只是一个大土堆了,但是我们却依然感到它是那样的亲切,那样地让人不舍,因为它堆着我们三连知青不灭的情感,无尽的话语。</div><div> 让我们感到遗憾的是三连的宿舍没有了,没得片瓦无存,大家只得凭着四十多年后的记忆,寻找着自己的住所、伙房、队部和操场。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眼前的坟场代替了,可是我们的记忆不会进入坟墓。</div><div> 我们清楚地记得,当年列队出操,干活出工就是在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曾经有过我们修的堤、筑的坝,有过我们开垦的农田。</div><div> 那年、那月、那些日子里,每天都有催人的哨声,紧张的集合。每天都是一样艰苦的生活,一样艰辛的劳作。失去的光阴,我们不后悔。奉献的青春,我们都舍得。因为那时的艰辛和拼搏,练就了知青一双搏击命运的双手,打造了我们一身不怕风雨的体魄。培养了知青无私奉献的品质,历练了我们坚韧不拔的性格。 </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br></h1><div> &nbsp;</div><div> &nbsp;记得带青的老农连长领我们开进荒滩,下达的第一个任务是每个青年写一篇谈理想、表决心,让盘锦大变、快变、巨变的作文。这不是普通的作文,更不是普通的答卷!这是贫下中农对知青寄予的莫大的厚望。</div><div> 就此开始我们用青春的热血和双手,填写了一份又一份的知青答卷。我们欢喜岭知青首先在这篇盐碱荒滩做起了文章,硬生生地开垦出八百多亩水田。播种、插秧、收割、打场,知青虽然都是门外汉,可是我们一路都走了过来。</div><div> 最苦最累的是修筑田间基本工程,那时知青人人有股子冲劲儿,大家摽着膀子比着干。早起出工三点半,晚上收工看不见。记得我第一个创造了全连挖土方的记录,一天甩土方达三十多个,紧接着记录交替上升,人人争先恐后 ,整个田间基本工程干得热火朝天。</div><div> 三连女知青都秀敏,曾经写过一首描写知青早晨出工诗。我至今还记得几句:月人隐星稀,哨声催人起。不是天明为何亮,锹闪银光照大地。若问队伍有多长,昂首遥望排头旗!由此可见,当时的知青垦荒队伍是何等的壮观!</div><div> 当年初夏时节,欢喜岭的盐硷滩就变成了上下水线交错如网,秧苗挺拔、绿茵如织的千亩水田了!</div><div>秋季时节,我们收获了宝贝一样的水稻。青年点儿吃稻米开锅饭那天,第一口大米饭进嘴的时候,香得我们狼吞虎咽,好几个人鼻子上都沾上了大米饭粒儿,那欢乐的情景恍如昨日。</div><div> 就这样,我们当年垦荒,当年受益、收获了自己种植的粮食,向党、向国家、向人民交上了一份满分的答卷。</div> <h3>  欢喜岭不同于其他农村的是,不仅没有猫冬,没有农闲。恰恰相反,有的是冬忙,拔钢草、割苇子。谁经过这一遭都会留下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忆!</h3><div> 知青连长闫玉良感慨地说:“那时割苇子,两点多钟就得起来,每人怀揣两个大饼子,手提镰刀,扛着钐刀一走几十里地,一百多人的连队进入苇塘,一下子就没了人影,苇塘太大了。”</div><div> 知青有的抡钐刀,有的用镰刀,割起苇子来,个个都要脱掉棉衣,只有穿衬衫的份,无不热气腾腾地冒着汗。最怕的是,一不留神就会踩进了冰窝子里。有一次割苇子,我只注意拢着上面,忘了脚下,“噗哧”一声踩了下去,鞋子很快涌满了雪水。收工回家,几十里地就白走了。发生这样的情况不止我一个人,没有停下来的,直到收工活才能罢手。然后,你穿着满是冰雪的鞋,还要赶着回家的几十里路…… 到了家已是满天星斗,夜幕下,还要继续劳作打苇绕,准备着明天的用件。</div><div> 女排长徐丽,激动地回忆起当年拔钢草的情境。有一天,走了几十里路的同学们需要过两道海叉子,海水虽已退朝,但是一块块房子大小的冰坨子,让人望而却步。</div><div> 她是排长不得不带头前行,结果一下子滑进冰缝里。同学们见状一齐上手把她拽了上来,捡了一条命。再后就是她顶着睁不开眼睛的风雪,连滚带爬几十里路,捱回了青年点儿。</div><div> 进屋时,她的棉裤腿冻成了两条冰柱,脚上的的鞋结成了冰坨,同学们帮着她扒开鞋帮,再剥袜子,痛得徐丽不住地掉着泪珠。可是看着她通红的双脚还能动弹,旁边的同学却乐也得流出了眼泪。</div> <h3>  女知青苏永珍那边又抢过了话头:“那时咱们女生铲地,一走就是十里八里,赶上下雨算是倒了霉啦!有一天眼瞅黑云上来了,排长周启云还舍不得收工。等看明白了,倾盆大雨泼下来了,闪也打了,雷也来了,无处躲、无处藏的。我们女生跟头把式地在田埂里往青年点儿跑。路过男生宿舍的时候,一大排男生都出来了,瞅着我们都不是好笑。”</h3><div> 男生才爱群向女生挑逗地喊:“我们的基干民兵回来了啦!”他这一嗓子才让我们女生注意到,雨水让我们的衣服紧贴着身儿。尤其夏季的浅色衣装,好像让男生看得一览无余,我们这帮姑娘一下子全羞红了脸,低着头又猛跑了起来。”</div> <h3>  苏永珍讲得有声有色,大家听得“咯咯”地笑个不停</h3><div> 盘锦的风很大,十几个知青站在大窑顶上说着、笑着,全然不顾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大家的话语像决了堤的水,积在心头四十多年的话语不吐不快。诉不完的情、唠不完的嗑,像对母亲说、对亲人说、对久别的老友说。</div><div> 怎奈天色已晚,夕阳西下,余兴未尽的我们只得像当年一样收工。</div><div> 此时,大窑的河面没有一丝涟漪,窑边的苇草纹丝不动,仿佛刚才它们也听了我们的故事,而且还要听!</div><div> 大窑再见了,再见了大窑!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还要讲述我们没有讲完的故事,请你一定一定为我们守住你最后的土丘!</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br></h1><div> &nbsp;</div><div> &nbsp;晚上,安书记、王连长和年过八十的单指导员,设宴招待我们这些回家探亲的知识青年,席间充满了热情欢乐的气氛,洋溢着四十年的涓涓情感。知青的故事顺着酒杯的酒不停地流淌,频频举起的酒杯盛载着美好的祝愿!</div> <h3>  第二天清晨,我们兴致勃勃地来到了一连王喜林老指导员的家,这是个典型的农家小院,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熟悉的农具,映入眼帘的是:镰刀、钐刀、锄头、钢草把,有几个知青看到了土车和筒锹竟饶有兴致的笔划起来。</h3><div> 在后院的草塘里当年的知青指导员李世毅抡起了钐刀,荒草刷刷地倒成了一条直线,直看得旁边的几个老农树起了大拇指。那边,当年最调皮的知青邹树森,拿着铜锹比划起来。我赶紧把土车推了过去,使唤独轮车我算得上行家里手。可是车没落稳,竟让知青老排长杨普光接了过去。</div><div> 小小的“工地”,一下火了起来。老知青虽然都已过六十岁,可是人人显身手、个个不服输。那动作、那干劲儿、那阵势,丝毫不减当年。感觉找到了!重前的影子回来啦!</div> <h3>  离开王喜林老指导员家的下一程,是看望我们三连的老连长王德山,可是心情却是冰火两重天。因为我们去的是老连长的墓地。王连长是因病三年前去世的,虽然阴阳两隔,可他那四十多年前教育我们的话语犹然在耳,教我们干活的场景历历在目,在老连长的墓前,我们每个知青仿佛面对着父亲、面对着师长、面对着挚友。每个人都想着和老连长不同的故事,久久的不愿离去......</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五</span><br></h3><div> &nbsp;</div><div> 我们的行程还有最后一站,奔赴百里以外的双台河,这是我们不能不去的地方。因为四十多年前,我们欢喜岭知青在那里参加过著名的盘锦双台河清淤大会战。这场战斗是我们走出校门不到一个月,来到农村创业奋斗的第一战!<br></div><div> 当年欢喜岭新兴青年大队冯国珠书记,为了鼓励和鞭策我们这些稚气未脱的孩子们,能够打响打赢这场大会战,向全大队知青提出了振奋人心的口号:“大干十五天,闯闯劳动关。扎根打基础,看谁意志坚!”</div><div> 但是我们这些孩子,战前并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坐在从没有坐过的大60拖拉机上,随着沙石路上一阵阵的颠簸,还像窜亲亲似的乐不可支。一路上唱着一生交给党安排的歌曲,说笑声不绝于耳,等到了工地的驻地都傻了眼了。</div><div> 我们被分配到老农家住宿,能睡四个人的炕上,挤了六个人,甭提多挤了。第二天清晨三点半,震耳欲聋的哨声响遍全村。尤其走出门那一刻,狂烈的寒风夹着雪花,瞬间吞噬了我们的身影。</div><div> 最后我们不得不手拉着手走路,上伙房领了几个大饼子后,谁也吃不下。大部分青年都把大饼子揣在怀里,夹着镐、拿着锹、扛着大锤,一个跟着一个向工地出发了。</div><div> 一会儿我们的肩膀就受不了啦,只得操着手来回换着位子,凛冽的北风把我们的手扫得刀割一样的疼。</div><div> 我们睡眼朦胧,蒙头人似的往前走着,漆黑的夜、漫长的路,不知道前面是个什么方向,也不知道走到哪是个尽头……</div> <h3>  可下盼到了目的地,带青老农领着男同学先操起镐,刨起了冻土块,女同学一个个背着草袋子叠的背篓,把冻土块儿从何床底下一篓篓地背上了高高的大坝。</h3><div> 坝上,呼啸的北风一下子吹下来好几个人,上面开始传来了哭声。更要命的是河底到了软层的时候,含着臭水的淤泥装在了女生的背篓里。有的女生还没来得及用手掩住扑鼻的臭味,冰凉刺骨的泥汤已经渗进了后背的棉袄。女青年们相互瞅着,人人都如此,谁也没办法,只能咬着压根儿狠斗‘私字’一闪念了。</div><div> 午间,炊事员挑来了米饭,最后饭打到碗里的,饭粒已经挂上了冰碴。有几个同学想吃早晨的大饼子,更是冻得石头一样,只得作罢。</div><div> 出工的第一天,不仅觉得路长,天也长的出奇,头上的日头懒洋洋的就是不动。好歹捱到了收工的哨声响了,已是晚上六点多钟。精疲力尽的我们,再走回驻地漫长的路,可想有多难了。</div> <h3>  知青战友佟殿良站到双台河的坝上动情地说:“双台河的清淤大会战是我一辈子忘不了的,那真是熬过来的!”</h3><div> 是的,那场战役的经历,让我们刚刚离开书桌的孩子们真正懂得了什么事艰苦,领悟了什么是艰难!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炼狱般的锻炼和考验。今天我们看着雄伟的大堤,已不再有那个狼狈不堪的感觉了。而是从内心充满着骄傲与自豪!正是这种苦与难,成为了我们以后奋斗的基础。有了这杯烈酒垫底儿,今后人生什么样的苦酒,我们都不怕,再多的苦酒也能对付!</div> <h3>  下午五点多钟,已是黄昏。我们驾车载着不舍得情感,才踏上了返城的路。</h3><div> 欢喜岭知青寻梦的行程结束了,但是欢喜岭知青那段历史,在我们心中永远不会结束!它将是我们一生忘不掉的记忆,一生讲不完的故事!</div><div><br></div> <h1>摄像:李世毅</h1> <h1><b>作者:微信账号13998388958<br> 微信网名:鸣达</b></h1>